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神在萬物之上
“那我這個世界先死一次那個世界再死一次不就沒了？”林錫明發(fā)現(xiàn)不太對勁，他馬上就找到了漏洞，“這算哪門子死亡回溯？嚴(yán)重縮水啊?！?p> “怪我沒說清楚，我的意思是每個世界只有兩次機(jī)會?！绷痔m將手疊放在身前，臉上轉(zhuǎn)而露出甜美的笑容，“次數(shù)這么少也沒什么辦法，畢竟時光倒流已經(jīng)屬于因果范疇的言靈了，每個世界兩次就是極限?！?p> 林錫明一愣，他剛剛并沒有想那么多，只是單純覺得加上次數(shù)限制和Re0里的死亡回溯相比弱爆了。之前火影漫畫里的影分身寫輪眼和千鳥都能找到與之對應(yīng)的言靈，即使再高危也都是不影響時空因果的，而這次死亡回溯卻不一樣。
“做個假設(shè)，帶著記憶死去以后回到過去?！绷痔m側(cè)身坐在床邊，視線落在簾隙間，“現(xiàn)在你還安全，接下來你會做什么？”
林錫明想了想，然后說：“如果知道兇手我就躲開或者先下手，如果不知道我就將計(jì)就計(jì)把人揪出來或者直接跑路留自己條小命?！?p> 他覺得這樣應(yīng)該就萬無一失了。
“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理由，即使是瘋子也要遵循他內(nèi)心的邏輯，那么你做出這些舉動是基于什么原因呢？”林蘭輕輕揚(yáng)起嘴角，她的笑看起來有些不懷好意。
“難道不是因?yàn)槲宜肋^一次了么？”林錫明覺得這個問題有點(diǎn)莫名其妙。
“可你現(xiàn)在很安全啊，在這個時間點(diǎn)你還沒死，你的理由根本就不成立?！绷痔m搖搖頭。
乍聽之下是詭辯，但實(shí)際上女孩為他挖了個邏輯陷阱，他想了又想?yún)s還是蹦進(jìn)去了。
“因果是一個鏈條，有因才有果，上一次的果成了下一次的因?！绷痔m扭頭望過來，眼底的金色平靜，“而你的因來自另外的時空另外的世界，因果的鏈條跨過了額外的維度，搭建這個跨越維度的鏈條則是最困難的一步?！?p> 林錫明空咽一下，“言靈能做到么？”
“能。”林蘭點(diǎn)頭，“但不是一般的言靈?！?p> “龍王級？”
“不夠?！?p> “不夠？”
“縱使龍類有著強(qiáng)大的力量和智慧，可也還只是動物，逃脫不了肉體的桎梏?！绷痔m低聲說。
林錫明和女孩對視，仿佛正看著一片金色的海洋，遼闊而且深不見底。
她的聲音神圣空靈，像是在下達(dá)某種旨意，“能改寫因果的是神明，唯有神明可以擺脫凡俗超越維度?！?p> 王位上的眾神在女孩的眼中都不夠格，四大君王也只不過是受限于血肉骨架的凡俗。
不知為何，林錫明愿意相信女孩說的話，似乎事實(shí)就是如此。
“要試試看么？”女孩微笑。
這一次的微笑與以往的都不同，這是一種邀請。
恍惚之間他好像看到了一道通往云端通往天堂的階梯，女孩就站在階梯的盡頭朝他伸手，他只要抬起胳膊就能觸碰到。
林錫明彎腰撿起被扔在地上的輕小說，撕下了扉頁前的插畫。他翻開夢之書，空白的書頁卻有生命似的振動起來。
林錫明抬頭尋求女孩的認(rèn)可。女孩只是微笑，靜靜地看著他。
插畫在落到書頁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消融，彩色的墨潑散開來流淌到紙面的每個角落，畫筆肆意勾勒，看似無序卻蘊(yùn)含著狂野的美感。
書頁還是太小了，根本不夠這位瘋狂的畫家傾瀉所有的才華。
那些符號，那些樹狀的圖案開始往頁面外擴(kuò)散，彩墨蔓延到林錫明的胳膊上，刻畫出細(xì)細(xì)的紋路順著手臂爬遍了全身，像是一條條扭曲著身子的小蛇，詭異卻妖艷。
他不為所動，因?yàn)榇丝痰乃两谶@些文字的美妙中。
“就是這樣。”女孩的聲音在身后幽幽地響起。
圖案還在繼續(xù)蔓延，沿著不同的方向書寫，地表桌面床被天花板甚至是空氣，每一寸空間每一種物質(zhì)都成了它的畫布。
這個房間也不夠，這個院落也不夠，這個小鎮(zhèn)也不夠，這個城市也不夠，甚至于這個星球這個宇宙都將被那些花紋擠滿。
那些繁復(fù)的花紋就是改寫世界的代碼，但它本身卻超越了世界。
“就是這樣啊，哥哥。”她又說。
林錫明猛地抬頭。
龐大的日輪籠罩在地平線上，星月懸浮天空燃燒火環(huán)，沒有羽翼沒有血肉的銅色骨鳥掠過，黑色的飛蛇如蜂群般環(huán)繞。
從堅(jiān)冰傾覆的最北到熔巖沸騰的最南，從星河湍急的最東到雪霧彌散的最西，半枯半榮的巨樹將破碎的大地連結(jié)起來。
山巒中的巖石如洪流般沖瀉，湖泊中的水滴如鉆石般凝聚，萬物荒誕卻合理。
穿著輕紗長袍頭戴銀質(zhì)頭環(huán)的少女牽著他的手往光芒璀璨的水晶宮殿中走去，他們閃爍燦爛光輝的宮殿高掛在匍匐人群的頭頂。
人群中吟詠聲和贊頌聲震天。
“他們害怕我們，所以讓我們殘殺。他們害怕我們，所以讓我們沉睡?？伤麄儾恢牢覀冞€會回來，就算他們已經(jīng)死了，我們也可以推翻一切重新再來。”
“因?yàn)槲覀兛梢宰龅剑灰覀冊敢??！?p> “我早說過了，我們本就該在他們之上?！鄙倥p聲說。
他看清了少女面紗下那張熟悉的臉龐，她的眼中純金色華美。
回過神來時，林錫明正站在窗前抓著窗簾，簾間露出一條小小的縫隙，透過縫隙可以看到外面還在下著大雨。
桌子在床的那一邊，夢之書安靜地合著躺在桌面上，仿佛從未被翻開過。那些染遍房間的花紋也消失不見，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似乎只是幻覺。
臉頰溫?zé)帷?p> 林錫明伸手觸摸，卻感受到濕潤。
不知不覺間視線已經(jīng)模糊，淚腺像失控了一樣。
他說不清那是什么樣的心情，悔恨惋惜痛苦糾纏在一起，過去的回憶像潮水一樣追來，又像潮水一樣涌去。
他知道夢之書沒有拒絕他，因果的關(guān)系在那個瞬間就已經(jīng)被改寫。
窗簾間的縫隙是他親手拉開的。
雨聲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