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守素一雙眼睛灼灼發(fā)光,死死的盯著李乾的麒麟玉佩,他嘴唇顫抖,喉嚨發(fā)出嗝嗝聲響。
他臉上似喜似悲,帶著莫名復(fù)雜的神色,雙手顫顫巍巍的伸向玉佩,全然不顧其他人的驚訝神色。
李乾若有所思,驚疑的把麒麟玉佩遞給了黨守素,腦海里電光火花,瞬間想了很多。
黨守素雙手捧著麒麟玉佩,湊到眼前細(xì)細(xì)的查看每一個云紋,每一個陰刻線條,再從懷里掏出一張發(fā)黃的羊皮,上面刻有一個玉佩圖案,與之一一對應(yīng)。
良久,黨守素長長謂嘆一聲,臉上帶著久別重逢的歡欣,把麒麟玉佩與祖?zhèn)餮蚱ひ黄鸶吲e過頭,撲通跪在了李乾面前。
兩行熱淚從眼角滾落,沖掉了臉上沾沾染的血跡,他哽咽哭道:“契苾何力第三十一代子孫,突厥鐵勒部守墓人黨守素,拜見主人!——”
說罷,黨守素嚎啕大哭,哭聲中,帶著千年無盡的心酸,但更多的是執(zhí)著忠貞。
他今日,終于見到了佩戴李唐太宗一脈麒麟玉佩的嫡系后裔,他們守墓人一族,千年的堅持,終于有了回報。
“阿爹,阿姆,我終于可以替你們告慰先祖在天之靈了,孩兒今天找到了李唐太宗苗裔。......”
契苾何力這一脈的突厥鐵勒部守墓人,守的是太宗嫡系苗裔,守的是先祖忠貞的承諾。
李乾明白了,徹底的從若有所思變成了恍然大悟,明白這個原主留下的麒麟玉佩代表的含義。
這個玉佩,經(jīng)歷宋元,幾乎全部的明,千年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終于昭顯了它的含義。
只有身帶‘李’字麒麟玉佩者,才是真正的太宗嫡系苗裔。
李乾他們這一脈,從陜西遷徙到甘肅,麒麟玉佩一直在長門長房手中流傳。
如今,這塊麒麟玉佩,在李乾的手中,得見到真正認(rèn)可它的人,這塊玉佩,是契苾何力一脈守墓人忠誠的信物。
守墓人一脈相傳的讖語,見‘李’字麒麟玉佩者,當(dāng)奉他為首,拜他為主。
李乾眼睛不覺得濕潤起來,他為守墓人一脈的忠貞堅持而感動,為黨守素的不忘承諾而感懷。
他扶起嚎啕大哭的黨守素,一把抱住這個鐵錚錚的漢子,為他擦干眼淚。
黨守素像個離家多年,終于見到父母親人的孩子一樣,宣泄著許許多多的委屈。
李乾陪著流淚,阿依慕早已泣不成聲,塔天寶也紅了眼圈,他們都聽說過黨守素守墓人一脈的傳說,如今見到傳說成真,怎能不為黨守素他們這一脈的忠貞感到欣慰。
他們身為馬匪,縱馬馳騁天地間,最是豪俠爽直,也最為佩服忠貞,堅守承諾的人。
他們也曾為黨守素多番打探,探尋身帶麒麟玉佩的李唐后人,但是,這世間很多李家人,帶‘李’字麒麟玉佩的人,卻從未聽說過。
他們陪著黨守素,曾回到陜西,遍查山西,流連寧夏,都一無所獲,如今,這個帶麒麟玉佩的人,卻出現(xiàn)在甘肅,肅州,他們的面前。
世事造化無常,誰能想到,身帶麒麟玉佩的李唐后人,竟是他們相熟的李乾。
而剛剛,李乾還幫他們解了圍,救了黑山上三個山寨旗號,救了姻親的蜜字旗,救了塔字旗,救了黨字旗。
一飲一啄,天道輪回,守墓人堅持上千年的忠貞,終于換來了上天的垂簾,它讓麒麟主帶著兵馬,雪夜行軍百里,救下了奉他為主的忠貞屬下。
李乾,黨守素二人主仆相認(rèn)的場面,驚動了其他人,劉宗敏等冠虜堡將士,紛紛肅然而立,齊聲喊道:“恭賀主公,主仆相遇!——”
聲音震散風(fēng)雪,一時間,風(fēng)停了,雪停了,朝霞越過東面的馬鬃山,灑下一層金黃。
黨守素忽然驚醒,臉紅紅的不好意思,也連忙再次跪下,雙手平鋪在前,腦袋伏在雪中,恭聲喊道:“守墓人黨守素,拜見麒麟主!——”
李乾連忙扶起黨守素,哈哈大笑,笑聲盡顯豪邁,說道:“黨兄弟快快起來,你為我李家守墓千年,忠貞執(zhí)著,重情重諾,我李乾代表李家,感謝你守墓人一脈!”
