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茹云留在后面,對主治醫(yī)生道:“醫(yī)生,謝謝您了。我女兒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醒過來?”
“大概再過幾個小時就能醒來,但是病人不便打擾,一定要按時檢測,按時治療。好在高級病房里,這一切都會有相關人員提醒、負責的?!?p> “那就好。那我女兒會不會留下后遺癥什么的?”白茹云焦急地問道,安然才二十幾歲,不能因此而留下遺憾。
“若是恢復得好,照顧周全,問題不大,重要部位并沒有太大的損傷。但要是不按時用藥、治療,就說不準了。”醫(yī)生如實道。
“我會好好照顧女兒的。”白茹云道,“謝謝醫(yī)生您了?!?p> “不客氣,等會需要派人去藥房領一下藥,還要再連續(xù)打幾個點滴,你們協(xié)調一下?!贬t(yī)生道。
“好,好,我會安排人去的?!卑兹阍泣c點頭。
醫(yī)生走后,白茹云就進去看望杜安然了。安然的頭上纏繞著白色的紗布,靜靜地躺在病房里,她的臉上滿是安詳,看不到任何的痛苦。
“子默,少南,你們幫忙看著安然,我去拿藥。”
“好。”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答應了。
等到白茹云走后,晉少南卻對辛子默道:“辛子默,這兒不需要你了,我想,你母親比安然更需要你。”
辛子默看了晉少南一眼:“你想走你就走!”
“我想,安然醒來后也不愿看到你吧?”晉少南冷冷道。
“我只知道,我想陪著她,就夠了?!毙磷幽櫭迹采系亩虐踩?,心疼地彎下了身子。
他的手撫上了她的面龐,她的左臉上有一塊紗布,他不敢碰,只是輕輕地從她的右臉側滑過。她像一件珍貴的瓷器,值得他小心珍藏。
“你別碰她!”晉少南拍落辛子默的手,“對于她,你真得沒有一絲愧疚嗎?”
晉少南不讓他接近杜安然,他只訕訕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正因為愧疚,所以我想對她好一點?!?p> “既然這樣,那你還是出去好了,以免安然看到你后情緒激動?!睍x少南語氣不善。
“我不會走的!”他一定不會走的,他會守到她平安醒來。
“沒見過臉皮這么厚的?!睍x少南也沒轍了,只警告道,“你別打擾安然休息,另外,你母親和那個姑娘,一定不許進這間病房!”
辛子默沒有再開口,晉少南便當他默許了,也沒有再趕他走,只挑了一張椅子坐下,默默等候安然的醒來。
藥水瓶里的水在慢慢減少,時間也在慢慢流逝,直到夏日晴空里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在杜安然的臉上。
護士來來回回換了兩三次藥水,辛子默和晉少南都沒有睡覺。白茹云守到了六點多鐘就準備去做早飯了,她想,安然醒來一定會餓的。
“阿姨,我家保姆每天會往醫(yī)院送早餐的,我讓她多準備幾份,您照顧安然吧,她醒來后一定很想看到您。”辛子默道。
“安然吃我做的早餐習慣了,就不麻煩你了?!卑兹阍频?,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安然不會接受你們辛家任何饋贈的,你要知道,杜家今天的局面,是誰造成的?!睍x少南冷冷道。很多話,安然都對他說了,她說,她恨辛子默,恨他的不擇手段、人面獸心。只是這些話,她還沒有當面對辛子默說過吧。
“我……”越多的解釋只不過是無力的蒼白,這一切,他的確做了。
“媽,媽……”好像是睡了很久很久,杜安然隱隱約約聽到了母親的聲音??墒?,為何身體會這樣痛,她在哪里……
淺淺的陽光透過窗簾照在她的臉上,她的睫毛輕輕動了動,睡夢中似乎還聽到了晉少南和辛子默的聲音。她這是在哪兒,她只記得,她好像睡了長長的一覺……
“安然!”“安然!”辛子默和晉少南幾乎是異口同聲跑到了床邊,盡管杜安然的聲音很微弱,但他們還是都聽到了。
呼喚聲越來越清晰,杜安然這才意識到不是夢。她吃力地張開雙眼,但竟朦朦朧朧看不清東西,只能感受到眼前似乎有陽光。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晉少南連忙按住了她:“安然,別動,你想要什么我給你拿。”
杜安然早已是睜大了眼睛,然而,什么也看不見?!斑@是在哪兒?”她努力想要發(fā)現(xiàn)一些蹤跡,卻只能看到白蒙蒙的一片。
是辛子默先發(fā)現(xiàn)了異常,他在杜安然的眼里看到了空洞和蒼白,她那長長的睫羽下覆蓋著的是一雙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睛。
“安然,這是醫(yī)院?!毙磷幽檬衷谒难矍盎瘟嘶?,果真,杜安然沒有任何反應。
杜安然也聞到了消毒藥水的味道,也聽到了晉少南和辛子默的聲音,可是,為什么她卻看不到他們……
“我眼睛怎么了?”杜安然忽然靜了下來,默默問道。
晉少南也發(fā)覺了異常,他趕緊道:“只是蒙了紗布而已,別擔心,過段時間紗布拿了就好了。”
“是嗎?”杜安然竟有些不相信。
“醫(yī)生是這樣說的?!睍x少南又補充道。
“哦……”杜安然陷入了沉靜,她每動一下,竟會感受到渾身鉆心刺骨的疼痛。她不做聲了,慢慢回憶起了那晚上的事。
那天晚上,她在跨江大橋上走了很久,然后,有人對她動了手。她那時候什么也看不見,只依稀辨認出了黑道王哥的聲音,因為,那個聲音,她還是很熟悉的。
再然后,她迷迷糊糊中聽到了有人說辛子默……對,辛子默。王哥不也正是辛子默手下的人嗎?
“辛子默?!彼挠牡亟辛怂宦?,她知道他在。
“安然?!彼兆×怂氖郑故潜鶝鲆黄?。
“你怎么在這?”杜安然閉上了眼,反正是看不見,就用心說話好了。
“是我昨天晚上在跨江大橋下找到的你?!毙磷幽f道,又歉疚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昨天下午不該對你說那些話?!?p> “那你出去?!倍虐踩荒樕隙际瞧届o,看不出喜怒哀樂,只有語氣里盡是薄涼。
辛子默顯然愣住了,他皺了皺眉頭:“我留在這照顧你?!?p> “出去!”杜安然的聲音提高了半分,她不想見到他,也不想聽到他說話,不管昨天的事情和他有沒有關系。他要是真想報復她,那就來好了,她無所顧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