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孵化2

第八章 支線任務(wù)

孵化2 Touoed 4359 2022-01-13 14:55:59

  情況十分糟糕。

  三天前,組織和古斯塔夫還在勢均力敵,三天后形勢來了個驚天逆轉(zhuǎn)。組織一夜之間全軍覆沒。古斯塔夫在己方勢力范圍布下重圍,難以繞過,不過與秩序接壤的地方監(jiān)控較為稀疏,所以吳銘從一處滿足條件的鐵絲網(wǎng)翻入城內(nèi),寄希望于組織殘存幾口氣。對于發(fā)生了什么,當事人一定比他清楚。

  那為什么不直接進秩序呢?秩序相比古斯塔夫?qū)C器的利用更為廣泛,整個區(qū)域處于測試階段的弱人工智能監(jiān)控下,何況明面秩序和古斯塔夫關(guān)系友好,完全和組織劃清界限。AI識別到吳銘便直接通知古斯塔夫。

  監(jiān)控系統(tǒng)本是為對付“天啟”設(shè)下,但自從建立以來,它們貢獻最為顯著的還是掌控民眾隱私。古斯塔夫?qū)@些鐵絲網(wǎng)的草率處理不由令人懷疑監(jiān)視居民是否是其本來目的。顯貴在私人區(qū)域自然有辦法擺脫無處不在的視線,而在復興、秩序和古斯塔夫三者勢力范圍的交界附近,監(jiān)控數(shù)量不約而同地有意減少了。畢竟,廉價勞動力是稀缺資源。在這些偷渡者聚居的破敗巷道,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足為奇。中立區(qū)甚至出現(xiàn)了相關(guān)的都市傳說,并且有人據(jù)此創(chuàng)作。

  由極難降解的塑料搭的棚子垃圾一樣,毫無美感地堆疊在一起,形成一個怪異而難以走出的迷宮。有人用鋼管焊了個基座,相當自由地加高了棚子高度,其余人眼紅,爭相模仿,方式層出不窮。然后某天,有人趁夜色把高得突兀的棚子拆了,于是不停倒塌,不停搭建,在高處不停旋轉(zhuǎn)的光線間歇的照射下,此地的剪影十分畸形。生活在中心的人稱這些地方為“垃圾場”。

  垃圾場無電力供應(yīng)。曾經(jīng)有人不知從哪拉來一根電線,后迫于周圍的壓力只能一起黑燈瞎火,美其名曰早睡早起,自然規(guī)律。

  朦朧天光從上而降,逐漸有人從狗窩一樣的棚子里出來。這里的人雖然生活壞境不好,見識頗廣。偶爾路過幾個注意到吳銘,僅投來同病相憐的目光。他現(xiàn)在像個剛被解聘的安保人員。為了輕便拋下了外骨骼,身上僅有的空氣壓縮槍拿在手里。正是如此,暫時無人招惹。

  如果組織還有人剩下,藏在這人跡混雜的地方最好不過。然而在這里找人,可謂海底撈針。好在,人雖然多,面積卻不大,大多數(shù)偷渡者都有自己的謀生手段,大半天花在謀生,在外奔波,只需要等到人差不多離開,再慢慢尋找,好歹有點收獲。

  于是他繞到一處較為突出的塑料堆后,找了一截伸出的水管坐下,掩藏在陰影里,焦慮而無所事事地觀望人潮嘈雜、擁擠地各級分流。這些睡眼惺忪的人咒罵著前進,他也好像原本就是一個影子,誕生于陽光之后。

  不知是時間縮短了,還是混亂的秩序效率比想象中高。不多時,眼前只剩下了滿目無主的塑料窩,恍如廢土一般。

  吳銘懶洋洋地起身,從冬眠中回歸現(xiàn)實,不情不愿、無能為力、思緒混亂但又不可抗拒地開始尋找。

  升高的溫度和不透氣的建筑使周圍的氣味既悶熱又難聞。不多時,太陽直射的地方已出現(xiàn)了被熱量扭曲的空氣。被它們包圍,周圍的一切明**人、模模糊糊,卻令人昏昏欲睡。

  這種條件,都市傳說基本是人類自身錯覺而來。因此吳銘在聽到附近有發(fā)動機一樣沉重的呼吸聲——在怪談中是一種緊跟人類身后的四肢爬行類人影子——的時候,只是做好了防御的準備,并向之靠近。

  傳聞這種生物具有夜行性,白天出現(xiàn)不符設(shè)定。不管是都市怪談的真實情況還是呼吸聲的來源,既然不妨礙自己,吳銘都會順便稍微探究一下。這算是他身上難得一見的活力之處了。

  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座立在爛木頭堆之上的棚屋群,側(cè)壁用紙板加固過。順著木頭堆,從第一座往下,屋子的頂部逐漸不分你我,偶有共用或是互相侵占,地形比較復雜。好在,聲音的來源聽起來在那片地區(qū)邊緣,利用地形可掩護自己靠近。

