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冰釋前嫌?
車輪滾滾,碾碎銀河。
月色下靜謐的東臨街,顯得異常安靜。
坐在馬車上的蕭安一路看來,顯得十分鎮(zhèn)定。
因為他在黑暗的長街陰影處,發(fā)現(xiàn)了不少人影。
有與那女子一般黑衣包裹全身,也有如王統(tǒng)領(lǐng)那般,渾身甲胄,一看便是訓(xùn)練有素的士兵。
但他們不約而同的,注視著緩緩駛來的馬車。
面對如此大的陣仗,蕭安甚至不敢多看,也不再以異術(shù)觀之。
不過他心中也在懷疑,這么大的架勢,是誰要見我?
只是稍微思考了片刻,蕭安心中便有了答案。
能在京城出動這么多的士兵,封鎖整條街道,不是自己那個便宜老爹,又會是誰呢!
馬車在一處院落前停下,守在門口的白面太監(jiān),一手握著拂塵,一手提著燈籠,看了過來。
蕭安從馬車上下來,王統(tǒng)領(lǐng)將如同擺設(shè)的黑布扯下,便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
那女子輕輕推了蕭安一把,示意他上前,蕭安疑惑回頭,只看到她美眸中的凝重。
“四皇子殿下,請跟老奴進(jìn)來吧!”
聽到是喊自己,蕭安抬頭看去,見面前是個略顯富態(tài),面皮白凈的中年太監(jiān)。
這個人倒是認(rèn)識的……蕭安腦海里浮現(xiàn)出此人的記憶。
大太監(jiān),劉忠。
蕭安平靜的直視他:“劉公公,身子骨還這么硬朗呢,咱們可是有多年沒見了。”
“四皇子殿下可莫要記恨老奴,廢掉殿下您的異術(shù),也是圣上下的旨意,老奴只是奉旨行事?!眲⒐珴M臉笑意,言語間,也是極為尊敬。
蕭安沉默了,既然這位劉公公在這兒,那院落里面的人,可想而知。
他壓根就沒有想過,該以哪種面目,面對當(dāng)今的圣上,也就是自己應(yīng)該叫做父皇的人。
“殿下,圣上等著您進(jìn)去呢?!眲⒐琅f滿臉帶笑,輕聲催促。
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蕭安深呼吸一口氣,上前推開門,大步朝前走去。
……
院子不大。
引人注目的是那株參天大樹,而蕭安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被茂密樹冠下,那道高大的身影吸引。
當(dāng)今大周天子,圣元帝!
“八年的時間,你連如何行禮,都忘掉了嗎?”渾厚的嗓音冷漠平淡,不帶絲毫情感。
果然皇帝都是冷血動物……
蕭安心亂如麻,沉思片刻之后,覺得是應(yīng)該先打個招呼,脫口而出:“爸……呸,爹……呸,父皇,孩兒知錯啦?!?p> 我了個大草,蕭安汗如雨下。
而圣元帝錯愕轉(zhuǎn)身,神色復(fù)雜的望著他,似乎想說點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憋得難受。
冷靜下來之后,蕭安抬起頭,直視著面前的男人。
面前的圣元帝容貌清俊,一聲玄色長袍,雖是兩鬢微白,年過五旬,卻仍是氣度不凡。
“八年時間,看你,也清瘦了許多!”圣元帝幽幽說道。
這話是什么意思,心疼了嗎……蕭安看不穿他的情緒,只是保持謙卑,道:“多謝父皇關(guān)心,孩兒好……”
回想起記憶中,原主的孤寂,好得很這三個字,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圣元帝聽出他話語中的含義,轉(zhuǎn)身望向大樹,傳來冷笑聲:“哼,捫心自問,這些年來,你受的罪過,冤枉么?”
