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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香百媚

第三章 狐妖與仙人

千香百媚 十四郎 3358 2013-08-12 20:18:52

  不知過了多久,小棒槌突然驚醒,她竟然哭累睡著了。

  眼睛里疼得厲害,喉嚨也又干又澀,小棒槌揉著眼睛四處張望,天已經(jīng)快黑了,夕陽暖暖地照在院落里,林子里安安靜靜的,只有風(fēng)聲。往常這個時候,師父要是不賭錢不酗酒,就該回來了。

  她跳起來,狂奔出門,叫了一聲:“師父!”

  沒有人回答她,小小的院落,此時竟顯得出奇的空曠,沒有刺鼻的煙味酒味,也沒有喜怒無常的那個白發(fā)老人了。

  天色慢慢黑下來,四下寂靜無聲,小棒槌感到一種異樣的孤獨,它們像潮水一樣包圍住她——從此以后就是她一個人了嗎?她如果等下去,師父會回來嗎?

  到底還是小孩子,眼睛又是一陣刺痛,她還想哭。

  小棒槌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把沒用的眼淚抹掉。她才不要哭,再也不哭了,就像師父說的,她一個人,得把自己當(dāng)男人使喚,男人是不會輕易落淚的。

  冷靜下來后,她把師父的信來回反復(fù)地看,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信中他的口吻很含糊,只說有事要離開,可倘若是普通事,師父絕對不至于給她買衣留錢,甚至還留下這樣一封如同訣別般的信。

  所以,他一定是遭遇了極大的禍?zhǔn)?,甚至性命攸關(guān),自知活的可能性不大,這才百般作態(tài)。

  不行,她不能在這里發(fā)呆,她得去找?guī)煾?!可……她什么也不會,方術(shù)也沒能學(xué)成,就算找到師父,她又能做什么?

  小棒槌忽然痛恨起自己來,為什么她不像那個大師兄一樣天縱奇才一學(xué)就會呢?想到大師兄,她心中靈光頓時一動——大師兄!無月廷!既然他本事那么大,那她就去找他好了!找到大師兄,然后一起去救師父!

  但無月廷是什么地方?她跟著師父這些年,見識也不算少,卻從沒聽過無月廷這三個字,是什么隱秘門派么?

  在這里干想也于事無補,小棒槌胡亂加水熱了下紅燒蘿卜,飽飽吃了一頓。飯畢,打水認(rèn)認(rèn)真真洗個澡,脫下師父買的那條羅裙,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在青布包袱里,她穿回原來那件洗得看不出顏色的補丁衣服,把頭發(fā)全部扎上去盤好,又變回假小子了。

  雖然不知道無月廷在哪里,但她會慢慢問路,慢慢找,先找到大師兄,再跟他商量師父的事。

  夜間的山林安靜而詭異,時不時從遠(yuǎn)處響起一些古怪的聲音,濃密的枝葉將月色遮擋住,四周漆黑無光,小棒槌背著包袱一路卻窸窸窣窣走得飛快。

  下山的路她不曉得跟師父走過多少遍了,腳程快的話,天亮就可以到鎮(zhèn)子上,以前跟師父下山,天黑了總要找個地方點火休憩一夜,師父從來不許趕夜路,如今他不在,她人小膽大,大晚上一個人走山路走得甚歡。

  過得半個時辰,眼前忽地豁然開朗,這里是一方寸草不生的懸崖峭壁,深有數(shù)百丈,其形似虎口,故而師父就叫它虎口崖。崖邊滿是嶙峋怪石,小棒槌在怪石堆里找了片刻,很快便摸到一根胳膊粗細(xì)的麻繩。

  因為這座山地勢極其險惡,根本沒有尋常上山路,他們師徒倆往日上下山都是從虎口崖這里走,前幾天麻繩剛換過新的,從上到下系著許多小銅鈴,小棒槌用力提起麻繩,狠狠搖了搖,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穆曇魪难碌蜕钐幰魂囮噦鱽怼?p>  很好,繩子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小棒槌抹抹汗,她走了大半夜,著實有些累,抬頭望天,天邊一輪彎月,估摸著是丑時前后,天亮的時候應(yīng)該可以趕到鎮(zhèn)子上了。她吃了些干糧,找塊背風(fēng)的大石靠著坐下,原本只想休憩片刻,誰知吃飽了容易犯困,她又從沒熬過夜,涼爽的夜風(fēng)一陣陣拂過,眼皮子便不由自主一個勁朝下耷拉。

  不知過了多久,熟睡中忽然覺得有一股股熱氣噴在臉上,滾燙的,似乎還帶著血的氣味。

  小棒槌一下被驚醒,睜開眼,卻見眼前橫著兩只慘綠的銅鈴大小的獸的眼,她不禁倒抽一口涼氣,渾身都僵住了。

  野獸?不……好巨大……不是野獸。

  它高有數(shù)丈,滿身雪白的長毛,四只腳爪立地,爪鉤猶如人腿粗細(xì)的利刃,身后九只長尾變幻搖擺,極為壯觀。它正低頭看著她,瞳色慘綠,兩只耳朵高高豎起——狐貍?一只巨大的狐妖?

  它慘綠的眼睛靜靜盯著她,片刻,小棒槌眼怔怔看著它巨大的腦袋朝自己湊近過來——要吃她?!她僵硬地試圖朝后縮,可背部已經(jīng)緊緊貼著石頭了,無路可退。它低下腦袋,在她身上嗅了嗅,充滿靈性的眼睛再度盯著她不放。

  小棒槌覺得它似乎輕輕呻吟了一聲,這時她才發(fā)覺它雪白的毛上滿是鮮血,前腿那里似乎有一塊極大的傷,大團(tuán)大團(tuán)的鮮血正朝下滾。是被人追殺?

