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千蛛萬毒手
峨眉，思過崖。
修養(yǎng)生息了一個月，周芷若的內(nèi)力恢復(fù)了十之七八，雖然與之前的內(nèi)力修為尚有些差距，不過畢竟恢復(fù)了不少，與張綠柳對練，也不像之前那么吃力了。
越是比試深入，周芷若越是暗暗心驚，自從打通任督二脈后，張綠柳的武功簡直是一日千里，即便自己恢復(fù)到之前內(nèi)功修為，也很難勝之了。
想到這么多年自己的心血沒有白費(fèi)，周芷若不禁欣慰：“綠柳果真是習(xí)武奇才，自己十年前執(zhí)意從草原將她帶回峨眉，果然沒有看錯。”
差不多比過三百招，張綠柳見周芷若的招式開始滯緩起來，便知師傅的內(nèi)力開始不濟(jì)，便伺機(jī)收住招式，道：“師傅，你的內(nèi)力尚未完全恢復(fù)，咱們改日再比。”
周芷若見張綠柳收住招式，便見手中利刃合在胸前，道：“綠柳，你是怕贏了師傅，不想讓為師難堪吧？”
張綠柳將手中春曉劍合到鞘中，道：“師傅，你說過的，比武場無論對誰都要竭盡全力，否則就是對人不敬。你的話，綠柳早已謹(jǐn)記在心，怎么會故意相讓。只是，師傅你內(nèi)力修為還未恢復(fù)，過于耗力對身體無益，還是繼續(xù)靜養(yǎng)為好?！?p> 說著，張綠柳走到周芷若近前，將她手中寶劍接了過來，放入鞘中。又拿起方巾，遞給了周芷若。
“好，這一回我聽你的。綠柳，今天早上，收到你娘的飛鴿傳書到了?！?p> “信上寫了什么？”張綠柳問道。
“你娘說，說他們已經(jīng)從光明頂啟程。按路程，再有十多天就能到峨眉?！敝苘迫艚舆^方巾，一邊擦拭著額頭汗水，一邊道。
聽到周芷若的話，心下頓喜，道：“師傅，你是說，我很快就能見到我爹娘了？”
“是，你娘在信上還說，要給我一個驚喜。我都快六十的人了，還能有什么驚喜。一驚一乍的，和年輕時候一個樣子?！敝苘迫袈杂胁恍嫉?。
對于三十多年前，自己爹娘還有師傅的事，張綠柳沒少聽這些師叔們講過。雖然十年前師傅和娘已經(jīng)言歸于好，不問過往?？墒牵吘购芏嗍虏皇钦f忘就能忘，心結(jié)說打開，就能徹底打開的。
聽到師傅這樣說自己的親娘，張綠柳知道娘真到了峨眉，自己可要做好兩個人的和事佬了。
十年的朝夕相處，張綠柳清楚師傅在想什么。她最擔(dān)心的，是自己爹娘來了，自己會跟著爹娘離開峨眉。這十年，自己是師傅全部的慰藉，自己要走了，師傅就沒有都沒有了。
只是，周芷若不知曉，從懂事那天起，張綠柳就有了決定，自己要陪著師傅留在峨眉，師傅在，就決不會離開。
想到這些，張綠柳上前挽著周芷若的胳膊，道：“師傅，我娘說要給你驚喜，說不好，真的會是驚喜呢，等她來了，不就知道了?！?p> “你這丫頭，一定是聽到我說你娘的不好，不開心了。師傅以后，不說你娘了。”周芷若當(dāng)然能看出張綠柳的心思，淺笑道。
二人正說著，一名峨眉弟子走進(jìn)思過崖，叩首道：“掌門、大師姐，峨眉別院來報，有人求見掌門?！?p> “什么人？之前可有約定？”周芷若問道。
“沒有，來的人說，是四十年前的舊友，你一定會見的?！倍朊嫉茏拥?。
“四十年前的舊友，是男是女？報上名號了么？”
“掌門，是一名老婦，帶著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女。那名老婦說，她叫蛛兒?！?p> “蛛兒……”聽到這個名字，四十年前在冰火島的一幕幕又浮現(xiàn)在周芷若眼前。少室山一戰(zhàn)，自己和張無忌設(shè)計引出蛛兒，一番長談后，她便不知了去向。
沒想到過了這么多年，她竟然來峨眉見自己。
想到這里，周芷若連忙道：“你馬上讓峨眉別院請來人進(jìn)山，我在正殿迎接。”
“是，掌門。”說著，峨眉弟子轉(zhuǎn)身離開。
這些年來，周芷若大多時候都是閉關(guān)修煉，很少接觸外人。即便有人到訪，周芷若也是在峨眉別院接見，今天卻要在正殿見客，看來，來的人定是貴客。
張綠柳走近周芷若，問道：“師傅，來到蛛兒是誰？”
