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方漫清的視線黏在時慕雨身上一樣,時慕雨的視線始終黏在屋外的人身上。但時慕雨其實從踏入這里開始,就默默審視著周圍的情形。
今天在這里的保鏢,個個都身手不凡。
如果只有他,要全身而退尚且困難,他無論如何不敢用華苒苒去賭。只好耐著性子以最簡練的言語來表達迫切。
時錦邦自從知道華苒苒是蔣家人之后,明顯是忌憚的。
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有方家頂在前頭,華苒苒這筆賬怎么也算不到他頭上,倒又淡定下來了,只要他的事成了就行。他把桌上早已備好的文件推至時慕雨面前。
“看看?”
時慕雨終于收回了視線,瞥了眼文件。
但估計壓根都沒管上面的內(nèi)容,彎腰,提筆,翻到末頁簽名處,筆勁有力地簽下自己的名字。筆鋒冷硬傲然,一如其人。
“放人?!?p> 時錦邦是真的意外,時慕雨竟然如此毫不猶豫,之前拽得死死的股份,今晚竟真的為了一個人就全盤托出。
心底嗤笑,一方真是蠢,人在眼皮底下找不到就算了,這么好拿捏的軟肋也拿不準,要是他早知道,哪有現(xiàn)在這么多事。
不過如今,他想要的終究是拿到了,但他今天把時慕雨引到這里的另一個目的,就是要送份大禮給他那個突然冒出頭的,同父異母的兄長。
想到此,一瞬陰騭在看時慕雨的眸光中閃過。
“不急。要放人,那至少要等價交換不是?”
“慕雨啊,你也別怪二叔,實在是,二叔真不是你對手。”
時錦邦現(xiàn)在倒一點不在意,在時慕雨面前自貶。之前再有能耐,再高高在上又如何,現(xiàn)在不也栽了。旋即給了個眼神邊上的人。
只見其中一個保鏢,打開了桌上一個小型保險箱,從里面取出兩管液體和注射器。架勢熟練的做好準備,走到時慕雨跟前。
“時大少,您看是否需要幫忙?”
時慕雨在看到保險箱打開時,心下其實暗松了一口氣。
一方今天跟時灃的交易并無異動,但又恰好趕上華苒苒的事,雖然自認為時灃那邊是不會暴露的,但總歸有擔憂。
此時看到這幾個月來熟悉到不行的貨物,便知一方并未發(fā)現(xiàn)時灃背后的人。
只是在他同時瞄到保險箱里八個格子,除去剛剛拿下的兩管外,還空了兩個的時候,本就一身肅殺的氣場,更是冷到了極致,如果不是低垂著眼眸,眼里的森然冷意足以讓周遭結(jié)一層霜了。
本想用自己做個局,這么久以來甚至都不敢回來見華苒苒,就是怕牽連她。
抬眸看了眼屋外的人影,心中鈍痛,局是圓了,但最終還是牽連了她,而且也沒能如自己預想般那么強大,保護好她。
眼神再掃過時錦邦時,除去犀利的寒意,還帶了抹意味不明的嘲諷。隨即沒有猶豫,接過眼前的兩管液體,自己沿著靜脈注射到身體里。
盡管早有預料,但藍冰的威力比想象的要大。
他們的特訓里,也有對抗致幻藥物的經(jīng)歷,后來出任務,也不是沒遇到過一些特殊藥物,但明顯,這么純的藍冰,有點超乎時慕雨的承受力了。
畢竟這首先帶來的影響是身體瞬間的乏力,意識倒還非常清醒。
但身體的乏力已經(jīng)足以限制時慕雨的行動了。
因為馬上,身邊的兩名保鏢,就近身將他身上的通訊設備,還有一把銀色勃朗寧,統(tǒng)統(tǒng)收繳。而時慕雨對此竟發(fā)現(xiàn)自己毫無反抗力,雖然他也沒打算反抗。
但連雙腿都麻痹到無法站立時,額頭上密密麻麻的細汗,都在告訴他藍冰的可怕。
但此時,他根本沒有考慮自己的處境,心里想的,都是他的小姑娘,是不是也在承受這一切,會有怎樣的后遺癥,他根本不敢去想。
心底在罵柯明,開飛機的怎么這么慢。
手腕上突然持續(xù)的震動,讓時慕雨耐心達到了極限,他知道,那是華苒苒按下了SOS的反應。
就在時慕雨準備孤注一擲的時候,他看到了不遠處直升機的影子,還有螺旋槳由遠及近的聲音。
柯明遵照時慕雨的要求,為保證華苒苒的安全,他們肯定會對時慕雨提出要求才會放過華苒苒,但又擔心時慕雨應下之后,他們會膽子大到不顧一切撕票,所以要掐著時間點。
即便已經(jīng)近于脫力,時慕雨聲音里的寒意卻沒半分減少。
“放人。”
方漫清走到時慕雨身邊蹲下,眼神癡迷,想抬手碰一碰那張精致的臉,卻依然被躲過。
甚至,哪怕當前時慕雨已經(jīng)完全沒有招架之力,都不愿意看她一眼。
方漫清冷哼了一聲,癡迷的眼神瞬間像淬了毒一般。
“如果不放呢?你覺得你能怎樣?”
“你試試?!?p> 時慕雨依然沒看她,只是嘴里淡淡說道,明明沒有半點威懾,卻讓人不寒而栗。
方漫清紅唇緊抿,時慕雨竟真的可以為華苒苒做到這樣。隨即又勾起一抹嘲諷,可是又怎樣呢?她不信,如果時慕雨一身風骨折在她手里,華苒苒會深情依舊?
“放心,我告訴過華苒苒,我只要你。”
說著便又要撫上時慕雨的臉,時慕雨當然還是避開了。
方漫清似乎也是預料之中,不再糾纏。直起身,示意了身邊的人。
時慕雨一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落地窗外,看到柯明抱著華苒苒上了飛機,盤旋而去直到看不到影子,才閉上酸脹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