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若下定陶,末將愿為前部先鋒?!北妼⒅型蝗挥幸蝗顺隽泄笆值?。
大戰(zhàn)尚未開打,就有將領(lǐng)主動請戰(zhàn),看來大家的積極性比較高嘛,項羽一看,原來是彭凱。
“末將自歸霸王,寸功未立,常懷愧疚之心,今欲與漢軍戰(zhàn)于定陶,末將熟悉此地地形,故而請命,請霸王準末將為先鋒,末將定取定陶,以報霸王?!迸韯P一臉的誠懇。
“準,著你引兵三萬為前部,連夜直插定陶城下,于城西扎營,務必多設(shè)旗幟,以為疑兵,孤大軍隨后就到,誓于定陶圍住劉季君臣,若能一戰(zhàn)而定乾坤,乃我西楚之福,也是天下蒼生之福?!表椨瘘c頭道。
彭凱聽得軍令,已是大喜,立即拱手稱諾而退,回到原地。
“季布、項英聽令?!表椨瓠h(huán)顧了一下四周,喚起二將。
“末將在。”季布、項英二人立即站了出來,拱手道。
“你二人各引兵三萬,分至定陶南、北處扎營,切記,要與彭凱將軍取得聯(lián)系,三軍相互馳援,互為犄角。”項羽吩咐道。
“諾!”季布、項英俯首領(lǐng)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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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時分,定陶城內(nèi)還是亂做一團,主持城內(nèi)軍務的韓信眼睛都熬得通紅。劉邦一到定陶,總覺得心中忐忑,待韓信一到之后,便留給韓信三萬敗軍,自己則帶著幾萬人繼續(xù)向西奔赴滎陽,或許到了那里,劉邦才會覺得安全了些。
不斷有敗兵從壽春方向逃到定陶,韓信一夜未合眼,將敗兵收集起來,重新組建軍團。大敗之后,首要任務就是收拾殘兵,保存有生力量,為將來的卷土重來保留下“革命的火種”。另外就是要恢復士兵們的信心,將散軍重新組裝,有利于接下來的指揮順當。因此韓信忙活了一晚,還是沒能忙完。
也不能說韓信能力不行,幾乎所有有點能力的將軍都被劉邦帶向西去了,而潰敗而來的散兵接二連三地趕到,或多或少,有時是一兩百,有時多達兩三千,零零碎碎的,讓人不勝其煩。
斥候不斷回報,說有大批的楚軍正朝定陶方向運動過來,望大將軍早做準備。
這兩天里,韓信眉頭還沒舒展過,聽到斥候不斷傳來的這個消息,更是急火攻心,忙傳令下去,讓守軍關(guān)閉城門,若再有敗軍來投,讓他們繼續(xù)向西逃竄,去滎陽尋找漢王。萬一弄幾個奸細進來,半夜為楚軍打開城門,那可就玉石俱焚了。在這危急時刻,寧可錯過三千,不能漏一個楚人入城。
“報,大將軍,大事不好?!庇忠幻夂蚣被呕诺嘏芰诉M來,跪拜道。
“何事?”韓信知道肯定沒好事,趕緊問道。
“楚軍竟越過定陶,繼續(xù)向西追擊而去?!背夂蚍A報道。
韓信一驚,眉頭更緊了,真是奇怪,楚軍不攻定陶,卻徑直向西,難道想直插滎陽不成?這一招也太險了吧,萬一自己從定陶出兵,切斷他的退路,那么楚軍孤軍深入,又陷入定陶與滎陽兩面夾擊之中,除了等死或者選擇投降之外,難道還有別的路?
“再探再報?!表n信揮揮手,命道。
得將情況打探清楚了,不能輕舉妄動。敵軍未定的時候,自己可不能先亂了陣腳。
不多時,又有一名斥候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一見韓信,納頭便拜道:“大將軍,西去的楚軍到了定陶西二十里地的時候,突然停住前進,開始大規(guī)模地安營扎寨?!?p> “西去的楚軍有多少人馬?”韓信忙問道。
“具體尚不清楚,不過小人冒死趕往近處探視,楚軍的營盤之大,似有五萬人馬?!背夂蚧氐馈?p> “五萬?”韓信喃喃地道,“難道,項羽想,阻攔住我西去的道路?”
