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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飄零,冰封千里。
這一年的冬天似乎特別寒冷。在滋蘭狐族古老的傳說中,縱然天荒地老也不會凍結(jié)的千年池竟也結(jié)起了數(shù)丈寒冰。
清晨,狐族最年長的長老拄著圣杖來到湖邊,念著咒語將圣杖深深地往冰層里扎去。一時間白光迸現(xiàn),冰屑橫飛,但讓她震驚的是,這湖,竟是整個地凍結(jié)住了。
低頭,看著自己蒼老的身影在冰層上倒映出來,無法躲避的歲月的滄桑,從心底發(fā)出一聲長長的嘆息:天意??!
(2)
天色已黃昏。
僻靜的小院里,積雪已經(jīng)沒過了石凳?!爸ǜ隆币宦?,門從里面被打開了,門縫里露出半張女子的臉,朝著院子里大聲喊:“映池!映池!又死去哪里了?!”
“在!在的!”
屋檐下的一垛雪抖動了一下,一個白色的人影就地一滾,迅速地翻身站了起來。單薄的白色短衫,及腰的長發(fā)又黑又密,披散著,似乎將整個瘦小的身子都裹在了里面。
躍著身子,還沒跑到門口,那女子就將一包東西從門縫里遠遠地扔了出來,砸在少年的身上,砸得他瘦小的身體往后一個踉蹌,顧不得自己就要跌倒在地,趕緊把那包東西緊緊捂在懷里。
“把這個拿去給東邊木屋里的那個賤人?!闭f完,就“砰”地一聲,把門給關(guān)上了。
“沒問題!”
那個被叫作“映池”的少年用非常爽朗的聲音應(yīng)了一聲,抱著那包裹,提身往門外快速跑去。一路跑來,厚厚的雪層上,居然沒有留下一個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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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間遺世而獨立的小屋,孑然地孤立于雪原之上,四周一片白茫茫的積雪,唯獨這間木屋,沒有沾上一絲雪跡,片片分明的木板上,還斑駁地可見一些綠意,那是春的顏色。
少年快步地奔上雪原,到達木門前的時候,已經(jīng)氣喘吁吁了。把那包裹從木屋下面的格子里塞了進去,直起身,拍拍手,嘴角露出會意的微笑:“這下,今天應(yīng)該可以有頓豐盛的晚餐了!”
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心滿意足地往回走,忽然聽到屋子里傳來一聲輕輕地嘆息,像是清晨的露珠滴落到湖面上,清脆而寂寥。
少年的步伐忍不住停住了。
從來都不說話的人忽然出聲了,換個人也會忍不住好奇地回頭,何況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他折回去,不夠高,就跳起來,雙手扒在木窗上,睜大一雙烏溜溜的眼睛往里面看。
屋子里一片漆黑,看不見任何東西。往里面吹一口氣,屋里的光線才漸漸地亮堂起來。一個背地而坐的人,素淡如雪的衣裝,又長又黑的頭發(fā)像蛇一樣蜿蜒了一地。
是個女人。
毫無疑問,滋蘭狐族從古至今,向來都只有女人?!澳闶钦l?”
“記性真糟糕啊,男人?!蹦莻€聲音很動聽,比山泉還要清脆,空遠?!拔业氖滞笊?,還有你咬的該死的牙印?!逼鈪s是相當(dāng)?shù)脑愀狻?p> “我記起來了!”少年臉色大變。“你是那個該死的巫女,說我會毀滅滋蘭狐族,害我被千夫所指,我差點就死了!你這個混蛋,賤人,惡婦,臭婆娘!”少年的情緒激動起來,一邊罵,一邊揮手“嗖嗖”地往那個背影發(fā)出凌利的冰箭。
但是,無論以多快的速度發(fā)出,到了那身影一尺方圓之內(nèi),冰箭就自動化為一團冰水,從半空墜落,纏mian得如同美人眼角滴落的淚水。
“你不是還沒死嗎?”不論少年如何暴跳如雷,女人的聲音仍然平淡得像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岸遥艺f的都是事實,跟事實過不去,只能說明你心虛而已。”
“你這個混蛋!”少年氣極,繼續(xù)丟了幾次冰箭之后,終于明白過來,以自己現(xiàn)在的功力,完全不能傷害到她。
收住攻勢,大口大口地喘氣,也借此平復(fù)胸中竄動的怒火。眼珠子一轉(zhuǎn),開始冷嘲熱諷?!笆前。阏f的都是事實,你什么都知道!知天曉地,偉大的巫女大人哦,要被送去熊頓族和親的巫女大人喲!他們沒告訴你吧,熊族的大王,頭有這么大?!鄙倌昕鋸埖乇攘藗€籮筐大小的動作。
