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藤忍不住翻了白眼。
原本她對這個隨從的印象還留有一點好。長得好看,等哪日誘他穿了女衣,就跟他做朋友。等自己成為了蘇家少夫人,可以先不趕他走。留在夫婿身邊當(dāng)眼線,就不怕蘇少爺敢背著自己沾花惹草。
李青藤想了想,他也就剩下這點好處了。只是,每看到他那受欺后委屈到要哭的樣子。那唯一的一點好便消除了。對他的印象更是相差千里,是負(fù)值。
李青藤白了一眼,又想抬腳,見腳下人身子下意識的一縮,便止住了動作。她無奈地長出了一口氣,“起來。”
蘇三白鳳眼一雙,眼中好似蒙著一層水霧,抬眼看看,好似惹禍的小狗再次確認(rèn)主人是否真的原諒。
“起來。”李青藤冷聲道,“再不起,我踢你啦!”
蘇三白聞聲,立即起身,拍拍自己白衣上的土,站在原地不敢說話。
李青藤道:“過來。”
聞聲,蘇三白怯怯道:“你……別打我,別……欺負(fù)人。”
“我不打你,欺負(fù)你。我這樣行了吧。”李青藤說著,便將兩手背到了身后。
蘇三白尋思了一下,抿抿唇,便上前一步,俯著身子,配合著李青藤的高度。
李青藤心里緊了一下,剛他那一雙鳳眼看來,柔光縷縷。她暗忖,這個人雖然懦弱無能,但至少他那顆心應(yīng)是純潔善良的,不然又怎能發(fā)出這樣溫柔的目光。
“你們少爺呢?怎么就你自己來這?”李青藤輕聲問。
“在四方院?!?p> 李青藤淺笑,“好,我去找他?!?p> “唉,等下?!碧K三白拉住李青藤,尋思片刻道:“他染了風(fēng)寒,需要休息?!?p> “嚴(yán)不嚴(yán)重?”李青藤關(guān)切地問。
蘇三白搖頭,“不重。休息一天,明日便好。你別去找他,到時候傳給你就不好了。少爺就是擔(dān)心這一點,才讓我自己送果子來的啊?!?p> 李青藤想了想,臉上露出一絲美意。蘇家少爺真會關(guān)心她。
此時,阿冰進(jìn)了院門,其后跟著的正是阿泉,肩上扛著一把嶄新的梯子。
“小姐,梯子拿來了?!?p> 李青藤揮揮手,“先放一邊吧。現(xiàn)在不需要了。”
阿冰不解,小姐腰間別的緞帶是不見了。小姐是怎么掛上去的,她轉(zhuǎn)而又看看那白衣隨從,變得臟兮兮的,還一副委屈可憐的樣子,心里大概便猜到了。
“今日是不是該給母親取藥了?”李青藤問。
阿冰回應(yīng),“是?!?p> “走,阿冰,阿泉,還有你。”李青藤指向一旁的蘇三白,“跟我去醫(yī)館。”
阿泉趕來了馬車,李青藤與阿冰依次上了車,才坐穩(wěn),便見深藍(lán)色的車簾被再次掀開,只見一襲白已探進(jìn)了半個身子。
“你進(jìn)來干嘛?”李青藤詫異的道。
蘇三白哽喉,尷尬的一笑便漸漸退了出去,落了簾。想他以前都是坐馬車出門的,今日便習(xí)慣性地上了車。
阿泉拉著馬車韁繩,譏笑一聲,“你一個小隨從還想坐車?yán)铮俊?p> 蘇三白坐在車前,又是尷尬的一笑?!拔覀冏甙伞!?p> 李青藤所去的藥館,算是明城的老字號,疑難雜癥倒是能手。只是李夫人的喘急,吃藥吃了半年也不見好,她著實心急。
對著給母親看了半年的佟大夫,李青藤眸中露出憂戚的神色?!坝惺裁葱碌乃幏搅耍俊?p> 佟大夫照著舊方子抓了三日的藥,遞到李青藤手上,搖頭道:“沒有?!?p> 李青藤又是一次失望,“您的師父,師父的師父就沒有辦法?”