一想到這里,韓信驚出一身冷汗,慌忙對斥候道:“立即多派人手下去打探定陶南、北兩處情況,若發(fā)現(xiàn)有楚軍扎營,速回報于本將軍。”
城西已有五萬楚軍,倘若城南城北皆有楚軍駐扎,那么項羽的意圖就十分明顯——圍困定陶,困死守軍。真是那樣的話,那定陶以及守衛(wèi)在此的自己就異常兇險了,以區(qū)區(qū)三萬多殘兵敗將,又怎么會是十幾萬挾大勝而來的楚軍的對手?韓信想得背后是汗水滾滾,將衣衫已然大濕。
不管怎么樣,得做好西去滎陽的準備,韓信叫來兩名副將,讓他們立即將收集的散兵調(diào)出,時刻準備著舍棄定陶而向西奔去。一城一池的丟失,韓信并不在意,因為丟失的城池,是可以再奪回來的,而倘若自己兵敗身死,那占據(jù)再多的城池,也只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還沒等城內(nèi)漢軍集結(jié)完畢,派往兩處的斥候就驚慌失措地奔馳而來,不等下馬,就大叫起來:“大將軍,城南有大批楚軍正在扎營?!?p> “大將軍,城北有大批楚軍正在扎營?!?p> “什么?咱們被包圍了?”正在集結(jié)中的漢軍一聽,仿佛一滴水落入滾沸的油鍋中,“騰”地一下子就炸開了,“完了完了,被楚軍包圍了,這下只有死路一條啦……”
韓信趕緊登到高處,振臂一揮,高聲道:“眾軍安靜,聽我一言。”
漢軍士卒一見的大將軍發(fā)話,騷動立即平息下來,一個個如同嬰兒望母親一般看著有些落魄的韓信——這個曾經(jīng)是漢軍勝利化身的大將軍,都靜了下來,等待著他的話。
“今楚軍圍我定陶,以項羽之殘暴,破城之后,定是玉石俱焚,倘若眾軍聽我調(diào)度,便有生存之機,爾等可愿聽我調(diào)度?”韓信眼中精光一掃,高聲說道。
“愿聽大將軍差遣?!北娷姰惪谕暤馈?p> 韓信一度是漢軍中的神般的人物,在不少漢兵心中,項羽是戰(zhàn)神一樣的兇悍,而韓信卻是不可戰(zhàn)勝的智慧化身,在當前敵強我弱的情況下,除了聽從韓大將軍的調(diào)遣之外,難道還有更好的出路嗎?
“好,楚軍雖眾,然定陶城高池深,豈可輕易而下?況漢王若知我軍死守于此,定會發(fā)兵相救,我等只需守住半月,楚軍久攻不得下,必煩躁不安,而漢王兵若至,我等再于城中殺出,兩下夾擊,楚軍必敗?!表n信高呼道。
“一切唯大將軍是從?!睗h軍齊呼起來。
“既聽我令,當立即回到本營中待命,不得有誤,若有違抗軍令者,立斬不饒。”韓信話鋒一轉(zhuǎn),嚴厲地說道。
韓大將軍治軍甚嚴,這是漢軍中人人皆知的事情,故而韓信嚴令一下,所有漢軍都低頭不語,一個一個地往自己的大營中走去。
“諸將到議事廳中來領(lǐng)將令?!表n信掃描了眾人一眼,冷冷地道。
漢軍中留下來的都是裨將,級別比韓信要低得多,平常里根本沒有親耳聆聽大將軍軍令的機會,這次居然能夠到議事廳里去,不少人都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因此也是格外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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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所剩之軍不多,楚軍恐十倍于我,本將軍料楚人定會四面齊攻,故而諸位回去之后,按照本將軍所授之命,各守本門,多備滾木擂石,將城里府庫中存留的弓箭全都取出來,以備御敵攻城之用?!表n信叮嚀道。
“諾!”眾將均領(lǐng)命而去。
望著空蕩蕩的議事廳,韓信心頭不禁蕩漾起一種蒼涼的無奈,想當年自己也是指揮千軍萬馬,叱咤風云的軍中大將,想不到今日竟落到帶三萬殘兵來固守城池的境地,正像已經(jīng)漸漸西斜的太陽一般,難道自己也過了人生的最高點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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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異常寂靜的夜晚過后,太陽如同往常一般從東方升起,一如從前地將溫煦的陽光灑在大地萬物之上。守在定陶東城頭的士兵們可沒這閑情逸致來欣賞這日出美景,因為他們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黑壓壓的一片正從東面廣袤的大地上向定陶城蔓延而來。
“楚軍,是楚軍。”一名哨兵忍不住大叫起來。示警的鑼聲也不斷地從東門處傳向了城中各地。
韓信剛剛合眼,就被這一陣緊急的鑼聲所驚醒,一聽是來自東門的聲響,忙披掛上馬,帶著親信衛(wèi)隊,打馬向東門而去。
東門前不到八百步,如同蟻聚一樣的楚軍密密麻麻,千面皂旗迎風獵獵飛舞,在太陽光照射下的長戈長槍反射出點點亮光,投向?qū)γ娴某菢巧?,使城樓上嚴陣以待著的漢軍士兵及韓信都是睜不開眼。
“狡猾的楚人?!币幻詫l(fā)著牢騷。
閃閃的亮光及太陽光直射過來,韓信手搭涼棚,瞇縫著眼睛,向前方觀察起來。不過看的時候頗為吃力,又機不舒服,不多久,眼睛中便滲出咸咸的淚水來。
倘若楚軍這時候發(fā)動進攻,于守軍卻是大大的不利呵。韓信盤算著,忽然猛地一驚,楚軍莫非就是利用這陽光的直射,來借以攻城?正驚間,就聽見對面楚軍陣中吹響了悠長的號角聲。
待號角聲一停,密密麻麻的楚軍士卒一并吶起喊來,高舉著攻城的器具,向定陶城發(fā)起了第一次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