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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嫡女之天才烙畫師

第三十六章 視死忽如歸

重生嫡女之天才烙畫師 墨家小非 3186 2014-10-22 21:00:00

  “你看過之后,能記得住么?”那青衣人在旁,冷冷地發(fā)話。

  寧綰朱清脆的聲音在帳中響起,道:“記得住,但是穩(wěn)妥起見,請您給我家人傳個話,請他們將我平日里用的畫板和炭筆,以及需要用的烙筆拿一整套過來?!?p>  兩人一番對答,將靜臥著的夏唯哲似乎給吵醒了,夏唯哲低呼了一聲,道:“水,給我……水?!?p>  青衣人二話不說,抬腿便出帳,一轉身,已經有個大夫模樣的人,手中提著藥碗和水壺過來,跟著青衣人進帳。那名大夫將夏唯哲半扶起來,先是喂他服了藥,然后又倒了一碗水,喂夏唯哲服下了。

  青衣人低聲問那大夫:“怎么樣了?”

  大夫輕輕搖頭,道:“高熱難退,只怕這傷口里的膿毒還未去盡,人便先被燒壞了。”

  青衣人與那大夫低聲說了幾句,夏唯哲似乎服了藥物之后稍稍有些清醒,抬起頭對青衣人說:“次回,咳咳,小公爺……犯官一條賤命,實在犯不著小公爺如此……咳咳……”

  他一邊說,一邊咳,咳出一些血沫來。那青衣人抬手只將夏唯哲按回了軟榻上去,口中道:“夏大人,不要顧慮這許多,且安心養(yǎng)傷便好?!?p>  青衣人花費一陣功夫,安撫好了夏唯哲,重新扶他輕輕地躺下,忽一轉頭,見到寧綰朱正立在那軟榻旁邊,手中持著一柄沾血的羽箭。

  寧綰朱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這柄羽箭,心中難掩驚異。她認得這種羽箭,知道是長春侯府侍衛(wèi)所常用的。雖然有人可以將長箭尾羽上的標記給去掉了,但是那箭簇之后的一段箭身上細細地纏了一圈紅色的油布,上面涂了一層厚厚的桐油,這些都是長春侯府的箭特有之處。

  青衣人眉頭一皺,從寧綰朱手中接過了那柄羽箭,問道:“你見過這柄羽箭?”

  寧綰朱點點頭,道:“但是不能確定,所以我也不會隨便亂說?!彼焓种钢讣舛说挠筒寂c桐油的痕跡,道:“其實,我便不說,相信以您的實力,也能追查得到?!?p>  “嗯!”青衣人點點頭,突然眼中流露出一點哀色,低聲道:“只怕是,再追查,也沒有用了?!?p>  自見到這位青衣人始,寧綰朱從未聽過此人說這等意氣用事的話,似乎此人并不習慣于在人前流露情緒。寧綰朱此刻本能地有些想安慰,卻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才好。

  帳中,兩人只靜默著。青衣人一抬眼,陡然見到寧綰朱那關切的目光,一頓,才朝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無事。

  寧綰朱卻突然想起了什么,“剛剛那位大夫是說夏……嗯,這位大人,高熱難退,所以傷勢不見好么?”她險些就說錯了,好在及時改了口。青衣人斂起的劍眉,便稍稍又往下放了放。

  “我家莊子上有冰窖,如果有幫助,倒是隨時可以取用,只消跟寧莊頭說一聲,就說是我說的?!?p>  “冰窖!”青衣人雙眉一斂,眼中終于現出了一點喜色。他匆匆地走出去,對候在帳外的大夫和侍衛(wèi)說了些什么,再進來的時候,似乎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提振了不少。

  “你都記住了么?”

  “記住了。”寧綰朱淡淡地說。

  “隨我來?!鼻嘁氯说卣f,引她出了這處帳幕。

  一路上寧綰朱只看著這個青衣背影,不禁想:此人是誰呢?——剛剛夏唯哲也開口稱呼眼前這人做“小公爺”,這是哪位國公家的世子么?她暗自回想前世在京里的交際往來。京里的國公府就那么些,沒有聽說有哪位國公府的世子是在軍中任職的啊!

  青衣人帶著她,走在寧家莊子的前院里,竟像走在自己家中一般,到地方一轉,就入了一處寬敞的廳堂。廳堂里有十幾人席地而坐,見那青衣人進來,刷地一聲都站了起來。

  “小公爺!”所有人的稱呼整齊劃一。

  在眾人面前,那青衣人輕輕地揭下了面上的青帕。寧綰朱一見,忍不住在心內暗嘆,難怪此人總要以青帕遮面,簡直叫人過目難忘??!這青衣人的五官幾乎精致而完美,白皙的面孔雍容而雅淡,幽深的眼眸之中映著屋中點亮的兩盞火把,火焰在他眼中一跳一跳。

  只是,寧綰朱見此人最多不過十七八歲,只是一名少年。他說話做事,竟然有這等氣度,相交的,又是如夏唯哲那等樣的名臣,令寧綰朱對他的身份更多了幾分好奇。

  “耿家軍的人,聽令!”青衣少年一聲低喝,只聽“刷”的一聲,面前的士兵們已經全部單膝跪地,伏身在青衣少年身前。令寧綰朱顯得鶴立雞群一樣。

  “耿家軍的宗旨——”青衣少年壓低了聲音問道。

  “大義在先,有所為有所不為。”士兵們的回答整齊之至,沒有半分猶豫。

  相反,那青衣少年卻猶豫了,他雙手握拳,似乎遲疑了片刻,才說:“燕老三出列!”

