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原隨云攬入懷中的瞬間,婠婠身體一僵,隨之放松下來,芳心中油然涌起難以形容的感覺。
霹靂雷霆,閃電像是條被天地諸神所操控的無形長鞭,在蒼冥中縱橫揮舞,沒有人能形容其萬分之一的靈動,也沒有人能夠了解這種威嚴而未知的力量,因為無知,所以人類總是對宇宙充滿敬畏!
隨著電光激鳴的是更加激烈的滂沱大雨,豆大的雨點打在人的身上不但冰涼更有絲絲刺骨的疼痛。
雨水自原隨云臉頰上滑落,然后在落在地面,不絕如縷!
他的神情看起來更加鎮(zhèn)定,安詳,恍乎急促的雷雨,淋漓的道路并沒有給他造成絲毫的影響。
事實上也是這樣,任何人若是看到原隨云此刻的身形,都很難想象他竟是一個瞎子!
靜如處子,動如脫兔!
如此靈動、如此變幻無方的身法足以令天下間絕大多數(shù)的武林好手黯然失色,婠婠一雙如水般的眸子中充滿了驚異:無論是誰?在被“邪王”石之軒追擊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鎮(zhèn)定都實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令人訝然的是在這般漆黑,這般淅瀝的雨中竟仍沒有迷失方向。
婠婠眼中露出凄迷的神色:誰能想到如此優(yōu)雅,這般清秀的少年,竟可能是當今天下間最為可怕的人物之一。不知何時,天下哄傳:寇仲,徐子陵,跋鋒寒甚至侯希白,楊虛彥以及原隨云等人乃是三大宗師下一等一的人物,只是前者雖已可算是天縱奇才,但又豈能與原隨云相提并論,若是讓原隨云到了寧道奇那般年紀時,寧道奇又何足道哉?
急速奔跑中原隨云忽然停了下來,露出一絲迷惑的神色。
“前面是否有一條河?”
婠婠聞言稍微一愣,即凝目望去,在電光激閃中才微微看到一條大河攔去道路的影子,不由更感疑惑:“你怎么知道?”
“這樣湍急的水流,我想聽不見都不行!”原隨云淡淡一笑,接著說:“而且我早已將整個洛陽的地形摸熟,若非有這般大雨和雷鳴的干擾,更是連問都無須再問?”
“你再看看河邊是否有條小船?”
兩人的身法疾若流星,說話間,又向前奔出了數(shù)百丈的距離,雖然夜色晦明,婠婠此刻已能清楚的看到河邊的情形,說道:“不錯,大概距離河堤有二、三十丈左右!”
原隨云吸了口氣,笑了笑:“還好,總算沒有被沖走,人算不如天算,我也實在沒有料到竟突有如此大雨降下!好,快點上船!”
婠婠眼中露出詫異之色!
兩人上了船,也不劃動,河水湍急至極,頃刻間將小船送出百丈左右,也幸虧兩人都是天下有數(shù)的高手,若是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控制船的穩(wěn)定的話,免不了有翻船之虞。
婠婠這才問道:“難道你早就在此預備了船只了么?”
原隨云笑了笑,也不答話,負手船舷之上,雖則是衣衫盡皆濕透,長發(fā)零散開來,看起來有種灑脫出塵的飄然氣質,悠閑至極,不像是逃避強敵追襲,反而更像是蕩舟風雨,攜佳人出游的翩翩佳公子。
反觀婠婠,玲瓏的曲線顯露無遺,優(yōu)美的臉頰上有著淡淡的蒼白、如天鵝般的白皙頸脖露出如明玉般的圓潤色彩。精靈般詭異莫測的氣質中更添嫵媚之色。若是那“多情公子”在此,怕是又要絞盡腦汁、畫上無數(shù)美人亦難以描繪其萬一的風華。
但是這也不過是給他人予賞心悅目的感覺罷了,婠大小姐自己卻覺得難受得很,尤其是這種被雨水浸透的感覺更令她生出煩躁的心思。
隨著河中的激流,小船被推向河中心地帶,原隨云微微一笑,袍袖忽然舞動,流云般飛卷,驕若驚龍,飄若浮云,飛揚的神態(tài)中滿是淡淡的笑容。
就如一股無形的勁道化出一只隱形的手來,本來只向前奔的小船忽然間朝右邊河岸靠去,瞬間將小船與岸堤的距離拉近了十數(shù)丈,原隨云舒了口氣,朝婠婠柔和的笑了笑,拉著她的手,足尖在小船上輕輕一蹬,化為一道清風,朝岸邊射去。
“嘭!”船舷“嘎吱”破開,底艙的木板瞬間粉碎,整個小船同時四分五裂,但這種分裂卻不是變成一片片的樣子,而是雖然裂開卻仍然藕斷絲連般的連在一起,片刻間,急促的水流沖擊下沉沒。
婠婠儼然淺笑,瞧往原隨云,眼中也似露出贊賞的神色。
原隨云溫婉的笑了笑,似無意的問道:“婠兒,你看這河寬幾何?”
