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何謂瓦爾基里般耀眼
林錫明打開了更衣室的門。
青年正坐在了衣柜間的長椅上,除了換上運動背心和短褲,他還在外層穿了劍道護具。黑色碎發(fā),劉海斜梳,眉宇凌厲,肌膚白皙,他一個人低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坐在那里就好像在告訴你不要靠近。
林錫明走過去?!俺熜帧!彼T谇嗄甑纳砬啊?p> 楚子航默默地抬頭。
瞳底深處的金色璀璨,和淡漠的表情相反,這團火焰正灼灼燃燒。
林錫明和他對上了視線。
凝滯。
楚子航主動扭頭避開,眼眉微垂下來。
“你不怕和我對視?”他低聲問。
“不怕啊,我也有黃金瞳的?!绷皱a明困惑,“大家都有不是么?”
“副校長的‘戒律’讓大家都無法使用言靈。只有我和他們不一樣,他們不敢看我的眼睛。”楚子航輕聲說,“他們在害怕我的這雙眼睛。”
“戒律”是副校長的言靈,整個學(xué)院范圍低于副校長血統(tǒng)的混血種言靈都會受到壓制,黃金瞳也無法被隨性點燃。而楚子航的血統(tǒng)太過優(yōu)秀,連他自己都不能控制黃金瞳讓它熄滅下來,戒律當(dāng)然也無法生效。
“你的血統(tǒng)不止B級,為什么檔案上是B級?”楚子航問。
“這是秘密,我不能隨便亂說?!绷皱a明撓頭。
“是么?”楚子航?jīng)]有追問。他起身,從衣柜間里拿出一套同款的運動服以及護具,“一個緊急任務(wù)需要施耐德教授參與指揮,他下午不會來了。”
“看不到切磋過程的話要怎么幫我設(shè)計訓(xùn)練內(nèi)容?”林錫明接過裝備。
“芬格爾在現(xiàn)場直播,教授說他看直播就行?!背雍秸f。
芬格爾確實有打算開直播播放現(xiàn)場畫面,體育館正門外他和他的小弟們正拉著擴音喇叭大肆宣傳,打印的傳單從宿舍樓下一直發(fā)到系主任辦公室。他這個混賬舍友是打算把炒作進行到底,不把他搞得下不了臺不罷休。
林錫明開始換衣服。
楚子航坐了回去,他從腳邊的背包里取出保溫水壺?!罢搲纤麄冋f話很難聽,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喝了口水,隨后突然說。
林錫明剛套上背心,被楚師兄這句整得有點無所適從。
“不不不師兄,我沒那么容易被破防?!绷皱a明搖頭,“B級和A級有差距不是很正常嗎?”
“我是說他們詆毀你的妹妹......”楚子航話說一半停住了。
他低頭,“抱歉,當(dāng)我沒說過吧。”
林錫明僵住了,他委實沒想到楚師兄還有這樣感性的一面。楚子航大概也清楚自己嘴笨,怕踩到雷,沒把話說下去。
“不要緊啦師兄,都是芬格爾那混球干的好事,看我回去教訓(xùn)他就完了?!绷皱a明咧嘴笑笑,“我們同門一場以后有話就直說吧我不介意的。”
楚子航頓了頓,他望向林錫明的眼神里多了幾分驚訝。
“你叫林錫明,對么?”他問。
林錫明套好護具系上扣帶。
他朝楚子航點頭,“嗯?!?p> “時間到了,該入場了?!背雍竭@次沒有再避開視線,他淡淡地說。
............
