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看似解除了,實則暗潮涌動,梅麗莎宮人頭攢動,仍然處于高度戒備狀態(tài)。
伽馬徘徊近一個小時了,梅麗莎看出他有心事,上前詢問:“姐夫,怎么了?”
“你姐姐捎口信給我,說她馬上要生了?!辟ゑR面色焦急又難堪,不由自主與幻雷對視,真是五味雜陳。
梅麗莎遲疑了一下,敦促道:“你快回去吧,姐姐現(xiàn)在最需要你。”
“不,我放心不下你,我回去只會更加牽腸掛肚。”
“姐夫啊……”
“我心意已決,梅麗莎,你不必再勸我了?!?p> “怎么辦,大寶貝也快生了,我實在顧不到姐姐了?!?p> 梅麗莎有點犯愁,她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她和姐夫的關系了。
歐米伽在一旁笑道:“真是熱鬧,心惠宮那邊傳來消息,心惠大人準備進待產室了。”
“???怎么全都湊一塊兒了!”
梅麗莎目瞪口呆,對她來說全都是重要人物,一個都馬虎不得,還有她媽媽、她女兒,全都等著心惠復活呢!
梅麗莎靈機一動:“師父們,幫我把心惠和我姐姐都接過來吧,天堂艦的設備都在這里,我們有世上最安全靠譜的產房!”
幻雷滿腦子都是卡拉和上官花嫁,正為此事發(fā)愁呢,他激動叫好:“還是女兒聰明!這可太好了!”
幻雷的嘴臉讓伽馬覺得惡心,老天真是瞎了眼,讓他得到梅麗莎這樣一個好女兒。
歐米伽欣然接受了梅麗莎的建議,但他們心中所想并不是魔種安全降世,而是把所有的問題集中,這樣處理起來就方便多了……
綠茶宮的能量矩陣照得十二后宮光彩通明,沿著蜿蜒小徑匆匆潛入仙宮的美雪與世宗總算喘了口氣。
“美雪,我們應該遠離春藍山,你怎么還敢躲到仙宮里來呢?”世宗不理解,他握緊美雪的手放在胸口,不管怎樣,他發(fā)誓不會離開她半步。
美雪滿面羞澀抽出手來,她脫去鎧甲,蹲在花叢旁,捧起甘甜清冽的山泉水澆在臉上,甩起長發(fā),舔著紅唇:“這里不會有人來了,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說世上哪里還有比雪仙小屋更美的家,我不想浪費最后的時光……”
美雪話到此處略顯傷感,她連忙用微笑掩飾,世宗牽她起身,深情將她擁抱。
美雪是對的,天大地大,何須顛沛流離,有愛的地方就是家。
二人參觀了仙宮的花園和大大小小的房間,趁著主人不在,他們想放縱一回。
“哇,仙大人做了一桌好菜,不會是專門留給我們的吧——”
美雪搓著手掌,跳到餐桌旁,開心得像個小姑娘,她迫不及待開動了,飯菜的溫度剛剛好。
這鮮活的影像如真似幻,世宗沉浸在極度幸福之中,卻只能把淚水往心里咽。
給美雪夾菜,被美雪喂飯,為美雪擦去嘴角的油漬,拿著餐具打情罵俏……世宗真希望他和美雪能夠被莎莉的“時間靜止”永遠禁錮在這兒。
飽餐之后,美雪主動洗碗,世宗就從背后抱住她,一刻也不松手,就好像她下一秒就會跑了似的。
美雪望著濺落的水花發(fā)呆,比起生命的消逝,她更怕世宗傷心欲絕,她給他越多,傷他也就越深,所以她必須保持克制。
滴落在手上的水花漸漸沒有了觸感,而濺落聲卻增強了,美雪無意間低頭去看,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一只手……竟然正在消隱!
美雪慌忙側身推開世宗,并且秒速穿上了鎧甲!
世宗驚問:“美雪!怎么了?”