  吳銘最終決定冒險,能瞥上一眼也好。

  他先放低重心,小心地攀上木堆。木頭之間的摩擦力不足以固定,并且為了避免發(fā)出聲音,速度相當慢。但漫長的距離沒有打消他的好奇,也沒有令他變得焦躁。到達第一目標。貼著紙板移動,以下的區(qū)域陰暗起來,支離破碎的板塊擋住了上方的陽光。

  聲音就在前方,通過兩邊的墻壁從深處傳來。

  太暗了,看不見是什么。

  吳銘?yīng)q豫著,貼墻繼續(xù)深入,墻面一邊出現(xiàn)豁口。光照進來,一截斜著的斷木旁邊,伏有一個喘著氣的黑色東西,底部延伸出了一條末端繞起來的粗曲線,油光水滑。

  正當他決定是否繼續(xù)的時候,那東西突然靜止了。他當機立斷,立刻后退,動作迅捷而安靜。

  然而,好像故意讓他聽見似的,在他身后三四步遠的地方發(fā)出了木頭被踩斷的聲音——一個少年人正用肉鋪老板對秤上肉估價的眼神打量著他。

  一對二,前后夾擊。除了壓縮空氣彈在近距離命中更高以及命中后目標反彈到障礙物上傷害更高以外沒有別的優(yōu)勢。聲音說:突圍方法是在兩方靠近之前選擇一邊擊破。

  “別想打我的主意,”少年頗為不滿地搖了搖頭,耳環(huán)叮當作響,“當然,也別想打它的?!?p>  提到“它”的時候,少年輕輕地揚起了下巴。另一邊,黑色的野獸經(jīng)過豁口,慢吞吞地走來。長顱短吻,四肢粗短,軀體細長,經(jīng)過光線的時候,野獸的黑色皮毛上隱約有另一種黑色的花紋顯現(xiàn)。是只黑豹。

  “你是誰?”吳銘背對墻面,同時警戒兩邊。

  “哈哈,沒用!你這么弱,一個豹子就解決了,不需要我出手。我是來傳個口信的?!彪S后少年臉上露出了禮節(jié)性的傲慢微笑,拋出了個什么,“接著!你的東西?!?p>  見吳銘接到了東西,少年叉著腰露齒一笑:“東西你拿到了,別不認賬!”

  他一吹口哨,黑豹碩大的身體閃電一般掠來,在吳銘身邊不遠竄上墻面,少年也蓄勢一躍,剛好抓住黑豹脖子上的項圈,與黑豹一起騰空,翻過墻面。吳銘身邊還回響著他的最后一句:“如有損壞,概不負責!”

  一朵黑色的云飛速飄過迷宮上交錯的屋頂,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

  手里的扁圓狀物在進行簡略的生物特征掃描后,自行彈出一個懸浮窗口:

  警告:未能獲取位置信息

  吳銘:?

  這一行很快消失了,隨后左上角出現(xiàn)當前的時間,9:24:32,緊接著是一個極簡的對話窗口,跳動的三個點表示正在編輯中,不知道誰在發(fā)送指令。

  新的雷鳥,你好。交給你,鏟除叛徒的任務(wù)。

  七天后,秩序?qū)潘顾蜻M行總攻,煩請在期限前完成任務(wù),屆時務(wù)必出場,你即將參與處決。

  吳銘眉一跳:懂了,又沒完全懂……對面是人工智能嗎……

  指令繼續(xù):請保留此載體,我們會通過它聯(lián)系你。另,請自行銷毀個人終端,以免追蹤。(小字)該載體是我們計劃投入量產(chǎn)的新型內(nèi)部通訊工具,可部分替代終端。我們提前考慮了資金問題,請不要顧慮。附件:資料。

  資料是老左近期的幾張照片,圖像模糊,背景亦是,但密密麻麻的方框和標注已經(jīng)分析出了圖中的人物對象和背景建筑的信息,最新的一張照片背景,近處是一排向下垂直延伸的水泥空樓,樓的一角遮住了遠處的紅光,一個黑色的人影下墜,側(cè)臉被紅光染成粉色。

  阿瓦隆。

  老左的背叛早有預(yù)兆,最終,他還是走上了自己曾經(jīng)唾棄的那條路。吳銘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有此預(yù)感,好像一切都早已注定,包括此時此刻的“載體”。命運的齒輪轉(zhuǎn)動,一切便如設(shè)定好軌道的小球一般,無法離開規(guī)則的束縛。

  準備好抹殺一個相當于師傅的人了嗎?忐忑。因為他對自己的能力沒有信心,而殺人本身,無論對象是誰,吳銘不會有多余情緒。

  人生來就是要死的,只是時間提前而已。同樣,如果下一秒?yún)倾懢妥兂梢痪呤w躺在地上,他也不會有什么怨言。但不是要復仇么?不是一種執(zhí)念么?

