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后招
在夜里巡邏的風(fēng)雷軍不是別人，正是熊得壯帶領(lǐng)的、坤陣的人馬。
熊得壯將張長靈扶起，將自己肩頭的披風(fēng)披在了她身上。
待她站穩(wěn)后，熊得壯跳起來便是兩巴掌扇在錢老四的臉上，打得他登時吐出了另外一顆門牙。
“軍爺饒命！饒命！我今夜是喝大了！我是良民啊軍爺！”
錢老四軟軟跪在地上磕頭，鮮血和著口水滴在了地上。
方才的威風(fēng)被兩巴掌拍得支離破碎，撿都撿不起來。
熊得壯最見不得欺軟怕硬的東西，又走上前去踹了一腳。
要是他錢老四不求饒，熊得壯還敬他是個漢子。
熊得壯不耐煩地?fù)]揮手，坤陣的弟兄們便將方才鬧事的混混們帶了下去。
鬼哭狼嚎的求饒聲愈來愈遠(yuǎn)。
“靈妹妹不是在宮中當(dāng)娘娘？”
熊得壯今夜乍一見到張長靈，難免詫異。
想當(dāng)時為了給江鎖治病，熊氏兄弟與張長生扮成太監(jiān)入宮去尋海尼耶，若沒有張長靈庇護(hù)，他們?nèi)嗽缤嫱炅恕?p> 張長靈將這些日子宮中發(fā)生的事情告訴了熊得壯。
熊得壯是瞪著圓眼聽完的，越聽越覺得離譜。
“此事需告知殿下與姑娘?！?p> 熊得壯揪了一把頭發(fā)，覺得張長靈所獲信息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超出他的判斷范圍了。
張長靈問：“他們來祁都了？”
“此事說來話長?！?p> 熊得壯望了望天色，道：“快天亮了，我先為妹妹找一身風(fēng)雷軍的戰(zhàn)服穿上，然后一同去見殿下和姑娘?！?p> 言外之意是，他們現(xiàn)下在一起。
張長靈聽得眼睛一亮，只要這倆人湊在一起，前路便不是漆黑一片。
張長靈隨熊得壯安排，換上了一身戰(zhàn)甲，來到刑部大牢。
“好斷袖！換班啦！”
熊得壯熱情地與風(fēng)雷軍打招呼：“我進(jìn)去瞧瞧牢里關(guān)押的犯人如何了?！?p> “得嘞！”
張長靈跟在熊得壯身后緊張得幾乎窒息，而熊得壯卻輕松得如同回家。
刑部大牢的看守已經(jīng)悉數(shù)換成了坤陣的弟兄們，都是熊得壯信得過的“好斷袖”，可不就跟回家一樣么。
只是張長靈不知其中原委，只道自己是冒著生命危險前去探監(jiān)，無時無刻不擔(dān)心著熊得壯的安全。
牢獄陰暗，發(fā)霉的味道沖鼻而出，張長靈捂住了口鼻。
在牢房里，張長靈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見到了江鎖。
江鎖與豐川玄的氣韻有一種說不出的相似，平靜之中透著詭譎瘋魔，雙眸卻沉靜如湖。
江鎖看著張長靈。
張長靈也看著江鎖。
雙方都有些尷尬。
張長靈該叫江鎖什么？江姑娘？江公公？江妹妹？
熊得壯是個機(jī)靈鬼，打圓場道：“長靈，你就把方才你說予我的話，全部如實(shí)講給姑娘聽。她主意大，我們都聽她的?！?p> 張長靈回了聲“是”，便將四皇子如何降生、彩橘如何被偷天換日、她如何死里逃生、如何與豐川玄做交易的種種事情悉數(shù)倒了出來。
江鎖邊聽邊在牢房里踱步。
“四皇子的身世……”
江鎖喃喃道：“這個樣子，是那和尚不想大祁有太子嘛……”
張長靈奇怪地看向熊得壯。
熊得壯早已習(xí)慣江鎖這樣的狀態(tài)，她想問題時的模樣就跟施法似的。
“不對。”
“豐川玄不是不想立太子——”
江鎖抬起頭來，心念電轉(zhuǎn)，得出結(jié)論：“他是不想由皇上來立太子，他要立倭人為太子。即使不是倭人，至少也應(yīng)是一個他能掌控之人。”
想到此處，江鎖突然覺得心中一緊，豐川玄的胃口之大，已經(jīng)不是要吞并大祁的半壁江山這么簡單了。
他是要讓整個大祁都臣服于自己腳下，立太子這件事，便是他千秋霸業(yè)的開端！
江鎖突然蹲在牢房的一個小角落，蜷縮成一團(tuán)，對著地板道：“若豐川玄想要吞并大祁的全壁江山，二十萬倭軍夠嗎？”
江鎖的姿勢很奇怪，張長靈看不懂。
只有熊得壯明白，江鎖是在跟下面一層的祁溶商量對策。
江鎖沒有行軍打仗的經(jīng)驗(yàn)，許多事情需要祁溶參謀。
果然，從下層傳來清朗的聲音：“二十萬倭軍鎮(zhèn)守祁都是綽綽有余，可要守住整個大祁，恐怕是杯水車薪。我們大祁人治理自己的國家，尚有山匪、貪腐、舊族割據(jù)等諸多問題，若是將這天下大權(quán)交由倭人掌管，恐怕最終會造成各地勢力崛起，與朝廷形成對峙?！?p> 江鎖想得啃起了手指：“那豐川玄何來的底氣要吞并整個大祁？”
樓下亦陷入沉默。
是啊，二十萬兵馬遠(yuǎn)遠(yuǎn)不夠，想必還有后招等著他們。
這后招是什么？
域州的畫面閃現(xiàn)至江鎖腦海。
感通寺那棵鬼氣森森的槐樹、一襲紅衣的木嬋娟、堆滿雜物的后院、一到了夜間便敲得叮當(dāng)作響的后山……
熊得壯見江鎖想得出神，便也不打擾，正欲帶著張長靈離開——
忽聞江鎖的聲音：“教坊司?！?p> 熊得壯和張長靈異口同聲地道：“什么？”
樓下的祁溶也有了動靜：“沒錯。一直以來，賢親王利用教坊司做幌子，域州的感通寺看似一座佛寺，實(shí)則是一處暗娼館，再往深了探究，感通寺背后是一片礦脈，是軍火制造廠。”
“賢親王在大祁各處都建有教坊司，實(shí)則與倭人做著軍火買賣?！?p> 江鎖分析道：“所以，豐川玄的后招是火銃。他在祁都有軍火庫。”
有了軍火，那么二十萬倭軍便能如虎添翼。
有了軍火，豐川玄的每一步都走得底氣十足。
江鎖幽幽道：“難怪。”
“可是這么多軍火，他能藏在什么地方？”
江鎖像在問祁溶，又像是在問自己。
倭人制造的軍火是斷不會交由祁人看管的。
它能藏哪兒？
江鎖突然有了主意，道：“我去找兵部尚書蔣肇忠，他必定知道線索?！?p> 祁溶問：“你要怎么找？”
江鎖似乎忘記了自己還困在牢房里。
“我自有辦法?！?p> 江鎖勾唇而笑：“那喻慶喜不是設(shè)立了西廠和瞭望哨么，是時候發(fā)揮作用了?！?p> 倒是站在牢房外的熊得壯與張長靈聽昏了頭，大祁的皇帝明明是明仁帝，他們方才說的是什么賢親王、什么教坊司。
二人聽得面面相覷，如墜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