“手臂有我們兩個腰那樣粗,因為長期吃生肉,牙齒又黑中帶黃,黃中帶著腥紅,還有一種死魚的腥味,就這樣湊過去,在巫女大人漂亮的臉蛋上‘姆嘛’地親上一口,不要太享受哦,哦嗬嗬嗬……”
正得意地笑著,忽然當(dāng)面一陣冷風(fēng)過來,少年就覺得臉上被重擊了一下,整個人頓時飛跌了出去,雪地上拖開了長長的一道痕跡。
“混蛋!”下一刻,少年就從堆了他滿頭的雪地里躍身起來,沖向木屋,用盡全身的法力,拼命地往木屋里放射冰箭。不一會,又再次被打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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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開始每天都去那巫女的門外嘲諷她即將要嫁的那個熊王一番,然后立刻躲得遠遠的,更多時候則被措手不及地打飛得遠遠的,但他似乎喜歡上了這種滋味,從巫女暴怒的神情中,可以得到某一種報復(fù)的快慰。每天哼著曲子,心情愉快地過來,鼻青臉腫地,罵罵咧咧地回去,日子過得倒也豐富多彩。
這一天,連續(xù)躲過了五次攻擊,少年因此得意非常。飄飄然地在一丈外的雪地上落地,沒有留下一絲痕跡,正要叉腰得意地哈哈大笑時,木屋里忽然又一股強大的氣流奔涌出來,“砰”地一聲,再一次地把他撞飛了出去,變成天際閃亮的一點。
過了一會,遙遠的雪原上,一點黑影以疾風(fēng)一樣速度地逼近?!俺羝拍铮 币贿吰瓶诖罅R,一邊揮手,把滿山遍野的積雪襲卷起來,形成巨大的泉涌,鋪天蓋地地往那間小木屋奔涌去。
“轟”的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在雪泉的沖擊下,那木屋居然轟然倒坍,化作漫天的木屑,在天空中,伴著雪片橫飛。
少年似乎沒有預(yù)料到會這樣,停下來,愣住了,出神地看著。
當(dāng)那一片旋風(fēng)一樣的雪泉漸漸地消逝去,一個身著天青色華服的女子身影漸漸地顯現(xiàn)出來。秀美絕倫的面容,絲緞般的黑發(fā),在風(fēng)雪中狂舞,但那淡漠的神情和優(yōu)雅的身形,卻給人一種曠古絕今的靜謚。遠遠地注視著少年,嘴角浮起一個戲謔的笑容:“喂,臭小子,長得不錯嘛,還算有些狐族的特征!”
少年臉上露出不滿的表情,壯起聲音,故意用粗魯?shù)目跉庹f:“本大爺當(dāng)然是狐族的,還是狐族千年,不,萬年難得一現(xiàn)的天才!”
巫女笑笑說:“努力吧,天才?!?p> 說完,轉(zhuǎn)過身緩步往雪原下走去,長長的裙裾和烏黑的青絲拖過雪地,“絲絲”地響,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少年猶豫了一下,跟了過去:“喂,你去哪里?”
“七七四十九天,素服、禁食、清心已滿,回去了?!蔽着挠牡卣f。
少年靜靜地跟在她身后,走了很長一段路,在雪地上印下整齊的兩串腳印。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了什么,為什么就這樣跟著走著。
當(dāng)步過漫漫的雪原,遠遠地看到人煙時,忽然問:“為什么不逃走,你也是不愿意嫁去熊頓的吧?”如果愿意的話,不會每次他一提起,她就會那樣生氣。
巫女笑而不語。
“你不是有預(yù)知、卜算之力嗎,只要你有心為之,沒有什么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不是嗎?”少年緊跟著,亦步亦趨。
巫女還是笑而不語。
少年盯著她的表情,為她的無動無衷而感到迷惑,然后憤慨,終于忍不住“嘁”了一聲,指著她的背影,大聲說:“我知道了,我早就知道了,你是裝神弄鬼的騙子!說的話都是假的,說什么我是禍害,我看你才是白癡,騙子!”氣憤之下,手里又擒起幾枝冰箭,朝著巫女的背心射了過去。
“撲撲撲”三聲,冰箭沒入那纖細的身軀,在少年的目瞪口呆中,長發(fā)和衣裾隨著勁風(fēng)飄舞起來,鮮血如榴花般在純白的雪地上依次綻放。
“巫女大人,巫女大人!滋蘭映池謀害巫女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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