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橋一戰(zhàn),本是師妃暄約戰(zhàn)寇徐,結(jié)果到最后竟演變成了慈航靜齋與魔門之間的爭斗,這是事先絕大多數(shù)人所無法想到的。而原隨云協(xié)助魔門妖女婠婠擊傷師妃暄,最后從六大頂尖高手圍攻中從容離去,也令慈航靜齋顏面盡失。派出了許多人手,搜尋洛陽各處,然而原隨云卻像是從人間消失了一般,自那晚后,行蹤已不現(xiàn)于江湖。
如此過了十余日,慈航靜齋無計可施,搗毀了洛陽魔門的幾個巢穴后,草草了事。
同一時刻,中原各大流派的高手齊聚洛陽,這些人或許是為了揚名立萬,也可能是為了尋一名主投靠,也好為即將到來的混亂時代作下充足的準備,畢竟無論一個門派多強,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也只有依靠門閥勢力才能成事。
相比之下,塞外高手的目的反而簡單得多,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在中原已經(jīng)渾濁不堪的局勢上再添一把火,渾水摸魚,這些人大抵都是塞外各族中的高層,如伏騫,突利,云帥等;另一類人乃是修行中的武者,而高手無數(shù)的洛陽勢必是個提升武道修為的好去處,而且,畢玄與寧道奇的宗師之戰(zhàn)也不容錯失。
飄飄灑灑的下了幾場小雨后,洛陽籠罩在煙雨朦朧中。
這一日,旭日東升,天剛放晴,本以為是難得的好天氣,誰知風(fēng)云突變,只聽北風(fēng)呼嘯刮來,頓時雪花漫天狂舞。這大雪紛紛揚揚也不知下了多久,舉目望去,只見白雪茫茫,整個洛陽都被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雪堆,只是那層層堆積的白雪之下不知深埋了多少凍死骨!
只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各地流民雖則死傷無數(shù),然而豪門貴族愈發(fā)奢靡,風(fēng)雪氣象,美酒佳人,吟詩賞雪,活得愈發(fā)有趣了。
寒風(fēng)吹洛水,風(fēng)雪滿洛陽。
洛水上帆影幢幢,湖面上所見,滿目皆是飄蕩著的畫舫,畫舫中絲竹管弦交錯,酒香四溢。許多穿戴得體的鶯鶯燕燕伴著貴胄士族,江湖豪俠出入其間,不勝歡喜,笑語飄搖。暖爐所蒸出的水氣令從天而落的雪花頃刻化盡,朦朦朧朧的霧氣彌漫在洛水之間,勝似人間仙境一般。
忽的,清韻的琴韻飄蕩著,予人格格不入的感覺。
曲高和寡,自古風(fēng)liu多寂寞。所以才有人發(fā)出‘人生得一知而無憾’的感慨,子期即死,高山流水不存,是故伯牙斷琴,以酬知己。
這艘船飄蕩在煙霧中,也不知將要飄向何處,船兒雖小,然而船上布置儼然得體,予人高雅出塵之感。小船上卻只有一名黑衣少年,撫琴飲酒,自得其樂,臉上的笑容溫暖和煦,令人如沐春風(fēng)。只是那雙漆黑的瞳孔卻帶著無盡空虛寂寥之意。
有風(fēng)起,有鈴聲作響,清脆悅耳,打斷了琴韻,少年微微皺了皺眉,繼而微笑道:“你來了!”
“你逾發(fā)深不可測了,現(xiàn)在婠兒已經(jīng)看不出你的深淺來了!”
小船上露出白衣少女曼妙的身影,輕輕的走到少年身旁,先是打量了他一眼,才幽幽嬌嘆道:“若非你以琴韻傳訊,婠兒尚以為你已離開了洛陽!”
原隨云定定的望著婠婠,忽然說,“我需要陰癸派的幫助!”
婠婠黛眉輕蹩,道:“若是你只需要婠兒的幫助,自然是沒有問題,只是你若是需陰癸派之助,卻非婠兒能夠作得了主的。”
“原某人自然不會令你吃虧,卻只需將一件物事帶回,祝后想必也不會不答應(yīng)的?!?p> 婠婠眼眸微亮,脆聲道:“什么?”
原隨云道:“和氏璧!”
婠婠沉吟道:“你說!”