蕭安再次沉默。
他沒有經(jīng)歷過那種感覺,但只是搜尋記憶,也能感受到那種,被天下拋棄的孤寂感。
原主是個自傲、自負(fù)的人,被身邊的幾個饞臣激了幾句,看自己頭上那三個皇兄,便處處不滿意。
最終,誤入歧途。
這里面有沒有陰謀,蕭安不得而知。
但就事論事,無端端的便要弒父,他受的這些苦,還真不冤枉。
“你為何不說話?事到如今,莫非你還沒有醒悟么?”圣元帝勃然大怒,轉(zhuǎn)身怒吼,如龍鳴耳畔。
忽然的厲喝,如狂風(fēng)席卷,大樹搖曳,落葉如雨紛紛。
面對雷霆怒吼,蕭安臉色平靜,淡淡說道:“父皇,你就別吼了,母后她……會生氣的。”
院中夜風(fēng)嗚咽,如女鬼啼哭。
只是在他說出這句話后,風(fēng)聲頓止,空氣都仿佛凝固一般。
深呼吸后,圣元帝壓下怒火,滿腹柔情望著身旁的大樹,柔聲道:“當(dāng)年……”
“我還是個捕頭的時候,就和你娘住在這個地方,我們一起種下的樹,當(dāng)年還是一株幼苗,如今,卻已經(jīng)是參天大樹,而我也打下了這片江山,只是她沒享幾年福,便不在了……”
面前思念亡妻的老人,眉宇間,有著淡淡的哀愁:“她臨死前告訴我,說四個兒子,哪一個,都是心頭肉,讓我好好照顧?!?p> 圣元帝望著眼前最小的兒子,也是最疼愛的兒子,沉聲道:“我有四個兒子,每一個,都是人中龍鳳,骨肉相殘的事情,我不希望看到,你明白嗎?”
一提及逝去的那位母親,他果然就變得和藹起來……蕭安轉(zhuǎn)身面向大樹,跪了下去:”當(dāng)年,我確實是錯了,抱歉!“
這一聲對不起,算是替他說的吧……蕭安在心底如此想到,有錯就要認(rèn),挨打要立正。
見到他仍舊思念母親,也聽到了那兩個字,總算不是無情之人,圣元帝的臉色也好看了起來。
“算你還有點良心……”
蕭安低著頭,一聲不吭,心中頗喜。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你先起來吧!”
圣元帝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了過去:“大周異術(shù)學(xué)院里,有一個巫妖國的奸細(xì),你去替朕找出來,朕就還你自由身?!?p> 望著他手中的那封信,蕭安滿臉錯愕,一時間,竟忘了伸手去接。
“怎么……”
圣元帝眉頭微皺,道:“你不愿意?”
不是不愿意,而是沒有想到,自由來的這么輕松,也這么隨便……
蕭安想要弄清楚,而不是被當(dāng)做工具人,便開口問道:“父皇,為什么是孩兒?”
圣元帝眼皮輕抬,神色傲氣:“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我要給你一個機會,一個活命的機會!”
怎么感覺他的表情,有些傲嬌……蕭安伸手接過那封信,沒有著急打開,而是直接問道:“如果我沒有找到又該如何?”
“如果你沒有找到,那我就恢復(fù)你的皇子身份,將你送去巫妖國做質(zhì)子?!笔ピ劾渎曊f道。
蕭安頓時無語,還未開口,便又聽便宜老爹,繼續(xù)說道:“若是你能夠?qū)⒓榧?xì)揪出來,那浮云臺,日后便由你來掌管?!?p> 浮云臺……大周王朝的特務(wù)組織,朝廷埋在江湖世俗的鷹犬,能令小兒夜啼,豬急跳海。
蕭安被這一連番的話,砸的暈頭轉(zhuǎn)向,根本分不清這個帝王,到底是什么心思?
沉思片刻之后,蕭安小心問道:“父皇,您就不怕我跑了,或者是自由之后,再起那個什么的心思?”
“還是說,您準(zhǔn)備給我下個毒,讓我受到控制,受制于人?”
圣元帝好像是被氣笑了,望著這個大膽的兒子,頗為自傲的說道:“你老子我戎馬半生,對付你,還沒那么下作,況且真的想要殺你,又何須那么麻煩?!?p> “孩兒領(lǐng)命!”
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后,蕭安毫不猶豫,單膝抵地。
看起來這個父皇能處,既是皇帝,同時也是個父親……蕭安不愿受制于人,做個傀儡,才有此一說,只愿以真心換真心。
如今這么一看,原主所做的一切,還真的有點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