李乾旋即回拜了黨守素一禮,這一拜,拜的是守墓人一脈千年的堅持,黨守素知道,所以沒有閃躲。
黨守素抬起頭閉上眼,喃喃向著天空禱告,他告訴身在長生天的列祖列宗,守墓人一脈的承諾,會在他這一代實現(xiàn)。
李乾心情從未像現(xiàn)在這么爽快,先是大勝馬匪,然后收服了一個忠誠的屬下,又解了老丈人山寨的危機,如此喜事,接二連三,怎能不讓他感到心喜暢快。
連天公也跟著奉賀,風(fēng)停了,雪住了,朝霞出來了,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戰(zhàn)場打掃完畢,繳獲無數(shù),傷兵們被救治得當(dāng),戰(zhàn)死的也得到安置,所有的人,都在看著李乾,無論是冠虜堡還是黑山馬匪,他們都在等著李乾的指示。
黑山所有下來的馬匪,沒有人感到突兀,塔天寶一直佩服李乾,黨守素如今成了麒麟主的奴仆,阿依慕更不要提,凡事都聽阿卡的。
李乾有些犯難,考慮把冠虜堡二百余將士全部帶進(jìn)黑山山寨內(nèi),是否妥當(dāng)?
正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阿依慕,還不帶著你的阿卡,還有你阿卡的手下,一同入山,好生歇息一下?!?p> 蒼老的聲音顯得很虛,說話時,中間夾雜著痰音,阿依慕聽到聲音,臉上頓時歡喜的很,脆脆回道:“好啦,我知道的,伯瓦,阿依慕這就帶著他們上去?!?p> 阿依慕說完,抱著李乾的胳膊就跑,李乾順著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頭上裹著白巾的老者,半躺在幾個仆從抬著的床榻上,正笑瞇瞇的打量著自己。
老人滿臉溝壑,面色中帶著不正常的潮紅,明亮睿智的眼睛,帶著深深的疲倦。
這個老人就是阿依慕的伯瓦,蜜字旗的首領(lǐng),哈密龍。
阿依慕很激動,像個小孩子一樣撲在老人懷里,藍(lán)藍(lán)的大眼睛中,全是濡沫之情。
李乾鄭重的行了一禮:“明人李乾,阿依慕夫婿,拜見伯瓦!——”
哈密龍呵呵的笑著看著,眼中全是贊賞,經(jīng)過打量與暗地調(diào)查,他很滿意李乾的樣貌,品格,見識與實力。
冠帶總旗官身,冠虜堡屯長,鎮(zhèn)虜墩甲長,最近又掌控了兩山口堡,麾下軍戶千余,丁口數(shù)千,悍兵驕將近三百。
在甘肅肅州路一帶,李乾的真正勢力,絲毫不遜色于一個實職千戶。
年輕有為,隆鼻闊嘴,龍眼三分,顧盼生威,乃潛蛟騰龍之相,觀此面相,未來成就不可限量啊。
哈密龍哈哈大笑,深處枯瘦的手臂,大手一揮,說道:“大眼兒,跟伯瓦一起回山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