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狼毫
這話把王明旭逗笑了:“師父,你是不是得罪天財(cái)叔了,要不然他怎么會賣給咱們這么牛的牛骨頭啊?!?p> 隨手拿起兩根骨頭對著敲了敲,邦邦響,證明這骨頭沒下功夫剃過三遍聲音根本不會有這么清脆。
張魯之也是滿腦袋問號,扶著頭皺眉道:“瞎說,買牛骨之前我還專門寫了幾個‘出門見喜、滿園春光’的春聯(lián)送過去,老張高興著呢,再說多少年的交情了,他干不出這種事?!?p> 也是,又不是第一次買骨頭,兩家關(guān)系又這么近,天財(cái)叔犯不著這么干。
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嘞。
踱著步,王明旭不停地思索著,眼睛也隨之空洞起來,在身體里隱沒的太極圖悄然出現(xiàn)識海,隨著思緒快速轉(zhuǎn)動。
“不對,這附近肯定有東西!”王明旭靈光一閃,像抓住什么東西似的,嘴里念念有詞。
平常師父怎么教自己也教不會的法訣脫口而出。
以身體為基點(diǎn),太極圖被王明旭控制著飛出識海平鋪在腳下,快速擴(kuò)大到整間屋子。
但這并不是太極圖的極限,王明旭硬撐著將其繼續(xù)擴(kuò)張,直至整個道觀都涵蓋進(jìn)去,終于有所發(fā)現(xiàn)。
八卦之‘兌’位,一只黃鼠狼若隱若現(xiàn),好巧不巧正舌頭舔舐著嘴唇,看樣子可沒少吃。
說時遲,那時快,王明旭手捏法訣,口中念念有詞。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
一束金光從天而降,直擊兌卦上的目標(biāo)。
法訣上身,黃鼠狼的身影立馬顯現(xiàn)出來,身體猛地一僵后,撲騰了幾下直接躺倒在地,沒動靜了。
王明旭借助太極圖第一次施展法訣,力度控制難免有些不足,見黃鼠狼這番動靜,心里難免有些底氣不足。
不是吧,法訣這么強(qiáng)的么?
完了,我可沒想著直接殺了他啊,好歹也算是一條生命來著。
王明旭很難受,太極圖的控制有些不穩(wěn),不料黃鼠狼耍的只是個苦肉計(jì),見控制放松了,小眼珠滴溜溜一轉(zhuǎn),隱身就要跑。
“誒呦我去,這么能使詐的么?!蓖趺餍褚豢幢稽S鼠狼耍了,想繼續(xù)捏法訣收拾它,可慌忙之下念得結(jié)結(jié)巴巴,法印怎么也結(jié)不好,眼開著黃鼠狼就要逃脫。
王明旭心中暗暗叫苦,心想第一次辦這種事就要搞砸,在師父面前如何交代,緊張之下竟然想不出法子挽救局面。
張魯之搖搖頭,作為旁人他看不到太極圖,可作為道觀主人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黃鼠狼,本來是想親自動手抓的,可想著徒弟今天修行入門,不妨給個機(jī)會鍛煉一下,只是手段太稚嫩了。
眼下也不好插手不管,便沖著自己徒弟喊道:“兌卦,我平時如何教你來著?”
王明旭一激靈,趕緊回想以前的內(nèi)容。
“兌卦,兌為澤卦,兩澤相連,兩水交流。”
“我明白了!”
再次捏出法訣,太極圖瘋轉(zhuǎn),王明旭朝正西方兌卦虛指,地上憑空多出水來,不多時竟化為一個小池塘,并且有著繼續(xù)擴(kuò)張的態(tài)勢。
黃鼠狼天生是會游泳的,可身下突然出現(xiàn)的水洼讓它嚇了一跳,慌忙之下嗆起水來,眼瞅著撲騰得越來越來越無力,馬上要不行了。
還是張魯之手快,從背后抽出拂塵,毛發(fā)變長裹住黃鼠狼往岸上甩,才救得一命。
這邊是松了一口氣,那邊王明旭卻開始呼喊起來:“師父快來啊,這水我控制不住了,咱們的房子要被泡了,骨頭都快被沖跑了?!?p> 骨頭沒了事情小,反正都被這小家伙禍害了,也沒啥肉了。
可房子不能沒啊,雖然擋不住風(fēng),可好歹能遮雨,也是我們師徒二人的容身之處。
“嘿,我的傻徒兒呦!”
