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天，我和趙與君準備回一趟老家。從武漢出發(fā)大概四個小時到達。之前他的家人我都已經見過了。趙與君的家庭挺艱苦的。他出軌后我時常在想他的話，也常常短暫的心疼他。要是他出生在好一點的家庭，或許他會有正確的三觀，對待感情或許也會忠誠一點。車上的我陷入怪圈，一邊對他心疼的憐憫，一邊陷入對江京的思念中。

　　到達這個小縣城的時候天色已經微暗，夏夜還是比較舒服，來接的表弟還是高高壯壯的樣子，就是比去年的膚色顯得更黝黑了。當時的我躺在副駕駛沒有直起身來，隔著半開的玻璃聽見，表弟問了一句嚴嚴姐呢。車上的我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還是直起身來搖下窗戶，強顏歡笑的回答弟弟，嚴嚴上班去了。趙與君也覺得尷尬。沒有搭腔。我裝作不在意，自顧自的下車去后備箱拿回來的禮物。拿著禮盒跟著他們后邊。伴隨著微風，眼淚不爭氣的涌上心頭，忍住不讓它們上升到眼角。如果和江京在一起，或許也要吃這些苦。這么想著腳步也變的輕松起來。這次的回程不過是趙與君給我的定心丸。哪里知道開頭就毀了所有。我根本就懶得去計較。之前經歷的太少，如今，明白人人皆可變，變起來你媽都不認識你。包括我自己。到了他家以后。阿姨熱情的招呼著我們。還有趙與君的后爸，我叫他大伯。大伯拿著洗好的水果在我們面前。我在邊上一言不發(fā)。因為接下來就是他媽媽的訴苦了。他不耐煩的說要多少，一萬。我聽著沒有說話。他說過兩天給你可以吧。他媽一口應下。轉頭又對我說道，叫我多體諒他，對我苦口婆心的說教。嗯，我聽著。也大概明白。嚴嚴來過了。他們全家也知道我和趙與君的情況。一陣惡心，被人吸著人血饅頭的感覺圍繞在我身體周圍，四處散發(fā)著陰溝的惡臭。我看向他的臉，他在和她們寒暄，我再盯著這個家。我好難受啊。我出去走一會，吃多了。我說道。我留下趙與君讓他好好陪陪阿姨。他們小區(qū)有個籃球場，我坐在休息區(qū)的椅子上?？粗窡粝碌娘w蟲發(fā)著呆。我總在抱怨著我的家庭，我的父母，遠離他鄉(xiāng)不是父母逼我的。是我自己的選擇。而趙與君不一樣他是被他媽趕出來的。他在最落魄的時候，被他的母親以家里拮據睡不下唯有趕出來的。而江京遠離他鄉(xiāng)是他的父母給他幾十萬體驗生活的一場長期旅行。我坐在長椅上無聲的哭泣著。不知道是心疼趙與君還是感嘆因他而不能和江京過上好生活的遺憾。調整好情緒后，我回去提醒趙與君差不多要往回趕了。路上，我們沒有提起嚴嚴的事。我開心的分享著我手機里刷到的冷笑話。此時我的情緒早就發(fā)泄完了。后半段路我在副駕駛休息。朦朧中我能感覺他的手在我的額頭摩挲。我沒有回應，即使不愛了，可對一個人的安全感不會消失不見?；丶乙院?，我坐在沒開燈的客廳，點燃一根香煙，邊抽邊忍不住哭泣。我好想江京啊。我發(fā)現(xiàn)?？晌矣衷诼牭絿绹赖拿謺r候，心里難過憤怒不甘。我越來越弄不清楚我的心了。如果我不愛了，怎么還會難過，如果還愛，可為什么放不下江京？我陷入了迷宮。我只知道，我好想時光可以倒流，我絕不會嘴硬的去挑釁江京，我希望他就像之前一樣陪在我身邊。而不是像現(xiàn)在一樣，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孤立無援。

