第二十四章 好望角的那個人
水薔薇最近總是感到很疲累，提不起精神來，夢境里奇奇怪怪。于是，她向?qū)W校請了長假，一個月。
這一個月里，她總是夢到沙玫瑰的一些事情，清晰而又真實。有時候她甚至想馬上從夢里走出來，和玫瑰打個招呼。她也夢到藍色的蟒蛇朝她吐蛇信子，說她不是原來的宿主。
夢到小男孩，小女孩的追逐。
夢到天宮的神仙和老太婆。
夢到滿園的玫瑰花以及那首歌——睡在你眼睛的沙漠里。
眼看著自己越來越虛弱，水薔薇給秦博宇通了個電話。
“別擔心，不會有事的，該不會是是記憶芯片的副作用？”秦博宇安慰道?！澳X容量的急劇擴大導致腦神經(jīng)疲勞所致。必須注意營養(yǎng)和休息?！?p> “腦海里將會越來越頻繁充斥著沙玫瑰的記憶和往事，突然間的角色轉(zhuǎn)換，很容易陷進去，分不清生活和夢境?！鼻夭┯钐嵝阉?，“要不，我回國吧，也好有個照應。”
“嗯，等你，你在我會安心的多?！彼N薇輕聲說，眼睛里閃過驚恐和不安。
水薔薇腦袋突然間炸裂一般疼痛，她不由得一動不動，倒在了沙發(fā)上。安靜地躺了好久好久。
秦博宇仔細翻了試驗項目的整個設(shè)計流程，按理說，水薔薇因禍得福，腦腫瘤得以控制這是好事，她的夢境內(nèi)容又表明了實驗的有效性，快兩個月了，身體應該恢復了不少，怎么會這么虛弱呢。
“一定是研究對象自身特殊性造成的。”秦博宇和助手邁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探討。
“邁克，召集腦神經(jīng)組，心理組，以及實驗組工作人員，咱們開會研究一下?！鼻夭┯钔铝艘豢跉?。
下午三點十分，討論結(jié)果出來了，極有可能是心里陰影和創(chuàng)傷帶來的，再有就是事先沒有考慮到的副作用。實驗者體力，精力本身也存在很大的差異。
“實驗者精力和體力差別不算大，在忽略范圍之內(nèi)，雖然水薔薇看上去瘦弱些，卻也是精力充沛，至少沒得病前是這樣。我個人比較支持心理因素的效應?！鼻夭┯顡臅h過后，有實驗阻撓者給老板匯報些對自己實驗不利的情況。
實驗對象的選取，考慮到整個研究的持續(xù)進行，的確應該首先注重身體健康因素。又考慮到試驗推廣以后，研發(fā)出來的記憶芯片主要應用于老年人的腦神經(jīng)活動復蘇，老年人群體，體力普遍下降，所以這個標準可以不用那么苛刻。整個研究組全體通過了秦博宇的實驗設(shè)計，暫時不存在詬病。
心理組認為，童年時期的家庭陰影和成長中的負面事件也會潛意識里影響實驗者的接受度和表現(xiàn)。
秦博宇的眉頭擰了起來，眼光停在了一處，陷入了回憶。
文靜的水薔薇，總是撲閃著一雙明媚清亮的大眼睛。會說話的那種，水薔薇很喜歡唱歌，尤其是民歌。早讀的時候，總是聽到她清脆的歌聲，百靈鳥一樣動聽，時不時前桌的秦博宇總附和著唱。
時光倒流回從前……
前桌的秦博宇很好奇撿到的卷子，“這是你的書嗎，這答案寫的……”望著卷子，一瞅選項畫的是又大又飄逸，直接標在提前，完全無視后面的括號。
他心想，五官小巧玲瓏的沙玫瑰，字體怎么可以這樣？細細的眼睛，清新的新月眉，櫻桃小嘴，右嘴角仔細看，有一顆小小的黑痣。這樣貌怎么想怎么對不上這參考書上面的字跡。
秦博宇在和她掰了三次手腕后，終于答應把桌子往后撤了一米遠。秦博宇那時踢足球，腳臭的很。他和沙玫瑰還在操場上展開了比賽，說好了一個人跑十圈，秦博宇如果到時候超她三圈以上算他贏了。