張魯之無奈,隨手結(jié)了印,只聽得:“眾神歸位,疾!”
朝正西方猛跺一腳,拂塵順勢一甩,大地一開一合,那點(diǎn)水瞬間被吞光,地面也完好如初。
王明旭被這一幕驚呆了,同樣的招式換做師父來,威力居然有如此之大。
傳言有大能可搬山填海,不知師父真正施展開來是否也能如此。
“誒呦?!便渡耖g王明旭頭上就被打了一記:“師父你干嘛打我?”
“打的就是你!”看自己的徒弟還在發(fā)呆,張魯之大眼一瞧就能猜個七七八八,沒好氣地拿拂塵敲打了一下:“還不趕緊把那黃鼠狼擒來,再等著跑么?”
說來也是奇怪,王明旭揪住黃鼠狼的脖頸時,小東西還是暈乎乎的,等再次扔到地上時,竟然慢悠悠醒了過來。
緊接著,那黃鼠狼竟然直接跪在地上,前爪合掌告饒起來,臉上的懇請表情生動無比。
師徒二人震驚了,相互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道:“我們?nèi)A國建國三百年了,不是不許成妖的么???”
這模樣,這表情,即便不是妖那至少也算得上是精怪了。
最后還是張魯之打著哈哈,圍著黃鼠狼打量了一圈,笑道:“就你那個誰,那個黃嬸子對吧,不是天天拿著手機(jī)愛拍快抖么,讓她拍這小家伙肯定能火起來,哈哈?!?p> 王明旭跟隨師父多年,哪能看不見眼中的擔(dān)憂,這話只不過是想故意岔開,免得自己擔(dān)心罷了。
有些話,知道就行,戳穿就尷尬了。
王明旭附和:“確實(shí)啊,火了之后咱們也直播,把咱們道觀宣傳出去,掙點(diǎn)門票錢改善生活。”
“很有想法,不愧是我徒弟。”張魯之似乎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拎著黃鼠狼上下看了看,臉色故意一板,用極大的聲音說道:“但是,這家伙偷吃我張某人的肉,死罪難饒。”
“徒兒,你給為師拿把刀來,今晚就把它剝皮抽筋?!?p> 黃鼠狼這下再也沉不住氣了,狠狠地磕起頭,看樣子真是被嚇得不輕。
有配合才叫演戲,王明旭趕緊答話:“師父,萬物有靈,這黃鼠狼能有今天想必也是經(jīng)歷了千辛萬苦,咱們還是留它一命吧。”
嘴上說得好,可遞給師父剪刀來,王明旭比誰都快。
明晃晃的刀刃故意晃著,弄得黃鼠狼的呼吸都急促了,磕地更快了。
知道火候到了,瞟了一眼黃鼠狼一眼,張魯之不緊不慢道:“哎呀,我看為師這幾天寫春聯(lián)寫得筆都禿了,正缺一桿上好的狼毫,徒兒你說我該去哪里找呢?”
王明旭忍住笑,看向黃鼠狼故作思考:“對啊,上好的狼毫該去哪找呢?”
黃鼠狼哪里知道人心險(xiǎn)惡,一看有機(jī)會活命,哪里在乎一些毛發(fā),照著自己尾巴是一頓薅。
含著淚花,手捧著一束毛發(fā)遞到師徒二人面前。
王明旭有些于心不忍,背著頭小聲道:“師父,咱們是不是太不地道了,人家尾巴都禿了。”
張魯之?dāng)[手:“傻徒弟,只是掉些毛罷了,吃咱們這么多肉,過幾年就能長回來了。”
說罷,興沖沖接過毛發(fā),還不忘摸摸黃鼠狼的頭安慰道:“阿黃是個好同志,那啥,徒兒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p> 然后哼著小曲,在王明旭目瞪口舌的注視下,離開了這里。
“得,以后你就叫阿黃吧。”重新端起盆中的牛骨,王明旭不客氣道:“但是呢,我?guī)煾冈從懔耍铱蓻]有。”
“這樣吧,你以后負(fù)責(zé)給我燒鍋吧,我好做飯?!?p> “吱吱……”
“什么?不行,那我們得把你繼續(xù)關(guān)著,直到你下一批毛長出來再做一桿狼毫。”
“吱吱……”
“我就說么,早答應(yīng)不就完事了么,我跟你說吧,牛骨髓可比你那生肉好吃多了,對了,你沒吃過熟肉吧,那你有口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