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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志異

第四十章 交底

凌云志異 府天 3329 2006-09-04 08:54:00

    對于西北諸將的彈劾,皇帝很快作出了明確的批復(fù),革去風(fēng)無昭署理大將軍之職,另委安郡王風(fēng)無方為新任大將軍,即日赴任。盡管風(fēng)無方的爵位沒變,但誰都知道,只要西北建功,這位炙手可熱的王爺晉封親王是指日可待的事。待交接完畢后,著風(fēng)無昭立刻回京述職。朝臣們心中都很清楚,所謂的述職無疑是借口,可以想見,風(fēng)無昭這次回京之后,要再出京城恐怕就難了。宗人府隨意找一個借口就可以將其軟禁,不出意料的話,這位身份最為尊貴的皇子在奪嫡之爭中落馬已是鐵板釘釘?shù)氖隆?p>  然而,坤寧宮中的皇后仍然抱著最后的一絲希望,她并不知道賀府發(fā)生的變故。自從那天皇帝來過之后,看守坤寧宮的禁軍全部撤換了一批,不僅如此,她的身邊現(xiàn)在時時跟著兩個皇帝派來的心腹太監(jiān),竟是形同監(jiān)視。往日稍有不如意便會大發(fā)脾氣的皇后對這種情形卻未置一詞,完全是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樣,讓深知她秉性的皇帝心中極為不安。

  皇后賀氏斜倚在一把寬大的靠椅上,神情舒緩,似乎并不在意身后炯炯的目光。該布置的早已吩咐下去了,現(xiàn)在自己能做的,只不過是等待而已。她端起手中的茶盞,輕輕品了一口,眉頭立刻緊蹙了起來,“這茶是誰沏的?好好的茶都被糟蹋了!連火候都不會掌握,以后別的分寸哪能拿捏的好?”

  一個年輕宮女慌慌張張地跪在地上,神色中盡是不安,她早就知道皇后是個難伺候的主子,卻沒料到一杯茶就能讓她發(fā)作,今后的日子還真是沒法過了。

  “起來吧,本宮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賀氏正眼也不瞧那宮女一眼,自顧自地說道,“如今是什么時候本宮清楚,怪不得你不上心,下去吧!”

  那宮女也不懂座上的主兒話中真意,如蒙大赦地叩頭退出?;实叟蓙淼膬擅母固O(jiān)對視一眼,心中疑惑不已?;屎笞罱呐e動實在是太過反常了,想起皇帝的吩咐,兩人都有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只要一天沒有下詔廢后,皇后就是六宮之主,萬一她抓著個由頭整治自己一番,皇帝是絕對不會為他們說情的。

  與賀家交情密切的幾個朝臣都接到了賀甫榮的密信,對于他們來說,這個短短幾天中接到的第二封要函了。不過,看了信之后,幾乎每個人的臉色都相當(dāng)難看,有些謹(jǐn)慎的人立刻省出要變風(fēng)向了。于是乎,大動作變成了小動作,小動作變成了沒動作。既然明確了皇帝的態(tài)度,他們可不像那些不怕死的言官敢犯顏直諫,連賀家都能丟卒保車,他們犯不著把自己搭進(jìn)去。

  皇后好不容易收攏的一干人便這么改變了陣營,少有幾個有義氣的還想著寫一道奏折虛應(yīng)故事,但立刻被別人勸了回來,寫迄的本章也只得立刻毀棄。如今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局勢,賀家既然能出一位新娘娘,性情不好的皇后自然便不值得為之竭盡忠誠,況且風(fēng)無昭也不是個好伺候的主兒。賀甫榮密信中隱晦提到的事情讓賀氏這一陣營的朝臣全都感到寒心,因此分頭碰了碰之后,這些人全都進(jìn)入了蟄伏和觀望狀態(tài)。

  京城暗潮洶涌,西北大營也同樣不得安生。盡管安郡王尚未抵達(dá),但信使加急送來了朝廷的公文,諸將已是心中惶然。展破寒又同時得了皇帝密諭,知曉的遠(yuǎn)比其余諸將更多,然而,他卻更為不安?;实蹧]有照先前的旨意任命他為大將軍倒也罷了,畢竟朝廷的慣例擺在那里,沒有一個庶民出身的人能居此高位的道理,但將他調(diào)回京城卻不同,那相當(dāng)于剝奪了他的兵權(quán)。想到自己千辛萬苦十余年才訓(xùn)練出破擊營的這些將卒,他無論如何都不想輕言放棄。

  可是,憑自己的這三萬人馬,如果西北無主,尚可以有一番作為,但安郡王風(fēng)無方可不是普通人,單是當(dāng)初在福建剿倭?xí)r的狠辣,就可見他并不甘于像風(fēng)寰杰那樣一味韜光養(yǎng)晦。他一旦到了西北,諸將對自己的背后中傷決計少不了,那時就算沒有皇帝密旨,自己也休想在大營再呆下去。難道真的要冒險起事?

  展破寒無奈地?fù)u了搖頭,盡管無數(shù)次思量過這個誘人的想法,但理智告訴他絕不可行。莫說無糧無餉,就是親信一旦得聞自己反叛,恐怕也不會心甘情愿地跟隨,枉論軍中其他虎視眈眈的將領(lǐng)。自己能收到皇帝密旨,難保其他人就沒有,如今已是騎虎難下,只能接受了。“真正好手段?。 闭蛊坪鎏靽@道,“倘若我生于權(quán)貴之家,又怎會如此令人擺布?”

