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大考必是奮力拼搏,考完試后就是風花雪月了。
秋闈鄉(xiāng)試后,兩江之地各大高級會所以及勾欄館所生意暴漲,每天客人絡繹不絕,大多都是參與鄉(xiāng)試的年輕文士。
李清晏身為提督學政,兼任兩江之地的主考官,出差開會什么的都免不了,這些日子很少回到府邸,只有吳淳和薛文璋暫時居住在府里。
這時薛文璋闖進吳淳的臥房,從床榻上將吳淳拉起來,興奮地揮舞一張朱紅的請柬說:“三師弟,快起來,我們去赴宴?!?p> 自從考試后,吳淳就完全躺尸了。
大多數事務都交給了朱光武去干,美其名曰是鍛煉大旺的個人能力,實則是想自己求輕松。
“赴宴,吃吃喝喝有什么意思,別打擾我睡覺!”吳淳很不耐煩地揮手。
李恩師好不容易沒在府上,你說你鬧騰什么,趁著這幾天好好休息放松,否則等秋闈事務結束,李清晏回來,還有好果子吃?
薛文璋神秘一笑,說:“這吃的可不是普通的宴,里面的樂趣多著呢,三師弟你確定不去?”
吳淳眉眼一挑,還有什么菜是他這個穿越者沒有吃過的?開玩笑!
“除了蒸就是煮,有什么好吃的?”
薛文璋色瞇瞇一笑,兩手托在胸口,抖了抖身子,問:“三師弟,這個你吃過么?”
接著,薛文璋露出“你懂”的眼神,掐著桃花指嫣然一笑,矯揉造作道:“賞花賞月不如采花撈月,三師弟,你又試過么?”
吳淳眼睛一瞪,鯉魚打挺起身,迅速穿好衣服。
“二師兄,說起來我還真的餓了,唉,竟然你如此盛情邀請,我就卻之不恭了?!?p> 薛文璋看吳淳飛速的動作怔了一下,接著揚手里的帖子說:“三師弟,這是高端宴會,介時東南三州之地各界名流都會前去,就算是我憑著老爹的面子也只拿到這一份請柬,所以...你可以扮做我的書童?!?p> 古代文士帶個書童出去參加集會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正常來說,每位出名的文士都可以帶著左右書童相隨,已經成為業(yè)內的人人皆知的規(guī)則。
“書童而已嘛,我最擅長了,要不要我換件衣服,扮的真一點?!眳谴竞苷J真地看著自己的衣服問。
人嘛,要自知。
這種宴會都是端朝貴族的上流集會,沒有功名和權勢的文人就算再怎么有才,也沒有資格參加進去,能有機會進去就不錯了,還挑挑揀揀就太不識時務了。
看吳淳這么主動、積極的樣子,薛文璋有點沒搞懂,剛才是誰滿臉正義的嚴詞拒絕了來著?
“對了,二師兄,我們瞞著恩師去赴宴會不會不太好啊?!眳谴締?。
薛文璋毫不在意回道:“師父不會知道的,這次宴會流芳閣名花榜前十的花魁也會出場,百花爭艷,可是十分難得,三師弟你千萬要把握住啊...”
“過了這村兒,就沒這店了。”
吳淳隨即接著薛文璋的話說。這是薛文璋的口頭禪了,幾乎每次說有什么好事他都會加上這一句強調其重要性。
“那好吧,二師兄我是第一次,你要保護我啊?!眳谴菊f道。
薛文璋大方地拍吳淳的肩膀,很義氣地說:“三師弟,以后我們就是一鍋飯里找食吃,哥哥當然什么都要帶著你的,以后這種場面還有很多,你熟悉了就好?!?p> “那還在牢里待著的大師兄呢?”吳淳很天真地問。
薛文璋慨嘆道:“大師兄就是人太固執(zhí),要是當初聽我的,豈有今日之禍?這些事情我等無法干預,還是先赴宴最要緊?!?p> 當天下午,薛文璋與吳淳偷偷從李府后門走出,由朱光武趕著馬車一路向南駛去。
馬車上聽薛文璋簡單說了幾句,吳淳才搞明白大體狀況。
榮國公高家世襲貴胄,是端國數一數二的高府門第,在城南黃金地段剛收了一個園子,叫做蘇園。榮國公將這園子賞賜給了嫡長子高進,人稱蘇園公。
最近高進出重金將這園子重新修繕,今天就在蘇園里舉辦雅集,廣邀賓客名流共襄盛舉,他振臂一呼,估計珉州府凡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擠破腦袋都會想參與進來。
吳淳換好書童的服飾走出馬車,正好走到蘇園旁邊的烏衣巷。吳淳看了幾眼那路牌,隨即跟在薛文璋后面往蘇園走去。
“師弟你放寬心,進去只管玩樂,要是有哪個不開眼的,喚出我的名號,有我撐腰,沒人敢動你!”