聽到張綠柳的問話，周芷若道：“綠柳，蛛兒是你爹的表妹，論輩分是你表姑。”
“師傅，我還有表姑？”張綠柳詫異道。
“是啊，當(dāng)然有了。當(dāng)年你這個姑姑和師傅一樣也喜歡過你爹，沒想到，這一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四十年前的事了。走，回去換身衣服，我們一起去見你姑姑?！?p> “是，師傅。”張綠柳應(yīng)聲道。
……
峨眉，正殿。
峨眉掌門都是可俗可道，做掌門以來，周芷若始終俗家身份未改，未有入道。
與往常不同，今天為了見蛛兒，周芷若特意打扮一番，除了一貫的威嚴(yán)外，又多了幾分當(dāng)年貌若蘭芝的樣子。
張綠柳依舊身著一身翠綠色的裙裝，腰間扎著一條黃絲帶。其實，像張綠柳這般美到極致的少女，穿什么差別都不大。
張綠柳陪著周芷若到大殿不久，便有峨眉弟子稟報，客人已經(jīng)上山，不久便可到正殿。
周芷若對身邊的張綠柳道：“綠柳，咱們一起出殿門迎一下?！?p> “是，師傅?！睆埦G柳道。
見師傅如此對待自己的表姑，張綠柳多少覺得有些意外。
同樣是故人，前些日子楊不悔阿姨來峨眉，是在峨眉別院接見的。即便是在別院，也沒有出門迎接。而這一回卻大不一樣，不僅在正殿接見，而且主動到門外迎接。
這么看來，師傅和表姑關(guān)系不一般的。
其實，在周芷若心中，對蛛兒多少有些愧疚，畢竟在冰火島上，是自己用刀劍劃傷蛛兒臉的。雖然后來蛛兒因禍得福，解了千蛛萬毒手之毒，臉上浮腫盡消。不過，自己的本意還是要加害蛛兒的，只是未果罷了。
這些年來，這件事一直縈繞在周芷若心頭，希望能彌補(bǔ)這個愧疚。今日，聽蛛兒來到峨眉，周芷若自然不會怠慢。
而這些，是張綠柳所不知的。
不多時，正殿外走進(jìn)一位老婦人。和她一起的，是一名異族打扮的妙齡少女。
見到有人到來，周芷若示意張綠柳，兩人連忙迎了上去。
走到近前，周芷若上下打量老婦人一番后，道：“蛛兒，沒想到快四十年，又見到你，這些年，你去哪了？”
蛛兒看了看眼前的周芷若，嘆聲道：“周掌門，老了，我們都老了。年輕時候，你是多美的姑娘，現(xiàn)在也和我一樣，兩鬢斑白了?！?p> “再有幾年，就是花甲之年，還能年輕么。你還沒說，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周芷若道。
“這說起來，就話長了，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這位姑娘是……”看到周芷若身旁的少女，蛛兒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便向周芷若問道。
“綠柳，快來拜見你的表姑?！甭牭街雰旱脑挘苘迫魧埦G柳道。
“表姑，綠柳向你請安了?！闭f著，張綠柳躬身叩首道。
“表姑？周掌門，難道這位姑娘是……”蛛兒看著周芷若，道。
周芷若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蛛兒，綠柳是張無忌和趙敏的女兒，我的關(guān)門弟子，當(dāng)然要叫你表姑了?！?p> 聽到周芷若的話，蛛兒雙手拉過張綠柳，上下打量后，說：“多美的姑娘，當(dāng)年趙敏都夠美了，沒想到還有比當(dāng)年趙敏還要美的姑娘。綠柳，表姑不知道你在峨眉，身上也沒帶什么禮物。我在苗疆三十多年，無數(shù)次以身試毒，方才研制出金花玉露丸。吃過一丸后，半個時辰內(nèi)能解百毒。
綠柳，以后就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p> 說著，蛛兒從懷中取出一個陶瓷小瓶，遞給張綠柳。
張綠柳接過小瓶，叩首道：“綠柳不客氣了，謝謝表姑?！?p>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謝的。綠柳，你爹娘和我年齡相當(dāng)，都是奔六十的人，為何你這么年幼？上面還有哥哥、姐姐么？”蛛兒不解道。
