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皇宮內(nèi)的楓葉又紅了。那一片片的火紅連接在一起,放眼望去,似乎沒有盡頭。
微風輕起,吹落了些許楓葉,那片片凋零的的葉子仿佛在訴說著這個王朝的前塵往事。
美麗的女子著一襲紅色的嫁衣,坐在菱鏡前看著自己嬌美的容顏。
她柳眉彎彎,膚如凝脂,唇如朱丹,一雙美眸如清泉一般,不染塵世半分煙火,三千墨絲高高挽起,精致華麗的鳳冠更襯出她的一身貴氣。
嬤嬤們?yōu)樗虬缤桩敱阃肆顺鋈?,只留下她的貼身侍女千寧。
再過一柱香的時間,她的駙馬就要來接她了。一想到這,那張絕美傾城的臉上已滿是新嫁娘的喜色與羞澀。
她是天曌國最尊貴的嫡公主,自幼得父皇寵愛,今日風光大嫁,十里紅妝,舉國歡慶。
她十歲那年與駙馬相識,從此,她的心理便有了他的影子。待她及笄之年,她向父皇請旨,準許下嫁予她。
要知道皇家公主雖尊貴,但婚事都是身不由己,她們的婚配都是充斥著政權利益,嫁的也不是自己心儀之人。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她們擁有尊貴的身份,從小錦衣玉食地長大,卻唯獨對婚姻沒有自主權,她們不甘卻也無奈。
唯獨,這位倍受寵愛的嫡公主可以幸運地嫁得如意郎君。
她的駙馬是天曌皇城第一美男冷宵,當朝宰相的獨子。他是天曌國所有女人的夢想,他文武雙全,才智過人,殺伐果斷,戰(zhàn)場上更是立下了無數(shù)戰(zhàn)功,被天曌百姓擁戴。
與其說公主下嫁予他,倒不如說是他愿意迎娶她。駙馬爺?shù)纳矸輰τ趧e人來說夢寐以求,對予他來說并非如此,他在乎的只是她而已。
“千寧”。她輕喚一聲,“替我蓋上紅蓋頭?!?p>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屋外沒有半點接親的熱鬧聲,她不禁捏了下袖角。
千寧也覺得很是奇怪,時辰到了,接親的隊伍怎么沒來?這可是嫡公主出嫁啊!
“千寧,你出去看看。”公主吩咐她。
院內(nèi)的楓樹葉一片紅火,與滿院的紅綢喜字相互輝映,很是耀眼。
下人們和各位公公低著頭小聲地嘀咕著:“這接親的隊伍怎會遲了,錯過了吉時可就……”
千寧剛命人打開大門,門外的侍衛(wèi)卻攔住了她的去路。
千寧見那些個侍衛(wèi)全是生面孔。
“我是公主的貼身待女,我要出門。”
侍衛(wèi)不答話,也不放行。
“這是何意?
侍衛(wèi)面無表情,依舊拿著劍鞘攔著她。
千寧不再多說,轉身便將此事稟告公主。
公主一聽便不安了。
“難道父皇反悔了,不想讓她嫁了?”先不說君無戲言,就單憑冷宵是宰相獨子,更是手握兵權的驍勇將軍,父皇都不可能這么做。但是,除了這個理由,她想不出其他的了。
府內(nèi)出不去,她就暫時在屋內(nèi)呆著,靜觀其變吧。
此時,她不知,除了她這里是安全的,皇宮其他地方都已被攻陷了。宮內(nèi)尸橫遍野,血流成河,哭喊聲,廝殺聲響徹天際,凄慘無比。
公主喜清靜,她居住的公主府離皇宮較遠,無法得知其況;再加上府內(nèi)有重兵把守,消息也無法傳遞進來。
戰(zhàn)事直到夕陽染紅了天才停歇。
天黑后,公主府內(nèi)終于等到了消息,是一封圣上有請公主的圣旨。
前來送旨的公公傳圣上口諭,公主由指定的麼麼們護送,也就是說她得一人前往。
她再也顧不得其它。她一把掀開紅蓋頭,傳旨的公公連忙將頭低下。
她惱怒道:“父皇身邊的貼身公公怎沒來傳旨,你是誰,眼生得很?!?p> 公公不急不慢地說道:“公主,陛下傳旨,您去了便知?!?p> 她坐在華麗的軟轎上,撩起窗簾的一角向外望去,滿天的繁星為若大的皇宮披上了一層淡淡的,銀色的光,宮內(nèi)事務一切正常,侍衛(wèi)和公公們有序地在宮內(nèi)當值。
約摸一柱香的功夫,軟轎停下來。
麼麼們將她扶進寢宮便出去了。
她拿下蓋頭,環(huán)視著屋內(nèi)。
這是一處異常華麗的宮殿。六尺寬的沉香木質床,床邊懸著淡金色薄紗的羅帳,榻上的被褥是她鐘愛的楓葉紅,那對蠶絲抱香枕似乎還透著淡淡的幽香。她走下床階,殿內(nèi)擺放著的紅玫瑰,花兒正開得嬌艷,與這紅燭相互輝映,一派喜慶。
這紅玫瑰是沙宣國的貢品,因路途遙遠不宜保存這花期,等到了天曌國新鮮的也沒剩多少,就算在她母后宮里也不過那么幾株,而這里怎會有如此多的玫瑰花?她正愣神之際,身后傳來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
“林楓語,這玫瑰你可喜歡?”
