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話別劉家村
陸乘風(fēng)自問承受不起,趕忙將他們扶起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淡淡道,“我說過,我無心救你們,不必謝我。我真正想救的,只是陸平安一家!”
單看此人身形卻是似曾相識,看到此人樣貌之時,那張秀英卻是心生疑惑,問道,“平安,此人是誰?”
恐怕這張秀英打死也不會想到,曾被自己百般嫌棄,甚至掃地出門的掃把星如今卻是拼死救了他全家,更不曾想到的便是她如今已是拜入蜀山門下的修真者。
陸平安透過陸乘風(fēng)的眼神,心知他不愿透露身份,便是隨意達到,“娘,這是我的一個朋友!”
“朋友?”張秀英仔細打量著眼前之人,面露擔(dān)憂之色道,“不會是什么壞人吧?”
陸乘風(fēng)無心聽陸平安的解釋,便是笑著走了過去,對著正青天躬身施了一禮道,“多謝前輩相救之恩!”
正青天朗聲一笑道,“我哪里救你,卻是你自己本事過人!哈哈……”
“既在此巧遇正前輩,陸乘風(fēng)便斗膽再求一事!我這朋友的爹眼下身患頑疾,久治不愈,素聞龍空門擅煉制靈丹妙藥且俠義為懷,望前輩略施妙手,晚輩日后必定不忘大恩!”
在場眾人見這位少年如此重情重義,心中頓時欽佩之情。
正青天幾乎是不假思索便答應(yīng)了,起身便要一探究竟。
張秀英雖不知此人是誰,但聽龍空門三字,便是這久不出戶的農(nóng)家婦人也是如雷貫耳。只道是有高人要施以援手,心中一時激動,便連連上前帶路。但卻對這個滿臉紅斑的少年產(chǎn)生了懷疑,要說做朋友能做到這份上的卻是少之又少,而自家平安平時便是極少結(jié)交,為何突然多出了如此一個重情重義的朋友?
雖心中疑惑,但眼下最重要的還是陸建成的病情,便也沒多想,急忙帶著幾人向自己家走去。
看著他們?nèi)チ岁懫桨驳男∥堇?,劉家眾人便是心存感激的看了陸乘風(fēng)一眼之后,悻悻然離去了。
借著昏暗的光線,正青天在給陸建成把完脈之后,臉色微變,繼而拿出了一枚銀色丹藥,沉聲道,“此乃我龍空門秘制地黃銀丹,將其一分為二,每逢子午時分,以文武火反復(fù)煎熬一個時辰之后,沖服喝下,可暫保其性命。若要徹底治愈還需……”
“是不是天玄金丹?”
見他欲言又止,想必要說什么重要的事,陸平安便是脫口而出道。
聞聽此言,正青天臉上略微一怔,但之后便是聽陸平安將之前那位老郎中前來看病之事講完以后,他的臉色卻是漸漸舒緩開來,似恍然大悟一般。
可是這天玄金丹便是與龍空門祖師龍嘯天重大關(guān)聯(lián),陸乘風(fēng)雖心知找人開口問此等稀世靈藥于理不合,但礙于二叔病重,情急之下便是問了出來。
豈料那正青天眉頭緊鎖,面露難色,搖頭表示自己自入龍空門起卻是聽過關(guān)于此等靈丹的傳說不少,可是卻一直無緣得見,而龍空門副門主卻是只字未提,諱莫如深,門主卻更是未見其人。想來這龍空門詭異莫測,便是知道其所在,恐怕也斷不可能告知下落。
陸乘風(fēng)在心中暗罵自己笨蛋,怎么會問出此等愚蠢的問題。
臨走,正青天意味深長的拍了拍陸乘風(fēng)的肩膀,一臉鄭重道,“這地黃銀丹可緩解病痛,算我贈與你的,日后若是有需要,直接來龍空門找我便是!”
這人的弦外之音,陸乘風(fēng)倒是辨得分明,心中雖對此人的好意不大感興趣,但念及二叔的病情以后可能還要麻煩到他,卻是訕笑著點頭表示謝意。目送幾人出門之時,卻見正青天身后那女子卻又回頭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依然是那么熟悉,而且似有深意,他有心追問,但此時從思過崖出來已是許久,便是不好再耽擱時日。
一念及此,陸乘風(fēng)便是起身要走。
剛跨出一步,身后的陸建成卻是叫住了他,待他轉(zhuǎn)過頭之時,躺在床上的二叔,一雙銳利的雙眼正上下打量著他,似想從他身上找到什么信息。
這眼神,通常會在他犯錯,或者背誦四書五經(jīng)出錯時,二叔會用眼神嚴厲的責(zé)備,饒是如此,他還是屢屢因不愛學(xué)習(xí)常受責(zé)備故此他對著眼神印象尤為深刻。片刻之后,陸乘風(fēng)的背脊便是冒出了冷汗,臉熱的發(fā)燙,只覺渾身都不自在。
良久,陸建成緩緩的問出了一句話,“你可認識陸乘風(fēng)?”