“玫瑰，你是女中豪杰，你贏了，我實在跑不動了。”最后秦博宇宣布了結(jié)束。沙玫瑰跑懵了，已經(jīng)搞不清了，只顧著往前沖了。那場并不知曉輸贏的比賽，那一個下午確實跑出了功課的壓力和煩惱。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跑一跑。
沙玫瑰的同桌，就是水薔薇。她也是水薔薇的“護花使者”，班主任也是很有憂患意識，這么漂亮的女生死活不讓男生們靠近，愣是三年來“南水北調(diào)”，“東西互調(diào)”，自始至終，沙玫瑰和水薔薇都是同桌，這可急壞了前后左右的那些男生。一直沒有機會！
高二那年，每次課后，都有一個男生站在四樓教室前的空闊處欄桿那疙瘩，往斜上方五樓的一個教室張望，那眼鏡扶了又扶，上身側(cè)彎的像“曲項向天歌”的大鵝。默默地，有時他會笑出來，有時又焦急的探著頭，一動不動。沙玫瑰經(jīng)常調(diào)侃欄桿處他站的地方是“好望角”。
他。就是秦博宇。
那年他和普通班里的美女初可可戀愛了。
教室里，水薔薇正緊鑼密鼓地寫作業(yè)，高中幾何證明題。
“薔薇，著急啥，作業(yè)明天再寫。一起看數(shù)學老師打籃球去！帥呆了！”沙玫瑰一進教室就喊。
“秦博宇急等著抄呢?！彼N薇一邊乖乖地做好作業(yè)，讓他抄，一邊和沙玫瑰抱怨秦博宇的做法。
“真要幫忙，直接給她寫得了。好望角對面那姑娘真行，交個男朋友，作業(yè)都無憂了?！鄙趁倒宀桓吲d地說。
“不行，秦博宇說，他女朋友認識他的字跡，必須一筆一畫出自他手，才看得見真心?！彼N薇回答。
秦博宇是班里最聰明的男生，卻懶得出奇，空間幾何幾乎沒有步驟，全靠腦子里的旋轉(zhuǎn)，臨時急著抄女生作業(yè)給他女朋友獻殷勤。
沙玫瑰走出了教室，一看就看見了“好望角”的秦博宇，還是那副老樣子。
“喂，好望角風景不錯呀，我來看看啊?！闭f著沙玫瑰推開了秦博宇。朝著五樓欄桿處嬌小可愛的初可可瞪了一眼。那妞一看就是城里的孩子，大眼睛布靈布靈的，顧盼生輝。飄逸的短發(fā)，睫毛近看的話，你會移不開眼，那真叫又長又卷。
“干嘛，別把作業(yè)的事情說漏了哈，玫瑰。她最近生我氣呢，我想買戒指送給她?！鼻夭┯畎V癡地說。
“戒指？結(jié)婚啊你？太早了吧”沙玫瑰那個傻腦瓜，當時處于情感低洼地。
……
沒多久，就是男同學曹國楚的抱怨，“我在食堂忘拿快餐杯了，想用秦博宇的快餐杯喝點水，人家說不行，正螞蟻似的，一步步往前挪呢，滿滿一快餐杯的水要端過去給初可可……”
再后來，秦博宇失戀了。
沙玫瑰聽到的是他向女孩要回了戒指，據(jù)說初可可和社會上的男生一直來往。秦博宇難過到不行，本來天賦極佳學理科的他為了這個女孩學了文科，現(xiàn)在卻是這個結(jié)局。沙玫瑰問他圖什么，“圖刺激吧”夏天的時候，發(fā)胖的秦博宇穿著淺藍色的籃球裝和沙玫瑰說起了心里話。
秦博宇消沉了好久，提不起精神來。水薔薇給了他長長的一封信，娟秀的字跡，一行又一行，情真意切，現(xiàn)在看來，那就是深深的暗戀。秦博宇回的很奇怪，一張紙寫滿了句號。沒有幾個字。除了“我累了?！?p> 秦博宇的手機響了，把他從回憶里聲生拉硬拽了出來。
“好的，我馬上到。”秦博宇掛了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