她回頭,能喚她名字的只有他了。
沒錯,正是她的駙馬,冷宵。
他一身喜服,筆挺的身軀站在那負手而立,頭束發(fā)冠,身形欣長結實,一張如雕刻般棱角分明的臉,濃墨般的劍眉,高挺的鼻梁,一雙明亮的大眼睛仿佛透著奪人心魂的力量,深邃而堅定,那張飽滿溫潤的紅唇如同下了魔咒一般,忍不住讓人想靠近。他是名符其實的天曌皇城第一美男。
她看見他,如同看見了星辰日月,所有的不安瞬間平息。
“你為何沒來接親?”
“有些事耽誤了。”他答得云淡風輕,仿佛在說一個不重要的小事。
“什么事比今日重要???”
他不作答,只是走近她,牽住她的手,依舊淡淡地道:“今日是我們大婚之日,洞房花燭夜,共度良宵時?!?p> 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她有些恍惚。
“這是什么地方?怎不見我父皇?”
“原來公主并不想見我。”他自嘲一笑。
“這是兩回事?!彼龑⑹謴乃恼菩某槌觥?p> 今日之事太過蹊蹺:“你不是一個會壞了禮數(shù)的人,更何況是你我大婚,父皇宣旨,我卻被帶來這,難道,宣旨的不是父皇,而是……”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雙,聲音如梗在喉:“宣旨的是你!”
他依舊云淡風清:“公主真是聰慧。”
“你怎可宣旨,難道你……”她不可置信地、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造反……”
“你說呢?”他反問。
她只覺氣血直串腦門,身體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跌坐在地,好不容易穩(wěn)住心神,“我的父皇母后,皇兄呢?”
若大的皇宮,她同父異母的兄弟姊妹太多了,但她關心的只有她的至親。
“你殺了他們嗎?為什么要造反?為什么?”她竭斯底里地吼著,全然顧不得公主的儀態(tài)。
“因為我想要皇位?!?p> 他這話如同晴天里的一記悶雷,將她驚醒?!澳阃掖蠡橹皇菫榱艘粋€時機嗎,一個可以造反的時機?”
他不語。
她失控地抓著他的衣袖,一連質問他十幾個為什么,她現(xiàn)在根本不想關心他是否愛她這件事,她只想知道她的家人如何了?!澳銡⒘怂麄儐??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讓我見他們?!?p> 他抓住她的手腕,她動彈不得。他輕笑一聲:“林楓語,你就是這么求人的?”
她止住哭泣,抬頭,一雙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她,眼前這個熟悉的男人今日是如此的陌生。他不再是她心目中那個彬彬有禮,對她永遠只帶著和煦笑容的男人,現(xiàn)在的他是一個渾身散發(fā)著冰冷氣息,眼神邪媚得令人發(fā)顫。
“我說過,今日你我大婚,洞房花燭夜,共度良宵時。”
“你休想!”她倏爾從鳳冠上取下金釵,用盡全力朝他刺去。
他手腕輕轉,捏住了她的手,然后猛地握緊,金釵便不受控制地脫手而出,掉在地上。
“如果你還想你的至親活命,最好不要做蠢事?!彼恼Z氣冷得如墜冰窖一般,凌厲的眼神掃過,令人不寒而粟。
她無視他的強大氣場,擲地有聲地說:“我要見我的家人,要殺要剮,隨你!?!?p> “不要再讓我說第三遍?!彼诖采希Z氣已是有些許不耐。
她的家人還活著?他現(xiàn)在要與她洞房花燭?
“何必呢?你我大婚,并非情愛,而是為了一個時機!我父皇敗了,我也失去價值了?!?p> 他不再言語,只是那雙大眼睛變得異常凌厲,一如戰(zhàn)場上的他,緊閉的薄唇似乎在極力隱忍。
此刻他是睥睨天下的王者,而她像是螻蟻一般,生殺大權在他一念之間,為了她的家人,現(xiàn)在,她不得不向他低頭。
她纂緊拳頭,一步步向前。
她將鳳冠拿下,褪去層層喜服。他示意她將他的喜服一并解了。
她咬緊住唇,忍下滔天的怒火為他寬衣解帶,只為求保她的家人平安,現(xiàn)在除了犧牲她自己,也無它法。
他纖長的手指輕挑起她的下巴,在她耳邊低語:“記住,這一世,我,是你的君王。”
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掌風一揮,那輕紗羅帳在床沿縹緲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