  風(fēng)無昭自被軟禁后就沒見過外人,展破寒防范得不是普通的嚴(yán)密,一日三餐皆是親信送去,一步都不許他離開大帳。這位身份尊貴的五皇子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主兒,署理大將軍只不過是自己想出來的由頭,若是換了平常,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這個沒上過戰(zhàn)場的皇族掌管西北大營。如今一旦被囚,竟是毫無反抗之力。

  起初幾天,風(fēng)無昭還能端起皇子的身板,對那幾個送飯的親兵呼三喝四,好不神氣。然而,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這些人和自己身邊奴才的不同,他們看自己的眼光就如同在掃視一件死物,那種冰寒無比的氣息很快讓他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曾經(jīng)試過以死威脅,然而,這種在旁人眼中嚴(yán)重?zé)o比的大事卻沒有激起一絲波瀾,送飯的親兵絲毫不理會他的叫囂,直截了當(dāng)?shù)卮蚵淞怂种械钠扑榇善W阅菚r起,風(fēng)無昭就知道,沒有父皇的旨意或是其他變故,自己是不可能走出這里了。

  展破寒再次走進(jìn)大帳的時候,幾乎認(rèn)不出眼前那個胡子拉碴,眼神空洞的頹廢男子就是不久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風(fēng)無昭,眼神中不由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憫。天家子弟,一旦淪落成塵,也不過如是?!澳⒁娺^五殿下。”他微微躬身行禮道。

  風(fēng)無昭眼神一亮,瞬間又黯淡了下去,“你還來干什么,若是要看本王的笑話那就免了。橫豎都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想必回京也不過如此。”他冷冷地甩出一句話,“怎么,難道是父皇有旨意了么?”提到“父皇”兩個字,風(fēng)無昭的神色異常復(fù)雜,對于那個既敬又恨的父親,他實在是有太多的心思存在心底。

  “皇上已經(jīng)下旨,由安郡王掌管西北大營?!闭蛊坪⑽⒁恍Γ路鹗呛敛辉谝獾卣f道,“抵達(dá)即日交接印璽,而后五殿下就得回京了?!彼麙吡艘谎埏L(fēng)無昭微微色變的樣子,又補(bǔ)充了一句道,“末將也會隨五殿下一起回京述職,這也是皇上的旨意?!?p>  風(fēng)無昭終于動容,不過卻是一陣瘋狂的笑聲:“展破寒,你費盡心思出賣了本王,到頭來還是換不了父皇的信任!怎么樣,大將軍的位子到底輪不到你坐吧?哈哈哈哈!”他一個勁地大笑著,絲毫不顧忌自己此時的處境,“回京述職,你一個小小的統(tǒng)領(lǐng)需要述職?恐怕踏進(jìn)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天牢吧?別以為父皇不知道你在本王的這次舉動中充當(dāng)了什么角色!”他的笑聲嘎然而止,陰森的臉上猙獰無比,“你記著,只要本王不死在這兒,你就休想討得好去!就算作鬼,本王也要拉上你!”

  展破寒不由皺緊了眉頭,這等天潢貴胄最是記仇,雖然他并不怕這些,但返回了京城,若是風(fēng)無昭來上一嗓子污蔑,屆時皇帝也不一定保得下來。自己的根基本就在西北,若是什么準(zhǔn)備都沒有就貿(mào)然留在京城,恐怕下場比風(fēng)無昭還要凄慘。然而,他并不想讓風(fēng)無昭瞧了笑話去。

  “五殿下未免將話說得重了些,末將只不過是奉了皇上旨意行事,若有得罪也是出自公心。倒是殿下的幾個心腹頗為有趣,若非他們將您的大計戳穿,末將也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掌控局勢。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想不到殿下費盡心思卻是為他人作嫁衣裳?!闭蛊坪哪樕犀F(xiàn)出一縷譏誚的笑意,“若是五殿下執(zhí)意想歪曲末將的苦心,那就悉聽尊便好了?!彼质枪頌槎Y,疾步退出了大帳。

  展破寒的話如同烈火般炙烤著風(fēng)無昭的心,即使曾經(jīng)想到過這個問題,他還是無法相信一向忠心耿耿的霍叔其會在關(guān)鍵時刻背叛。實在是太荒謬了,自己給了他信任和富貴,甚至還允諾了官職,一向更是待之如同兄弟,他居然會出賣自己?風(fēng)無昭不是沒有想過展破寒意圖挑撥,但自己已是階下囚,即便回到京城最好的結(jié)果也是永遠(yuǎn)軟禁,他犯不著用這種假話蒙騙自己,看來十有八九是確實了。

  風(fēng)無昭無言地在帳中轉(zhuǎn)著圈子,母后一定不會甘心于自己失去立儲希望的,就憑她那不服輸?shù)男愿?,說不定會冒死一搏,事情也許還會有轉(zhuǎn)機(jī)?;羰迤?,若是你真的背叛我,那這個時機(jī)就選擇得太愚蠢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屆時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他又發(fā)出一陣長笑,刺耳的聲音在帳中回蕩,連看守在外面的一眾親兵也覺心悸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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