佟大夫摸著下巴上那一小撮漸白的胡須,嘆聲道:“我?guī)煾咐系亩颊J(rèn)不清人了,師父的師父早就歸西了。小姐還指望他們起死回生,返老還童不成。”
“整個明城,我現(xiàn)在就只能指望您了。您的藥要是不見效,我還能有什么辦法!”
李青藤一著急,嗓門便大了。醫(yī)館眾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阿冰拽著李青藤的袖子,左右看看,輕聲道:“小姐,您別在這里吵鬧。都是病人?!?p> 李青藤輕咬著嘴唇,垂下目光?!皩Σ黄??!?p> “唉?!辟〈蠓驀@聲。這李家小姐對母親的病著急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自己能力有限,不是所有病都能治好的?!袄钚〗?,您還是去別的地方去求求醫(yī)吧。”
聽到醫(yī)館內(nèi)的喊聲,原本在門外等候的蘇三白走進(jìn)醫(yī)館??粗弥写鼓烤趩实睦钋嗵?,那桃花眼角嵌著一顆明珠。
“怎么了?”蘇三白不禁問。
李青藤斜眼看看來人,不語。她現(xiàn)在可以選擇的另一種快速便捷的辦法,就是等嫁到蘇家,從皇城尋得名醫(yī)。
想到此,李青藤深吸了一口氣,長長吐出,反復(fù)幾次,似乎心情也轉(zhuǎn)好了。
“沒事,你們在外邊等我?!彼S口回道,便又向佟大夫走去。
蘇三白想了想,輕聲問道一旁道阿冰?!霸趺椿厥??”
“小姐當(dāng)然是為了夫人的病了?!?p> 蘇三白看著不遠(yuǎn)處的李青藤,暗忖。這個姑娘真是當(dāng)夫人的好人選。人美、灑脫、孝順,優(yōu)點越來越多。
李青藤在醫(yī)館處又拿了幾副治療風(fēng)寒的藥,準(zhǔn)備給“蘇家少爺”送去。她轉(zhuǎn)身便看到那里的白衣人在看著自己,忽然一個想法便冒出了頭。
她繼而轉(zhuǎn)回向著佟大夫,壓低了聲音道:“有沒有那種……那種就是人吃了,會變得……變得……”她尋思著該怎么形容他那慫樣,“嗯,就是有力、硬氣起來的藥?”
那個“蘇家隨從”實在是太弱、太慫了。絲毫男人氣概也沒有。她就好心給他也來幾副。
佟大夫眉頭微蹙,“小姐指的是……”
李青藤再言,“就是可以讓人顯得更男人一些的藥?!?p> 佟大夫隨著李青藤的目光瞄去。站在那里的男子真是長得一副好皮囊,只是女氣重了些。最近聽聞,李小姐就要成親了,不會就是這個人吧。若真是這樣,李小姐想要他更像個男人的話,就好理解了。
佟大夫想著,目光便從白衣男子俊俏的臉上移到了下半身,似有嫌棄地?fù)u了搖頭。
“有?!?p> “真的?”李青藤驚訝。真的有那種可以讓慫人變不慫的藥劑?她一直以為只有酒壯慫人膽呢!
佟大夫起身從最隱秘的角落拿出一個黑色的小瓷瓶來,悄悄遞給了李青藤,并讓她好生收好。喃喃道:“我這藥用的都是好材料。保證一顆就見效。夜里睡前吃,一顆就夠一整晚,千萬別多?!?p> 李青藤聽著,頷首回應(yīng),便收到了袖間。別過佟大夫,李青藤回到車前。
“小姐。”阿冰憂心得道。
“我沒事了。走,回府?!闭f著,李青藤便捧著藥上了車。
蘇三白坐在車前,轉(zhuǎn)頭從車簾揚(yáng)起的縫隙中窺看去。那張面容上依舊嘴角微揚(yáng),與旁人談笑。他正回身,看著兩旁經(jīng)過的紅楓。
希望,從未在她的心中消失。
能娶這樣的姑娘,夫復(fù)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