　　隔天，我接到老離的電話。我很意外。老離和我交淺言淺的，我也不明白他找我干嘛。我們約在咖啡館見面。一坐下老離就問我，你需要多少資金。我深感意外。不明所以。什么？你不是需要資金嗎？我是需要錢，誰不需要錢呢？他一改從前的嬉皮笑臉，像老了十幾歲的樣子問我。你需要多少？開個價。你陪我。我生氣又猜想，是不是江京告訴他的。他看出我眼里的疑惑，主動說起來。我是從江京那里知道的。不是全部。我想聽你說全部。我是自做主章聯(lián)系你的。你就當做是交易，我不會告訴第三個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對他失去耐心，你以為你是誰，不要發(fā)瘋了。起身就離開了。打車的時候手止不住的顫抖。到家以后，我拉黑了老離的電話。他是瘋了嗎？我又不是傻子。我要的江京這條退路。接受他的資金，豈不是斷了自己的后路。何況他們的圈子一條大路通羅馬，我是瘋了才會答應他。可是老離什么時候開始盯上我的？因為我和江京的關系？他覺得我是可以花錢買到的女人？我想著就發(fā)笑起來。不管如何，這一次的拒絕，怎么樣只是時間問題也會傳到江京耳朵里吧。本以為沒有機會再有接觸到了。老離這么一通操作，也順遂了我的心意?？|這些思緒。我又陷入思考。那么在江京嘴里他是如何描述我的。是否把我形容成一個為了錢什么都可以連被傷害都咽下的卑微作繭自縛的人。還是只是描述了我的處境和委屈。想不通實在是想不通。他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我越想越不明白。

　　再和老離見面我也沒想過是這樣的場合，這天和趙與君在家坐著。忽然接到會所的電話。說是嚴嚴和客人起了沖突，被客人打了。他焦急的去處理。我們在車上，看出來了他的焦灼。我沒有說話。到了以后，我在大廳等著，他進了包廂去處理。這時我看見老離還有江京從電梯出來。我下意識扭過頭。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服務員，給我送過來一杯熱茶，我只能接下來。也就這樣他們的目光也匯集到這里。老離倒是大方的和我打了招呼。問我怎么在這里。我等朋友處理事情。恰好此時嚴嚴和趙與君也下來了。經理領著他們往這邊走過來。還鞠躬哈腰的喊著江總，在這呢。瞬間我就攄清了關系。經理握著老離的手連聲道歉，趙與君領著嚴嚴道歉。我尷尬的和江京四目相對。嚴嚴抬頭看見我先是一臉疑惑。顧不上道歉轉頭質問趙與君怎么我在這里。惹得趙與君非常不悅，大聲呵斥她，你有病吧，這時候不處理工作上的事，在這里情情愛愛是吧？江京把我拉到一邊，我也害怕這個嚴嚴發(fā)瘋，索性站在江京身后。這女的挺瘋啊，可別傷及無辜，一下子保護了我，又在趙與君面前撇清了關系。趙與君顧不上我。經理也打圓場，離總江總，在這鬧的不好看。便帶著他們去包廂。趙與君連拖帶拽的扯著嚴嚴，跟在他們身后進了電梯。見狀我也不好久留。就先走打車了。在門口，被身后的江京叫住。我回頭。他有點瘦了。坐在他的副駕上，兩個人都沉默著。我開口問道怎么了今天。他冷漠的說道，就小姐不喝老離心情不好起了沖突。哦。我用力婆娑著手掌。不知道怎么打破這尷尬的氣氛。在紅燈等待的間隙。去我家休息吧？我看著他的側臉，彷佛這句話是語音播報不是他親口說的。好。我回答道。剛下停車場，就下起了暴雨。坐在他家客廳，外面雷電交加。我不自在的拉了拉短裙。他像之前一樣自然，說要去洗澡，就把我一個人留在客廳。我坐在沙發(fā)上玩弄著手機。給趙與君發(fā)去短信，解決了告訴我一聲。我先回家了。在明天之前他是不會回復我的，嚴嚴一定會對他嚴加看管。發(fā)送完，我便安心的等待著江京。不一會，他穿著睡衣走到我面前。坐在我身旁。他喝了口水。突然抱著我。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我沒有掙脫。你沒什么想問我的嗎？他在我脖頸的頭重重的搖擺著。我用雙臂的擁抱回應著他。我們親吻著，像是傾訴著這么久沒見的思念。他的手游走在我的腰間。我本來想沉溺在這里?？杀犙鄣拈g隙看見桌上的發(fā)夾。用力的推開了他。我看著他的眼睛。不要。他低著頭沒有說話。不知道怎么開口。我也不想說桌上的發(fā)夾，我知道一旦開了口，不僅僅是發(fā)夾，這個家里太多太多我要問的東西了。還有，我害怕。面前的他會不會覺得我也很麻煩。他抬頭問我，真的不想要嗎？我點點頭。他沉默一會。說道，那休息吧。他牽著我走進臥室。黑暗中我換好睡衣，躺在他身邊。沒一會，我可以在他沉重有節(jié)奏的呼吸判定他已經睡著了。我側過身體，盯著窗戶。他為什么要這樣？今天是想和我睡覺吧，還是想我了。我腦海中閃過他說的每句情話，又想起桌上的發(fā)夾，是那個給他種草莓的女生的嗎？想著想著我也覺得困了，閉眼就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