婠婠吃吃一笑,眼眸中帶著明媚的笑意:“雖不太寬,但這距離好像也不太短,少算起來,大概也有五十余丈的距離!”
原隨云好像并沒有明白過來,疑惑著說:“婠兒輕功也是高明至極,你看你最多能一掠幾丈?”
婠婠嘆了口氣,幽幽道:“婠兒這點微末功夫,哪能與原公子相提并論,縱然婠兒費盡全力,怕是頂多能有十余丈左右,也是了不起的成績了!”
原隨云道:“若是石之軒又如何?”
“石邪王當然也是不能的!”婠婠嫣然笑著,說:“石邪王的“幻魔身法”變幻無方,可說是窮究身法變幻之極限,但是若論直線距離怕是未必比婠兒強上幾分,撐死了也頂多是能夠達到十五丈的距離罷了!他若想要從此過河,除非變成鳥!”
原隨云嘆了口氣:“石之軒雖然厲害,但好像還不能變成鳥!”
婠婠也嘆了口氣,眼中露出一絲笑意:“……所以我們現(xiàn)在實在不應該走得太急的!”
“不但不能太急,而且更應該越慢越好,最好是散步走回洛陽城去!”
婠婠眼中露出凄迷的神色,詫異道:“為什么?雖然石之軒追不上我們,但若是走得太慢了,若是被靜念禪院的和尚發(fā)現(xiàn)了,婠兒倒是沒有什么關系,但你怕是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更何況禪院的那四大禿驢本就是死在你手上的!”
原隨云臉上浮現(xiàn)出淡淡的笑容:“剛才在禪院之時,我尚且不懼,現(xiàn)在又豈會將他們放在眼里。而且靜念禪院四大金剛已死,了空身受重創(chuàng),其余眾人不過是土雞瓦狗,不堪一擊罷了,縱然被發(fā)現(xiàn)了形跡又能奈我何?”
原隨云又笑了笑,道:“所以婠兒你現(xiàn)在最好靜心調息,恢復功力,靜念禪院一役,現(xiàn)在婠兒你能留下的功力怕是不足五成,否則的話,豈會被石之軒一擊則潰,我們現(xiàn)在走的越慢,能夠恢復的功力便能多幾分,面對石之軒的把握則能更高!”
婠婠疑惑道:“石之軒不是已被我們拋下了么?”
原隨云望著越下越大的雨勢,淡淡道:“石之軒若是這么容易便被我們甩掉的話,就不會被稱作邪王了,更不會令黑白兩道如此忌憚,即便是已然隱跡數(shù)十年,仍有如此之大的威懾力!”
“……若我沒有料錯的話,石之軒此時怕已備好酒菜,只等我們回到洛陽城了!”
原隨云又嘆了口氣:“若是由西北方向的城門進去,則須退回靜念禪院的路線,東面的城門是王世充重兵把守自然不選,西南面的城門距離路線過于遠了,而且方向不對,我們所能選擇的也僅是東北方向的城門進去而已!”
“石之軒當然也能夠猜到這一點,所以他一旦追不上我們,當然就會退到那里去只等我們自己上門而已,而且他選擇的方位定是對于觀察最為合理的,無論我們走那條路,恐怕都會落入他的眼中的!”
婠婠隨之也明白過來了,看著原隨云,眼中帶著一絲嫵媚之色,凄迷朦朧的眼神中滿是迷醉,幽幽道:“看來也只有便宜你了!”
原隨云道:“哦!”
婠婠嘆了口氣,悠悠嘆道:“有婠兒這般女子陪著你散步,又豈能不是你的福氣,若是旁人,就是跪在地上求上十輩子,婠兒也是不會理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