芬格爾的宣傳力度簡直頂級,人山人海擠滿了教室,甚至連不少教授都混在學(xué)生之間,拄著拐杖推著輪椅的年紀(jì)一大把不嫌事大。
來湊熱鬧的學(xué)生不僅圍滿了一樓,二樓的看臺也被學(xué)生會和獅心會的人瓜分干凈。
這次賭局讓學(xué)生會和獅心會之間的摩擦進一步上升,凱撒隨心的舉動惹惱了楚會長的忠實追隨者,他們都決心過來力挺老大。
而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凱撒·加圖索本人,光在賭局里蹦跶還不夠,還非得御駕親征到現(xiàn)場看看自己的對手。他站在學(xué)生會眾干部的前面,一身黑色的定制西服,白色絲綢領(lǐng)巾系在胸前,淺金色的秀發(fā)梳得精致優(yōu)雅,海一樣碧色的眸子里結(jié)著冰似的寒冷。
這位出生意大利混血豪門加圖索家族的貴公子從一入學(xué)就展現(xiàn)了他的自信和驕傲,原本弱小的學(xué)生會在他的帶領(lǐng)下與學(xué)院里歷史最悠久規(guī)模最龐大的社團獅心會分庭抗禮,雖然學(xué)生會在他的經(jīng)營下已經(jīng)逐漸要變成他的個人粉絲社團了。
林錫明和楚子航費了老大勁才從人群中擠到教室中央。
隨著兩個主角進場教室里頓時熱鬧起來。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無論是在現(xiàn)場的還是課上偷偷看直播的,無論是仍然在校的學(xué)生又或是早已畢業(yè)投身屠龍事業(yè)的校友們!”芬格爾站在二樓看臺上,拿著話筒對鏡頭大聲喊,“請讓我們把視線聚焦到體育館對練教室的正中央!我們的選手目前已經(jīng)入場!”
“就是他啊。”“和照片上一樣?!薄皼]什么特別的,就只是個B級?!?p> 聽覺被無限放大,林錫明雖然看上去在檢查著拿到手上的竹刀,實際上卻在聽著周圍學(xué)生的討論。
“凱撒是來看新生笑話的?”“林夕可是學(xué)生會的還進了蕾絲白裙少女團,凱撒想必也看不起這個所謂的哥哥吧”“這場丑出完林夕可也該幻滅了,指望楚子航下手輕點別留太多腫包吧?!?p> 林錫明能聽到,楚子航也能聽到。
挨罵的是林錫明,楚子航的臉色卻比他糟糕多了,因為其中也有不少是獅心會的成員。
“他們攻擊性還是太弱了,我不動如山啊?!绷皱a明戴上面罩,“來吧師兄,只是個試試深淺的切磋而已,我以后肯定要向你多學(xué)習(xí)的。”
“嗯。”楚子航輕聲答應(yīng),也戴上面罩。
除了不準(zhǔn)用言靈施耐德沒給任何其他規(guī)則,楚子航也默認(rèn)成竹刀對打,畢竟他覺得自己最擅長的武器就是刀。
楚子航師出少年宮就學(xué)了起手和基本架勢,剩下的招都是怎么狠砍哪里怎么陰捅哪里,講究的就是一個實用性。真要談到正宗劍道,楚子航覺得自己就是外行,卡塞爾學(xué)院的課程里也有劍道,他也從里頭吸收了不少新動作。
然而林錫明的動作更外行,刀柄握得位置不對,手指擺放的地方也大有問題。姿勢不正確意味著發(fā)力更困難,想要在對抗中取得優(yōu)勢是非常困難的。
“施耐德教授有急事不能親自前來,所以就由我這個主持人代為裁判!”芬格爾十分入戲,“首先讓我為大家客觀地分析一下場上兩邊選手!這邊是入學(xué)第一天就被推上熱度話題的男性公敵,林夕可的哥哥兼緋聞對象......”
“輪得到你分析嗎?”“別廢話了!快開始吧!”一樓一片哄鬧。
“哎呀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這么急,氣氛還沒炒熱就要開始?!狈腋駹柺刂睋u頭。
“這種從垃圾堆里撿來的野狗也配分析?趕緊讓楚子航把這東西揍一頓得了!”