“謝謝師兄,師兄威武!“吳淳不停應聲道。在進入蘇園的這幾步路,吳淳全程低著頭恭敬地跟在其后,態(tài)度極其謙恭,跟平常的作態(tài)判若兩人。
能屈能伸,方是大丈夫也。
在入口發(fā)生了些小波折。
當時進入蘇園的貴人文士很多,薛文璋大喇喇地用他的噸位沖散人群,直接走上前去將請柬遞給守門的家仆,而吳淳則被人群擠在了后面,一時之間無法掙脫。
“還有我的書童?!毖ξ蔫昂芘獾刎Q起大拇指指向后面,那家仆一看,身后卻沒有人。
“噯,人哪去了?”
薛文璋轉過身,撓撓頭,發(fā)了一下懵,人太多看得他眼花繚亂,于是直接使出河東獅吼:“我的書童呢,誰看到我的書童在哪,你們看沒看到我的書童...”
擠出人群的吳淳滿臉黑線,你這么大聲喊,就算人家真的是書童也不敢出來尋你了。
吳淳剛走到薛文璋身邊,只見一架華麗的馬車駛來,十幾個家仆婢女開道,還有各色禮品珍果,那排場真是奢華至極。
眾人看去,只見馬車上下來兩個人,一個人是范霖,另一個人則是位翩翩公子,姿容英俊,瞬間獲得在場諸多女子的青睞。
“聽說茂成公的得意門生方玉也會參加這次盛會,沒想到真的來了,今日這場龍爭虎斗,有眼福了?!?p> 范霖與方玉談笑著走到門口,范霖轉身看到薛文璋站在門口,又瞧了眼其身后的書童,有點莫名的熟悉感,不過只是個身份低微的書童而已,過了一眼他就不放在心上了。
不過惡心一下薛文璋,還是可以的。
“唷,薛大才子什么時候也帶個書童來附庸風雅了啊?!?p> 范霖搖著紙扇,目露嘲諷道:“薛公子一向喜歡各位低級勾欄妓所,傳聞嘗過無數殘花敗柳的朱唇,更是有個豪氣干云的志向,在有生之年睡夠一萬個低級骯臟的女人,不知現在你離目標還差多少?”
這是在公然嘲諷薛文璋不配來這種高雅的場所了。
薛文璋環(huán)視四周,看見眾人一副對他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樣,也不感到為難,反而引以為常道:“少爺我自小就有凌云之志,不像你范大才子,胸中無溝壑,山中猴稱王?!?p> 轉頭又勸那方玉道:“我雖然不喜歡你這副娘娘腔的樣子,但我奉勸你一句別跟這家伙走的太近,這家伙身上邪著呢,誰碰上誰倒霉。”
方玉眉頭輕皺,對薛文璋也沒有什么好感,嘴上沒有說什么,兀自走進了蘇園。
范霖哈哈一笑,也許是笑薛文璋可憐,也許是笑自己閑的蛋疼跟這種垃圾講話,反正那嘴角的笑容帶著濃烈的輕蔑和諷刺。
“可憐啊可憐,薛公子,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范霖如同驕傲的公雞,仰著頭走了進去。
吳淳在身后低聲問:“二師兄,你悲憤么?”
“習慣了,看淡了,我累了。”薛文璋滿臉淡然。
“我給你報仇。”
“讓他生不如死的那種,謝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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