原隨云道:“我需要現(xiàn)已到洛陽的中原各大派的資料,主事人物,現(xiàn)居之地,人數(shù)多寡以及武功高低,與門閥勢力之間的干系?!?p> 婠婠沉聲道:“若是婠兒問你要這些做什么,你肯定是不會說的罷?”笑了笑,沉吟道:“只是這些資料雖然隱秘,對于我圣門來說卻算不得什么,和氏璧的代價是否太輕了些?”
原隨云道:“若是如此,婠兒可理解為我將和氏璧送予貴派如何?”
“信你才怪!將和氏璧拿來讓婠兒保存吧?!眾碓谠S云的手臂上,用手輕柔的撫mo著他的胸膛,吃吃嬌笑道:“婠兒也不需知道你又在算計什么,哎,為婠兒撫一曲如何?”
洛陽城西區(qū)域,醉仙居,南陽幫駐地,幫主‘偃月刀’楊鎮(zhèn),副幫主孟得功,坐下十三虎將隨行,總計十五人。
楊鎮(zhèn)此刻的心情無疑是非常愉悅的,作為南陽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勢力,南陽幫自然勢力龐大,然而若是放在洛陽來看,卻連資格怕是都排不上,以至于就算是他這頤指氣使慣了的幫主面對洛陽世族勢力時也要卑躬屈膝,這令他很惱火,也很無奈,但現(xiàn)在卻有了個改變現(xiàn)狀的法子。
那就是聯(lián)合。
南陽天魁派,南陽湍江幫,南陽灰衣幫,南陽朝水幫,南陽荊山派各大勢力的大佬都聚在了一起,他們也都面臨著與楊鎮(zhèn)一樣的尷尬,在南陽是大爺,野心勃勃,等到斗志昂揚的來到了洛陽,一心揚名天下,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不過是江海中的一條小泥鰍,心里別提有多憋屈了。
最終幾位大佬坐在了一起,商討著如何聯(lián)合。只要聯(lián)合在了一起,就算是一條泥鰍,也能變成毒蛇,雖然面對洛陽暗潮洶涌的局勢依然不能搏浪滔天,乘風(fēng)破海,然而卻已可在必要的時刻伸出毒牙,只要應(yīng)用得當,就算是一條小小的毒蛇,也能殺死大象。
只是最關(guān)鍵的一個問題是,聯(lián)合是可以,誰來當首領(lǐng)。
幾位大佬都不會將自己的命運交在他人的掌控之下,而且在南陽時,幫派之間就難免有所摩擦,此時雖迫于局勢聯(lián)合在一起,但誰能服眾,若是不能令人信服,與烏合之眾何異?
“你們爭吵也不能得出結(jié)果,便將這統(tǒng)領(lǐng)一位讓與在下如何?”大門被推開,一名長發(fā)披肩,氣質(zhì)獨特的黑衣少年迤迤然的走了進來。
他自顧自的坐下,全然不將周圍刀劍出鞘,全神戒備的眾人放在眼中,取來酒壺,斟滿酒杯,泯了一口,環(huán)視四周低嘆道:“差強人意!”也不知是在說酒差還是在說眾人,接著卻見他似自言自語般的謂然道:“也總比沒有的強,你們考慮的如何?”
眾人頓時心中凜然,他們所談話題已經(jīng)將聲音壓得極低,而且醉仙居也被他們包下,從這少年所說看來,竟像是在門外聽了許久,而他們竟全然不知,不由得不心生忌憚。
楊鎮(zhèn)拔刀在手,冷然道:“閣下究竟是什么人,若不說出個好歹來,休怪本人心狠手辣,十三虎將何在,還不出來……?”
他話還未說完,已被少年冷冷的打斷了,道:“你不必再叫了,本人既然已走得進來,豈會不把這看門的狗放倒?”
楊鎮(zhèn)臉上一緊,面色難看起來,失聲道:“你殺了他們?”也不怪他心中震撼,只因那十三虎將每一人都已擁有二流高手的頂峰實力,就算是他,也頂多能夠抵他們?nèi)β?lián)手的幾息而已,如今,竟被人無聲無息的放倒,心底震動無以復(fù)加。
少年微笑道:“放心,我只是將他們打暈了而已,只因爾等頃刻后皆是我之部下,在下非是愚人,豈會自毀門墻?”這少年滿臉和煦的笑容,娓娓道來,然而在座眾人卻都是聽得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