“連家族來源都找不出來,什么卡塞爾公主,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賣騷臭表子!”
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聲音打斷了芬格爾,輕蔑逐漸演變成了咒罵?;蛐÷?,或大聲,惡毒的聲音不斷冒出來。比試還沒開始,整個會場的負(fù)面氛圍瞬間被推至了頂點。
那些話也到了林錫明耳朵里。
說不清到底是自我懷疑還是憤怒到極致,眼前站著的楚子航在視線中開始模糊,他覺得自己手中在不斷地冒汗,竹刀要從手心滑落。
凱撒聽得直皺眉,在他看來這絕不算貴族之舉,出生高貴更應(yīng)該保護弱者,他從學(xué)生會的人群里走出來想要伸手奪走芬格爾的話筒。
但是從他身后蹦出的人影速度更快。
那個穿著墨綠校服的女生繞過千軍萬馬跳上護欄踩著鐵桿一路沖向芬格爾,宛如英勇的瓦爾基里那般,指尖穿過萬千視線觸碰到麥克風(fēng)。
她抓住話筒高高立起,馬尾辮搖搖擺擺。
突然的變故把整個會場的注意力給吸引走。
這下所有人都看清站在二樓欄桿上的女生是誰了。
林錫明清醒過來,他目瞪口呆。
“妹啊,你這樣是會走光的啊......”他低聲喃喃。
在眾人的注視之中,在鏡頭的拍攝之下,林夕可對著話筒,嗓音清澈嘹亮:
“林錫明!我告訴你!我今天特別地不開心!因為你看到我就躲!見面兩次連三句話都說不到!”
林錫明聽得一愣一愣的,會場里其他人也都一愣一愣的。
“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怪那些隔著屏幕流口水發(fā)黃色笑話把我捧成卡塞爾公主的死肥宅嗎?你覺得我應(yīng)該怪那些只會背后嚼人舌根以求些許優(yōu)越感的貴族老爺們嗎?”
“我當(dāng)然不會怪他們!他們都已經(jīng)那么可悲了!我為人寬宏大度!”
“他們覺得你不行覺得你會輸他們用盡一切言辭來貶低你!他們覺得我會礙于顏面站在你的對岸!”
林夕可越說越激動,冷白的臉頰上漸漸泛出粉色,她伸手指著林錫明卻又好像在指著所有人。
“你覺得我怎么想?我現(xiàn)在告訴你!他們做夢!”
“我永遠都站在你的身邊!”
說完這丫頭就把話筒往后一甩一屁股坐在了欄桿上最醒目的位置。
芬格爾狼狽地飛撲接住話筒。
全場靜默。
這就是他們選出來的卡塞爾公主,一己之力鎮(zhèn)住全場。
凱撒前腰不貼后背,他一邊哈哈大笑一邊鼓掌,“不愧是我們學(xué)生會的姑娘!”
學(xué)生會全員都追隨凱撒給予林夕可敬意。
其他學(xué)生紛紛安靜地低下頭。
因為姑娘身上散發(fā)的光芒過于耀眼。
“一點點小意外,直播繼續(xù),比試馬上開始?!狈腋駹柵呐纳砩系幕一氐搅绥R頭前。
“你還好吧?”楚子航詢問。因為他感覺林錫明從剛才開始就歪歪扭扭的,好像快要握不住刀了。
“沒事,沒事,師兄,我好多了?!绷皱a明哭笑不得。
楚子航覺察到些許不對勁,眼前的這位師弟從氣勢和眼神上都變得不大一樣了。
“只不過,對不住師兄?!泵嬲窒乱荒ń鹕珡暮诎道锉稽c亮。
那是一雙冰涼的黃金瞳,不帶任何溫度,如同封凍的千里寒川。
“我似乎有爭取一下的理由了?!?
keepaceZ
從未來回來的作者:諸位堅持下去,再寫這種橋段我就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