抬頭間,看見二叔的雙眼里滿是期待,陸乘風(fēng)有心將身份告知,但卻礙于二嬸在此,便只得搖搖頭,稱不認識。
在得到對方肯定的回答之后,陸建成的眼神便是暗淡了下去,咳嗽了兩聲便是沉聲道,“少俠若是日后見到我那乘風(fēng)侄兒,還請捎信讓他有空回來看看!”
說完之后,他便是轉(zhuǎn)過身去,重重的嘆了口氣。
陸乘風(fēng)心里一酸,如鯁在喉,想說些什么卻終究是沒說出口,簡單的道了聲告辭之后便是轉(zhuǎn)身離開了。
剛一踏入黑暗之中,身后的腳步卻緊隨而至。
陸平安已被無為長老逐出了蜀山,想來日后便只能待在劉家村了。
短短半年竟是發(fā)生了這許多事,陸乘風(fēng)一時心中感慨,轉(zhuǎn)身道,“平安,你好好照顧二叔!另外,你按照那張釀酒的方子學(xué)會釀酒,日后也好幫襯下你娘。若是你爹娘問起那方子的由來,便只道是我臨走前留給你的就好,相信他們不會起疑心的!”
離別在即,日后再相見卻又不知是何時,陸平安喉頭哽咽,眼眶泛紅,嘴角抽動了幾下之后,千言萬語便是化為了“保重”二字。
見他這般模樣,陸乘風(fēng)拍了拍他的頭,呵斥道,“把馬尿給老子擦掉!都多大了,還哭鼻子,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你好好照顧你爹娘就好,找天玄金丹的事交給我就好了!”說完便是頭也不回的轉(zhuǎn)身離開了,當他越走越遠,心中一時便是空落落的,不知是因放心不下,還是因離別的傷感。
朦朧的夜色中,一道光芒緩緩的飄向天際,穿過重重高山之后,便是來到了思過崖。
借著天邊的微光,斷崖邊卻已有一人正背手而立,腰間還別著一個葫蘆,看身形,陸乘風(fēng)便大致辨別出了對方的身份。
“打完架回來了?”
還未等他開口,肖笑遙便是突然發(fā)問,言辭間似帶著責(zé)備的口吻。
“你怎么好像未卜先知?。煾?,你可是許久沒來看我了!”陸乘風(fēng)說著便是隨意找了塊地方坐下,故意裝出一幅滿不在乎的模樣。
肖笑遙冷哼了一聲,轉(zhuǎn)過頭來,斜眼看著他道,“我說你這小子,剛成為修真者就到處惹是生非,挑戰(zhàn)玄階弟子不說,竟還下山和李家正面沖突,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
責(zé)斥一番后便是掏出了腰間的葫蘆正準備喝酒,卻被陸乘風(fēng)一把搶了過來先喝了一口,咂咂嘴道,“師傅?。∧阍趺幢M怪我,那些人是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況且你不是老說什么道自在心中嗎?我這不是替天行道去了么?”
肖笑遙一把搶過葫蘆,白了他一眼道,“你這個臭小子,才一段時日不見,這修為不見長進,竟還學(xué)會跟為師耍嘴皮子了是吧!”說著便是作勢要打。
陸乘風(fēng)忙跳著躲開,近乎耍無賴似的大聲道,“師傅你這可不能怪我,誰讓你只給了我從練氣到結(jié)丹的法門,那掌門一直舍不得給我剩下的修真法門,竟還讓我在此思過一年。到時你徒弟被人欺負了,只怕辱沒了你老人家的威名??!”
心知他有心討要下面的修真法門,肖笑遙便是也學(xué)他耍起了無賴,連連道,“你盡管辱沒便是,反正我是不在意!”
這兩人一老一少,一段時日不見竟是熟稔了許多。陸乘風(fēng)向來只有在他爹面前才像個孩子一般,如今便是見了肖笑遙也不經(jīng)意的使起了性子,仿佛是自然而然一般,只因從肖笑遙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股別樣的呵護。
當肖笑遙喝光了葫蘆里的最后一滴酒之后,便是意猶未盡的四處張望起來,當看見陸乘風(fēng)躲在一旁正捂嘴偷笑時,心中便頓生疑惑。
陸乘風(fēng)此刻懷里抱著的,卻正是一壇酒,那酒卻是風(fēng)三娘先前給他的,而他卻只顧著和上官行兒說話,忘了這酒的存在。此刻卻見肖笑遙的酒喝光了便是有心要勾他的酒蟲,當他打開酒壇之時,一股清香便是四處彌漫,惹得對面的肖笑遙雙眼泛光,頓時便忘記了自己師傅的身份,討要起來。
而陸乘風(fēng)哪里肯給,只道,“想要酒便用剩下的修真法門來換!”
而這肖笑遙卻也是個強脾氣,雖心中酒蟲作祟,但卻強忍著回過頭,甚至還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甕聲甕氣道,“要法門沒有,你看你師傅這條老命值多少酒,你拿去換了便是!”
那滑稽的模樣哪里還像是個長者,倒像是父親在逗生悶氣的兒子,陸乘風(fēng)見他這模樣便也是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