  她張開嘴,想說點什么,忽然懸崖對面有銳利風(fēng)聲呼嘯而起,像是千萬只竹哨同時吹響一般,狐妖眼中泛出一抹焦急的神色,它再度呻吟,哀求地看著小棒槌。

  “我……”她只吐出一個字,那銳利的如竹哨般的巨大聲響眨眼工夫便近在咫尺,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數(shù)道黑影閃電般竄上崖頂,緊跟著劍光一閃,有人大喝一聲:“停下!”

  銳利的劍光停在小棒槌額前兩寸的地方,那刺耳的竹哨似的聲音正是從璀璨的劍身上發(fā)出,她呼吸都停了,鼻子上癢癢的,幾綹頭發(fā)被劍風(fēng)割斷,無聲無息地落下來。

  “是人?!”有人在大吼。

  “是個小男孩!普通人?!”

  “荒謬!如此深夜,青丘怎會有凡人!”

  一只手朝她伸過來,毫不費力地提起,就著慘淡的月光,小棒槌才看清提著她的人是個中年女子,她穿著玄白相間的長袍,面容甚美,然而目光十分凌厲,正驚疑不定地打量自己。

  中年女子身后兩只長劍懸空而立,劍身如寒星璀璨般散發(fā)出光輝,正是方才差點把她腦袋切下的兇器。

  “……你是誰家的孩子?這種深夜怎么在山上?”中年女子放緩了聲音詢問。

  小棒槌沒說話,她靜靜打量站在面前的眾人,一女三男,都是長袍大袖仙風(fēng)道骨,神兵利器周身環(huán)繞,后面那花白胡須的老頭腳下甚至踩著一只大葫蘆,離地數(shù)尺,站得甚是穩(wěn)當(dāng)。

  他們是什么人?會飛?仙人嗎?她和師父在山上住著,從來沒見過外人,上下山的路唯有從虎口崖走,虎口崖是天險,除了他們師徒倆,沒人能從那邊上下,可他們會飛,是飛上來的?

  她又望向地上大灘的血跡,應(yīng)當(dāng)是方才那只狐妖留下的,可它去哪兒了?一眨眼就沒影了?

  “這孩子是嚇傻了?怎么不說話?”中年女子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看到妖怪了?能不能告訴我們,他往哪里跑了?”

  小棒槌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她想起那只狐妖眼里的哀求之意,妖也有心嗎?它在求她?看看面前這幾個人,他們是在追殺那只狐妖?

  “我來問吧。”

  一個白衣青年緩緩走上前,彎腰盯著她的雙眼,她只覺此人的眼睛如冰一般寒冷,不由一顫。他低聲道:“小弟弟,你方才有見到一只巨大的白狐妖么?”

  他的聲音比眼神還冷,猶如地下十九層的幽泉般,乍一聞不由渾身發(fā)抖,心底情不自禁便生出一股想要順服他,說出一切的欲望。小棒槌一下驚覺,警惕地看著他,悄悄退了一步,還是不肯說話。

  “震云先生,他不過是一介凡人少年,你何須動用‘天音言靈大法’來對付?”中年女子眉頭蹙起,神情頗為不滿。

  震云子淡淡一笑:“龍靜元君言重了,我只是想到吾等數(shù)人追趕那窮兇極惡的狐妖累有數(shù)月,眼看在青丘快要降服,半途突然出現(xiàn)個古怪小孩,如今狐妖失去下落,我不得不謹(jǐn)慎些。”

  龍靜元君一時語塞,回頭嘆道:“周先生,東陽真人,狐妖極為狡猾,想必已逃遁遠(yuǎn)處,如何是好?”

  身后二人也是嘆息連連,震云子淡道:“先問問這孩子再說。”

  他蹲下身,定定看著小棒槌,輕道:“你為什么會在這里?”

  又來了,那種不受自己控制的,想要順從他的感覺越來越強(qiáng)烈,小棒槌抿緊嘴唇,她想逃……可是他們會飛,肯定本領(lǐng)特別大,就算師父在這里估計也逃不掉。

  “這么小的孩子,想必是嚇傻了,震云先生,且讓他緩緩。”

  龍靜元君想起自己的飛劍方才差點把這孩子的腦袋割了,也難怪這孩子到現(xiàn)在說不出話,她略感愧疚,蹲在小棒槌面前,放柔了聲音,輕道:“小弟弟,別怕。你有沒有看到妖怪?”

  小棒槌盯著她,突然“哇”一聲嚎啕大哭起來,龍靜元君倒被她嚇一跳,冷不防她抱著自己的胳膊開始放聲大哭,一口一個“有妖怪”,龍靜元君見自己袖子上被粘的全是鼻涕眼淚,潮了一大片,不由皺起眉頭,可對方是個小孩,她又不好怎樣,只能默默忍到她哭完。

  誰知才干嚎沒幾下,那眼神冰冷的震云子便過來輕輕摸了一下小棒槌的腦袋,他掌心像冰一樣刺骨寒冷,她覺得好像有一股冰冷的氣從頭頂鉆進(jìn)來,冷不丁又聽見他幽泉般的聲音:“不許再哭。”

  那股寒氣漸漸下行,像是要包裹住她整個身體,小棒槌不由打個哆嗦,干嚎的聲音立刻停了。

  “震云先生。”一直站在葫蘆上的那老頭忽然發(fā)話,聲音溫和,“他只是個凡人小孩,還請不要動怒。”

  話音未落,一只手將小棒槌輕輕拉扯過去,刺骨寒意頓時消失了。

十四郎

第三章~~好吧,我想簡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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