未等綠柳開口，周芷若接過話來，道：“張無忌和趙敏四十多歲才要到孩子，綠柳沒有哥哥姐姐的。
不過，他們也算是有福氣，一要就是兩個。
綠柳五歲的時候，我從草原把她帶到了峨眉。男孩一直跟著張無忌趙敏生活在草原，剛剛接任日月教教主。你來的正好，過些時日，他們就能來峨眉。對了小昭這些年也跟他們在一起，也會一起過來?！?p> “小昭也回中原了？她跟表哥一家這么些年，嫁沒嫁給表哥？”蛛兒追問道。
“十年前沒有，這十年就不清楚了。對了，蛛兒，這么多年，你怎么現(xiàn)在才想起來峨眉見我？”周芷若不解道。
“還不是為了我這個干女兒，仙兒，來拜見周掌門?！敝雰簩ι磉叜愖迳倥f道。
“周掌門，好。”異族少女連忙說道。
周芷若尋聲看去，只見這名異族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年紀(jì)，目光流轉(zhuǎn)，柳眉杏眼，甚是美貌。
與中原女子不同的是，她每個足踝與手臂上各套著兩枚黃金圓環(huán)，行動時金環(huán)互擊，錚錚有聲。膚色白膩異常，脂光如玉，頭上長發(fā)垂肩，也以金環(huán)束住。
腰間別著一條長鞭，應(yīng)該是她的兵刃。
“蛛兒，這是你的干女兒？”周芷若向蛛兒問道。
“是啊，她叫何仙兒，是苗疆最美的姑娘。和綠柳由你一手帶大一樣，仙兒也是我從小一手帶大的?！敝雰旱馈?p> “表姑，仙兒姐姐，咱們就別在這站著，回正殿再敘?！睆埦G柳見師傅和表姑聊個不停，便說道。
“看我這，一見故人，什么都忘了。蛛兒，咱們進(jìn)屋聊?！闭f著，周芷若領(lǐng)著蛛兒向正殿走去。
張綠柳對何仙兒道：“仙兒姐姐，咱們也走吧?！?p> “好?！焙蜗蓛阂哺鴱埦G柳一起進(jìn)到正殿。
四人落座后，周芷若問道：“蛛兒，剛才話說了一半，你為何說，是為你這個干女兒才來峨眉的？”
蛛兒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道：“周掌門，你問到這里，我就把我這四十年的事說給你。
當(dāng)年少室山一戰(zhàn)后，我就離開中原，去了苗疆，在那里行醫(yī)。本想過些平淡的日子，了此殘生。不過時間久了，還是閑不住，便又開始研習(xí)起武功來。
你知道，我年輕時候習(xí)練的千蛛萬毒手是一種歹毒的邪派功夫。
練功時其苦難當(dāng)，須以斑斕毒蛛吸食己血，并將蛛毒帶入自己血液中。此功威力極大，只是練得越深，體內(nèi)毒質(zhì)積得越多，容貌便變得越丑。
當(dāng)年若不是你劃傷我的臉，將我體內(nèi)毒素排出，我的相貌都能把人嚇?biāo)?。于是，我就開始研究，如何能練成千蛛萬毒手，容貌還不會變丑。
算是功夫不負(fù)有心人，十多年后，我在苗疆尋到一種白蜘蛛，這種白蜘蛛能達(dá)到練功效果，容貌不僅不變丑，反而皮膚愈發(fā)白皙。
再后來，我行醫(yī)的同時，開始研制各種解藥，又用了二十年，煉制出了可以解金花玉露丸。以后，即便中了十香軟筋散的毒，也不怕了。
在這期間，我所在的苗寨首領(lǐng)被另外一個寨子人殺害了，留下一個三歲的女孩，就是仙兒。從那時起，我便帶著仙兒一起生活。懂事之后，我傳授她武功。特別是改良后的千蛛萬毒手，仙兒更是練得爐火純青。
一年前，仙兒為他爹娘報了仇，奪回了山寨，算是了了她一份心愿。只是我清楚，仙兒練得武功，不是玄門正宗，再練下去的話，很容易走火入魔，想到帶她到中原習(xí)練內(nèi)功心法，免入魔道。
思來想去，我便想到了峨眉。
雖然當(dāng)年你我沒什么太深的交情，不過你也說過，將來有什么事，可以到峨眉來找你。就這樣，我?guī)е蓛喊仙缴嫠畞淼竭@里。
沒想到過，綠柳也在峨眉。
更沒想到表哥、趙敏、小昭都要來此。
當(dāng)年我們五個同舟共濟(jì)一起到了冰火島，沒想到四十年了，竟然又在峨眉相聚，人生無常，太意外了?！?p> 蛛兒把她這四十年的經(jīng)歷一口氣講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