  人叢之中有個身材中等,也略有幾分瘦弱的中年漢子站了出來,神情堅毅,目光絕決。周圍看向他的士兵,大多報以欽羨的眼神。

  “其余人出去!”青衣少年又是一聲斷喝。

  余下的每個士兵,都緩緩站起來,一一與燕老三擁抱,有些人眼中還帶著些淚光。那燕老三卻一直抱著微笑,與每個出去的人道別。

  寧綰朱心里暗暗吃驚,她心里隱隱約約地猜到這青衣少年想要做什么,但是卻覺得難以置信。難道這燕老三真的……

  所有人都出去之后,這里便只剩下青衣少年、那燕老三,和寧綰朱。

  青衣少年轉過頭來,溫言對寧綰朱說:“你可以嗎?若是老先生面上黥刑的兩個字不會寫,也無妨,我可以寫與你?!?p>  寧綰朱此時確認無疑,再也無法忍受幾乎快要沖口而出的驚呼聲,“你,你是要我在人身上作畫?”

  “是的!”青衣少年聞言,朝前踏了一步。他的口氣異常堅決,似乎是在戰(zhàn)場上殺伐慣了的將領,下達的命令,絕無人敢反駁。

  寧綰朱已經全明白過來了,眼前這少年,為了相救老大人夏唯哲,竟然從他的隨行士兵之中,找了一個身量相仿的,隨時可以當做夏大人的替身而去死。為求逼真,而不令追蹤夏大人的人看出破綻,這青衣少年竟然想出了將夏唯哲身上的各種特征,包括黥刑和烙印,都復制到這個替身的身上。

  而這個操刀作畫之人,對方已經選定了自己。

  寧綰朱忍不住害怕得臉色煞白,往后退了幾步,輕聲道:“你,你簡直是個惡鬼……”

  青衣少年冷笑一聲,道:“剛才說得一套一套,眼下怕了?你不是眼下這莊子的主家么?你不是敢說敢做有擔當的寧家大小姐么?”

  寧綰朱聽了這話,卻是腦中一呆。這少年并不認識自己,但是大約和葉嬤嬤一樣,辨得出自己真實的嫡長女氣度,因此才隨口說了一句寧大小姐,竟誤打誤撞對了。她正想著,卻聽對方繼續(xù)在激自己,道:“怎么,眼下怕起來了?你若是怕,我便找人去挑了再接那老漢的手筋,就算是疼死他,也要叫他畫出來?!?p>  寧綰朱聽了這話,覺得自己胸中怒火往上一沖,將先前的懼怕之情全部沖沒了。然而自己原先拿定了主意,打算不管閑事、全身而退的念頭,卻倏忽間像是退潮時候海灘上殘余的那些白沫,騰了兩個泡泡,便消失不見。

  她冷笑了一聲,道:“那位大人的命是命,這燕老三的命也是命,我竟不曉得閣下是何方神圣,竟能想出這等’好辦法’。只是這等有違道義倫常之事,我做不出來。有這點功夫,倒還不如想想辦法,如何能將那位大人護到底?!?p>  在她看來,在天地自然的眼中,人命并無高低貴賤之分,若是取了一條性命,來換取另一條性命,就有悖天地倫常道義。另外,她直言不諱,若真是護不住這一位夏大人,眼前這所謂的“耿家軍”,這么多人一起擁到杜家村來,難道是吃干飯的?

  那少年的雙眸之間,有火焰陡然一跳,馬上便不見了。

  寧綰朱一怔,覺得面前之人臉上似乎罩上了一層面具,無悲無喜,自己的一句重話拋了出去,落在那人耳中,似乎連層漣漪都沒有泛起。

  豈料,屋角一個聲音響了起來,“小姑娘,你說錯了,我們小公爺,不是在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我是心甘情愿去幫夏大人的,沒有任何人相脅迫,我只是在跟從自己的心?!?p>  開口的是守在屋角的燕老三。他聽見寧綰朱反駁那少年,便走到大廳中間,面對寧綰朱說:“這位小姐說的對,小人確有以一命換夏大人一命的想法。保住夏大人,便等于是護住了天下的百姓,更是護住了我耿家軍的一眾兄弟——”

  燕老三身量瘦削,也不甚高大,但是說這話的時候,他不由得挺直了身板,“古有程嬰、公孫杵臼,舍生取義,藏孤救孤,小人一直以來最是景仰。我曾經聽小公爺說起古人所講的道理,生我所欲也,義,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

  寧綰朱在旁邊靜靜地聽著,望著面上神情決然,侃侃而談的燕老三,聽著他這番質樸的肺腑之言。

  而旁邊那青衣少年,卻仿佛一具精致優(yōu)雅的白瓷,被輕輕敲裂開了一條細縫,在眼中露出一點點哀慟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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