“哦……瞧我這該死的習慣,我還是怕他們會闖進來?!泵姥┚o張為自己辯解。
“好了,我不會再碰你,放輕松點?!?p> “你生氣了……”
“不,不,我就這樣看著你,就已經幸福得要窒息了。”
“世宗……我想為你做一頓晚餐,你可以等我嗎?!?p> 美雪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只差頭盔,依然難掩慌錯絕望的神情,世宗點了點頭,他的淚水終于傾瀉而出。
能量矩陣的光輝不僅閃耀在頭頂,也在允宮內的星體投射系統(tǒng)同步展現(xiàn)著細節(jié)。
沃爾特與櫻的形體纖毫畢現(xiàn),允兒端著酒杯昏靠在走廊欄桿上,心里不想看,眼睛卻一分一秒也挪不開。
“這個臭小子,我什么時候才能好好揍他一頓?!蓖旭R斯搶過允兒手里的酒杯,他自然而然喝了一口。
允兒本來就心煩意亂,正想找個人發(fā)泄一下,她卻忽然愣住了:“托馬斯,你的手……”
托馬斯舉杯的手若隱若現(xiàn),他不慌不忙換了另只手,而他憨笑起來就連牙齒也變透明了:“死亡對我來說不過是家常便飯而已,能夠見到你,還能跟你間接接吻,庫莉絲朵,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
托馬斯喝光了酒,但可以看出他刻意避開了允兒的唇印,紅酒的光澤染透了他全身,像極了一具被扎破無數(shù)孔洞的皮囊。
允兒撐不住了,她悲傷哭泣:“別這樣,我欠你的還沒有還,你不能說走就走……”
“不,你不欠我,因為我要違約了,我要跟你解除婚約,庫莉絲朵,你自由了?!?p> “托馬斯……”
“還有,我愛你……”
酒杯落地摔成晶瑩剔透的碎片,卻再也看不到托馬斯的一絲痕跡,就像他已了卻的心愿,無聲無息永不歸。
杰西卡緩步走來,撐開懷抱將哭成淚人的妹妹扶靠在肩上,她能體會到庫莉絲朵為什么這樣傷心。
有的人終其一生都無法靠近,有的人朝朝暮暮卻也難挽留。
云海翻騰,夕陽似溫柔的燭火浮在軟糯的云氣上,遠遠望去就像香醇可口的蛋糕,仙吹了吹雙手的寒氣,一轉身,水痕正站在她身后。
“仙姑,這是什么地方啊。”水痕目光柔暖,他并非欣賞落日,而是不加掩飾的注視著仙的容顏。
仙有點不好意思了,她的眼神四處飄著:“哦,上層世界毀滅之后,有段時間我抑郁了,所以一個人找了這么個地方避世,你知道嗎,這里也叫雪仙小屋,瞧那兩間屋子,能住還能洗衣做飯,呆多久都沒問題,沒人知道這兒……”
“我不該來的,我打擾到你了。”
“哦不,不會啊,怎么會。”
“你不是不收留男人嗎?!?p> “噢……現(xiàn)在不是特殊情況嗎,你要是閑得慌不如去找些柴火,我待會兒做飯?!?p> 仙實在無法自圓其說了,她禁不住與水痕對視,水痕的雙目映照出溫情似水的夕陽彩霞,她從未凝視過如此炫美卻微涼的眼神。
“恐怕不行了,我不能拾柴等飯了,仙姑,我的生命旅途已經剛好走到終點?!彼厶谷晃⑿?,他已然參透了生死。
仙呆癡搖首:“什么意思,別說這種奇怪的話……”
“你……真是位賢妻良母……”
水痕不由自主抬起手,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對女人笑,他緩緩伸指撫動仙的長發(fā),那被夕陽穿透浸潤的極美炫動的發(fā)絲——
水痕的形體,隨著他生平未曾有過的肢體動作,同步消逝,漸漸化作瑩瑩碎碎閃閃的夕陽點滴光子,像一縷輕暖的風云吹過仙的身體,化為無盡。
仙呆喘片刻,在崖邊瘋轉了幾圈,直到太陽沉沒云端,她終于崩潰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水痕——你去哪兒了!快給我回來!別嚇我……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