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正躺在病床上,我覺得心跳平穩(wěn),甚至看不到呼吸機,這只是間普通病房。
我不是死了嗎?正當(dāng)我疑惑不解的時候,主治醫(yī)生來了我床邊,我頓時驚坐起來。
他……又是他!這一次他不再是大學(xué)生,而是變成了一位醫(yī)生!
我反復(fù)提醒自己,他只是長得像而已,他不是他!
醫(yī)生看我情緒激動,扶我躺下,遞給我一杯水,我很渴,一口氣喝完,平復(fù)心情,然后跟他搭上了話。
他首先解除了我的疑慮,他告訴我,他見我十分可憐,于是偷偷給我的藥物做了手腳,造成死亡的假象。
一招假死騙過了看守我的探員,令我蒙混過關(guān),成功脫險。
我很感激他,我告訴他我沒有瘋,我很想見我的女兒。
他安慰了我,讓我不要著急,從假死到停尸房再到病房,我才剛剛經(jīng)歷危險重重的過程。
他還要繼續(xù)幫我偽裝身份,辦理葬禮等一系列必要的繁雜手續(xù),他讓我先安心把身子養(yǎng)好。
我答應(yīng)了他,我真不知該怎么感謝他,我能夠從他的眼里看到我們之間特有的情感羈絆,我想這就是他幫我的原因吧。
他保證沒人會來這間病房打擾我,所以他讓我再多睡一會兒,等他忙完了工作,他再過來陪我。
我目送他離開,享用著他帶給我的食物,我依然很累很困,可我不敢再睡了,甚至不敢再閉上眼睛。
我怕再回到那個群魔亂舞的夢魘里,接著體驗被喪尸掏空的痛感和恐懼……
太可怕了,也不知凱茜和梵帝怎么樣了,他們能從那幢大樓里逃出去嗎?
我簡直太可笑了,也不看看自己現(xiàn)在什么狀況,居然還在為夢里的人擔(dān)憂?
不過,我忘不了凱茜抱著我護著我的情形,如果現(xiàn)實中能遇到她就好了,有她在,我一定不會這么慘……
和醫(yī)生在一起的日子是舒心的,我們很快確立了關(guān)系,他把我接到了他家里。
我的身體也康復(fù)得差不多了,由于不能出門,我便做起了家庭主婦,每天所能期盼的就是他下班歸來。
他對我體貼入微,我也盡量做到讓他滿意,可我們兩個之間總感覺好像欠缺了點什么。
他哪里都好,就是再也不提讓我見女兒的事。
我有一次偷跑出去,在幼兒園外遠遠看了女兒一眼,事后被他發(fā)現(xiàn)了,他雖然沒有責(zé)備我,但我看得出他很不高興。
他真的愛我嗎?我時常這樣問自己,我想是吧,如果不愛,又怎會冒險救我。
我愛他嗎?毫無疑問,我愛的是夢里的他,不是現(xiàn)實中的他的分身,并非大學(xué)生也非醫(yī)生。
我痛恨自己,我在自欺欺人,對前夫如是,對醫(yī)生也不公平,更害苦了女兒。
但又能怎么辦呢,事已至此,我只能暫時利用醫(yī)生讓自己活下去了。
不僅為了女兒,我還想要更多,我想奪回自己失去的一切!
我開始健身,開始分析市場行情,讓身體和大腦重新活躍起來。
醫(yī)生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他盯著我的一舉一動,他似乎更需要一個聽話的弱智女朋友,而不是一個超出他掌控的女強人。
更要命的是,他發(fā)現(xiàn)了我不愿睡覺的秘密,而我自己也快撐不住了,即使化濃妝也遮不住黑眼圈。
我已經(jīng)到了稍微發(fā)個呆就能原地睡著的極度困倦狀態(tài),我該怎么辦,我真的不敢睡著。
直到有一天,醫(yī)生主動安排了我和女兒見面,我興奮了一整天。
我告訴女兒,媽媽病好了,還需要在外地繼續(xù)接受治療,并且囑咐她不要告訴爸爸。
我快樂得簡直像重生了一般,晚上回到家,我好好報答了醫(yī)生,他也十分開心,還特意開了瓶好酒。
我被他的甜言蜜語哄得喝下了幾杯酒,終于還是醉了,我這才發(fā)覺這就是他的本意!
我又被騙了,這些臭男人為什么總要把我灌醉!
我不行了,完全支撐不住了,分分鐘就睡了過去……
強烈的意識將我重新喚醒,劇烈的痛感、灼燒感刺激著我,鼻腔灌滿血腥,口中吐血,而我看到——
我的身體只剩了一半!我快被尸群爭搶分食光了!
“——哇??!”我嚇得哭站起來,撞在了碎裂的電腦屏幕上,手被玻璃渣劃傷,疼死了!
怎么回事……我還能站起來?等等……那是……我竟然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另半個自己!
我這是……靈魂出竅了?不,我認為不是,因為那些吃我的喪尸也同時站了起來,它們發(fā)現(xiàn)了靠著辦公桌的另一個我!
尸群一擁而上,我又被它們撕咬、分吃,血繼續(xù)噴流,我真是疼慘了!
接著來!我又陸續(xù)分離出了第三個我,第四個我,我爬上了格子間頂部,踩著那些橫豎隔斷艱難前行。
中途被喪尸拉下來,我被吃了好幾次,依靠著“死亡舍身分身復(fù)活”大法,我終于逃到了通往二樓的樓梯間!
算一算,我死了十幾次,這成本也太高了,簡直痛不欲生!
我還發(fā)現(xiàn),當(dāng)我的新身完全定神之后,舊身就會同步消逝,還好還好,完美解決了自我矛盾的尷尬問題。
我沿著樓梯沖上二樓,正趕上一大波尸潮流動,我累了,干脆站著不動:“來吧,咬我吧……”
突然,尸群里沖出兩只血盔甲,一左一右把我推進了電梯里!
“凱瑟琳?”我認出了凱茜的盔甲。
凱茜反身一個手刀斬斷了喪尸手腳,關(guān)上了電梯,同時按下了頂層第八十層的按鍵。
“心惠!”凱茜摘下頭盔,驚望著我。
“心惠,你命真大,我和凱茜還以為你死定了。”梵帝也是目瞪口呆。
“凱瑟琳,你能看得到我嗎……”我還總想著自己是不是透明的或者是靈魂態(tài)之類的樣子。
“當(dāng)然……你不叫我賤人了?”凱茜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她緩緩把我擁抱:“對不起,都怪我,讓你受驚了……”
“你總算肯向我道歉了,賤人……”我輕捶凱茜的盔甲,眼淚竟莫名其妙奪眶而出。
“看到你們和好如初,我真為你們感到高興,待會兒出去,我們多喝幾杯慶祝一番!”梵帝鼓起掌來。
“噢!我可不想再喝酒了!”我覺得頭暈?zāi)X脹,不知是夢里的酒意還是剛才變身引起的。
轟隆隆——忽然一陣猛震,電梯停在了半中腰,第四十層,門被卡住了,隨后一片漆黑。
我能感覺到凱茜的盔甲在微顫,她把我抱得更緊了。
梵帝狂按對講系統(tǒng),這種時候,恐怕不會有人來維修電梯排除故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