  不,并不是……他察覺到微妙的差異。他已然成了灰燼,火焰帶來的傷痛不再激起任何反應(yīng),那為什么還要遵照指令呢?

  一股異樣的香味傳來,源頭似乎是載體。吳銘翻來覆去地檢查了,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抬頭,一朵透明的不知名的重瓣花垂在對面的墻上,無根而碩大。他伸出手,觸感冰涼、溫和,然而,當他看見自己的手指接觸到墻面時,傳來的觸感卻像纏了一層紗布。

  手指麻木了。環(huán)顧四周,墻壁、屋檐、木堆、陽光,都淡了一個色調(diào)。來不及疑惑,一個聲音說:前往阿瓦隆。

  在思考出具體的執(zhí)行方案之前,吳銘的身體按照仿佛預(yù)先植入的模式動了起來。他突然明白了,指令是存在的形式。

  陽光不再刺眼。經(jīng)過一座棚屋,里面有人說:“今天太陽好大喲……”

  聲音如此遙遠。

  “無緣對面不相逢,有緣千里來相會啊小哥~”十六月夜穿了件防彈背心,盯著吳銘猛瞧,幾架微型無人機懸停在他身后,“你是秩序的?哎,您這是什么眼神?我以防萬一啊,這兒就咱做這業(yè)務(wù),我尋思您這次追的那誰誰也算是咱協(xié)助潛逃,特意前來將功補過。不過啊,要不是好處到位,我也不會費勁兒親自干活,咱人手還是不缺的~每天上上下下的也不止這一個地方。”

  又回到了之前出來的地方,兩城之界。

  吳銘不知道秩序聯(lián)系的誰,十六月夜倒清楚。要不是有過往交情和利益交換,秩序光用吳銘從基地里帶出來的情報做籌碼也沒辦法把他從自己構(gòu)思的圖景里拽出來,一是他確實不愛出門,二是還得留意赫爾墨斯。得知秩序派過來的就是吳銘,他立馬開啟了刨根問底模式,頂著古斯塔夫的壓力下阿瓦隆,還要在那干掉一個人,這能耐是有多大?然而秩序并未透露更多,于是十六月夜旁敲側(cè)擊:“您知道這是個啥地方嗎?有多大把握?”

  吳銘心不在焉:“不知道……基本沒有……”

  十六月夜:“啥?我不是不支持你,那人我一直看不上眼,他到今天這地步也是活該,但你這有點離譜吧,深入敵陣,不假思索,我是該夸你勇氣可嘉還是充滿自信呢?”

  一架無人機降低高度,懸停在地面上十厘米,靈活的機械臂探出,其中一條飛速拍打了幾下鎖,剩下的嵌入地上輕輕一卡,一塊方形板彈了起來。

  過程不長,十六月夜喋喋不休,吳銘想打斷但不知道從何下手,他一直都扮演一個沉默的傾聽者,不管是否樂意,經(jīng)驗積累了不少。他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無人機、腳下的鋼板、遠處的海面、黃昏、兩邊凸起的松軟泥土、海風吹來的散沙,短短的時間把周圍觀察了一遍。對面在說什么?一句沒聽。

  十六月夜絲毫不介意,他完全明白自己在發(fā)散思維,說難聽點就是扯淡,嘴上閑不住。這種純粹的煩擾,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很少有人提出抗議,看著某些人強忍煩躁陪著笑臉,不失為枯燥生活中一件有趣的事。

  “您請?!笔乱褂么髦鴳?zhàn)術(shù)半指手套的右手摸了一下下方通道的內(nèi)壁,確認了內(nèi)部氣體含量正常,無人機依次滑了進去。

  吳銘掃了他一眼,稍微斜身朝下一瞥:一條不甚結(jié)實的繩梯在開口下晃蕩,固定點不詳。

  “你先?!?p>  “哎,您別嫌不安全,你們這些城里人接觸不多,我打包票啊,當初選的這個材質(zhì)雖然說是為了輕便……”十六月夜抱怨。他不習慣有人處于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吳銘這人看著好欺負,卻一邊擺著一副“我很弱“的表情,一邊語氣強硬。

  吳銘摸槍。他考慮的確實是安全問題,但不單是繩梯,最大的問題是下方的未知。十六月夜的無人機應(yīng)該有相當?shù)幕鹆Γ淮_定這個動作能起多大作用,不過至少能表達自己的態(tài)度。

  “行~行~“十六月夜做了個投降的姿勢,一架無人機從下方緩緩地滑了回來,”我先?!?p>  現(xiàn)在,上面還剩下的有吳銘和兩架無人機,一架負責保持開口,一架懸停在吳銘正前方。抬手抓住后者的降落架一扒拉,無人機搖晃幾下之后恢復平衡,轉(zhuǎn)了個圈,繼續(xù)將正面對他。

  與無人機對望結(jié)束后,吳銘又花了幾秒的時間計算當前的位置,和腦中已有的阿瓦隆地圖比對,跟上十六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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