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成帝側臉看了青嵐一眼，青嵐會意，帶著太女正君去了未央宮的偏殿，另有小宮侍去請?zhí)t(yī)來。
“你可有看見什么？”
元琮搖頭：“兒臣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直到禁軍叩門，兒臣才知宮中竟然混入了刺客?！?p> 景成帝猶帶著些許怒氣：“禁軍還沒搜捕到刺客，東宮也不甚安全，你今夜留在未央宮，待明日再從長計議?！?p> 皇女成年后都要搬出內宮，太女也不例外。景成帝留太女住下，昭示著母女關系一切如常，給前些日子主張改立太女的人看，皇帝并沒有換儲的意思。
元琮行禮謝恩。
打更聲剛敲過四更天，元琦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驚醒。
明馨面色焦急地站在門外：“殿下，宮里出事了?！?p> 元琦一驚，翻身坐起，衛(wèi)念秋也隨之起身，點亮了燭火。
“宮里出了什么事？”
明馨盡力壓制，仍舊掩蓋不住惶然之色：“三更天時，惇君宮中進了刺客，禁軍捉拿刺客一路追到了東宮，刺客卻不見了影子?！?p> “太女可還安好？”
明馨咽了咽嗓子，緩了口氣：“太女殿下原本沒什么大事，只是剛剛宮里的人傳來消息，禁軍在東宮查出了龍袍、違制禮器，甚至還有兵刃，現(xiàn)在未央宮被圍得水泄不通，什么消息都傳不出來了。”
元琦的心狠狠跳了兩下，猛地站起。
衛(wèi)念秋急道：“殿下！”
元琦僵在原地?，F(xiàn)在不是沖動的時候。
如果東宮中的違制物品坐實了和元琮的關系，這就是謀逆的大罪，即便景成帝不殺她，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場。
元琮根本沒有覬覦皇位的心思，更不可能在東宮之中藏有違制物品，這究竟是誰？
衛(wèi)念秋伸手握住她的手：“殿下冷靜。太女殿下身陷漩渦之中，殿下若是不理智，沖撞了母皇受罰，就更沒有人能替太女殿下查明真相了?！?p> 元琦端起桌上的冷茶一飲而盡，狠狠握拳：“對，我不能沖動，太女姐姐還需要我?！?p> 衛(wèi)念秋陪著她坐了一會兒，慢慢分析道：“這樣看來，原先那莫名消失的刺客，很有可能只是個幌子，一是為了把事情鬧大，二是為了給禁軍搜查東宮做由頭。今夜當值的禁軍首領是誰？”
明馨答道：“是韓沖將軍?！?p> 元琦抿唇：“韓沖，那就和老六脫不開關系了?！?p> 韓沖出身蔚陽韓氏，嫡支的嫡子是元瑯的側君。元瑾借著江氏和陸雨搭上點關系，元瑯借著蔚陽韓氏，企圖和韓雯雯沾親帶故。陸雨和韓雯雯，都是景成帝在潛邸時的舊臣，分量非同一般。
“我們現(xiàn)在得到的消息太少，不能這么妄下定論。太女殿下雖然無心權勢，但是不至于連自己宮中被人放了違制品還一無所知。更何況，殿下不要忘了，那刺客可是從父君宮中被發(fā)現(xiàn)的，深究起來，殿下也脫不了干系?！?p> 神秘的刺客，措手不及的搜查，莫名出現(xiàn)的違制品，這一切都發(fā)生地太過突然，充滿了山雨欲來的氣息。
“天亮后，我先進宮，太女姐姐不一定能見到，見一見大姐夫也是一樣的。他掌管東宮，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還是要從違制品查起，刺客什么的，和太女姐姐并無太大關系?！?p> 衛(wèi)念秋仍是擔憂：“刺客或許和太女殿下并無關系，可是幕后之人若是想把刺客和殿下扯上關系，只需要在父君宮中動些手腳便足夠了。屆時由刺客引出的后面一連串針對東宮的陰謀，可就都扣到殿下身上了。”
元琦點頭：“我會去給父君請安，請他加強戒備?！?p> “我知道殿下感激太女殿下年幼時的幫扶照顧，但是還請殿下以自身為重，我和芷兒，還有寧兒密兒，都系于殿下一身。殿下如有需要，臣侍赴湯蹈火，萬死不辭?！?p> 元琦握著他的肩，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對我的心，那個位置我要，太女姐姐我也不許人傷害她。她對我的照顧或許只是舉手之勞，但該報的恩我會報，不會讓感情迷了眼睛，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p> 這一夜，襄親王府的燭火徹夜未滅。不僅僅是元琦府上，京中大半府邸都亮了一夜的燈。
這么大的事情，宮中的消息瞞不住人。早朝前的氣氛已經初現(xiàn)端倪。往日里三兩人低聲交談的場景再也不見，人人都緘口不言，空氣凝重得如有實質。
衛(wèi)執(zhí)蕓看了看元琦，幾次三番想張口，最終都咽了回去。
到了早朝時分，太女的位置空空如也，更是證實了朝臣們的某些猜測。景成帝除了眼底有些青黑，看上去與平日里別無二致。
說了幾件無關痛癢的事情，終于有人出列問道：“啟稟陛下，臣斗膽，為何早朝之時不見太女殿下？”
景成帝淡淡道：“昨夜宮中進了刺客，禁軍搜查刺客時發(fā)現(xiàn)了東宮的違制品，太女現(xiàn)已被看押在宮中，待查明真相后再做處置。不知諸位愛卿可有什么看法？”
朝堂中一片嘩然。
盡管早已知道宮中昨夜發(fā)生的事情，但景成帝親口說出太女被看押，算是向眾人表態(tài)，皇帝并不信任太女。和景成帝賜住未央宮的消息一對比，顯得十分諷刺。
殿內議論聲一片，景成帝并不心急，耐心等她們交換完眼神。
陸雨作為宣政院院正，百官之首，率先出列道：“臣認為，太女平日里謙和有禮，對陛下更是恭順有加，此事或許另有蹊蹺，還請陛下嚴查?！?p> 衛(wèi)執(zhí)蕓隨即附和道：“臣附議。陸相所言甚是，臣懇請陛下命御史臺嚴查此事。不是太女所為，不能令東宮蒙冤；若是太女，此乃大逆不道之舉，還請陛下嚴懲。”
衛(wèi)家是太女的父族，衛(wèi)執(zhí)蕓又是衛(wèi)氏家主，她一開口，很快引來了一片附議之聲。連已經分家出去，成為了元瑯父族的衛(wèi)氏旁支族人，也不例外。
“事涉東宮儲位，是大周之根本，定然要嚴查，諸位覺得此事交由誰來查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