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金枝碧玉

番外 昔年繁花(一)

金枝碧玉 青梅懷袖 3525 2008-10-23 08:30:20

    好吧,我就是那遲鈍星人,昨天才知道自己上了精品推薦==于是為了紀念自己的遲鈍,今日二更--|||

  ======================================================

 ?。ǜ篙厒兊囊稽c舊事,開頭上接第二十章)

  相府的馬車,自然寬敞又舒適。葉浩然倚在軟墊上,看著坐在對面的謝朝暉,道:“阿暉,你我許久不曾如此見面說話了?!?p>  謝朝暉道:“其實也無甚好說?!?p>  葉浩然苦笑道:“你啊……一個人苦撐什么呢?這些年,我看著都替你累?!?p>  “我自己的事,我自有思量?!?p>  “阿暉,我還是那句話,人生苦短,有些事別太計較,看開些,糊涂也快活?!?p>  謝朝暉默然一會兒,道:“半輩子都過去了,還說什么呢。當年我自己想這么做便做了。如今,也沒什么好后悔的?!?p>  “你不后悔么?那為什么要干涉小輩的婚事呢?”

  “……我不后悔,我只是明白了。”謝朝暉神情大半被陰影遮去,旁人無法得知他以什么表情說出這番話:“我荒廢太久,能做的太少,如今,能為他多鋪一條路也是好的。”

  葉浩然得到答案,卻沉默了。雖然他早已猜到謝朝暉的用意,卻又隱隱希望不是如此。他當年雖然勸過謝朝暉,暗里卻很羨慕他的執(zhí)著。世家子弟要背負的太多太多,然而謝朝暉有勇氣拋開這一切,做出令人瞠目的決定。那時他默默看著他,忽然發(fā)現(xiàn),這些年一次次對自己說的“身不由己”“無可奈何”,其實只是懦弱罷了。

  可是現(xiàn)在,謝朝暉說,不后悔,但明白了。

  明白什么?幾十年的堅持到頭只得手中心中空空如也?所謂執(zhí)念不過一場大夢?

  如果王鐘閣聽到這話,肯定要嘲笑說,看,我說得沒錯吧。

  但謝朝暉真的舍得?時光的流水永不能逆流而上。已經(jīng)蹉跎的年月,即使自欺欺人,也要說一聲“從未后悔”吧。呵,是了,謝朝暉說的是不后悔,只是明白了。

  不后悔,,不后悔當日決定,不后悔許多年的寂寞。只是漫長的歲月中,發(fā)現(xiàn)仍然無法超脫這個塵世。于是坦然承認,為之行動。

  結(jié)果這家伙還是這群人中最固執(zhí)也最勇敢的人啊。

  葉浩然思緒翻涌,看著面前的人已斑白的鬢發(fā),昔年的蒹葭玉樹,芝蘭皎皎,而今兩鬢星星。

  已然白頭相對。

  尚能白頭相對。

  他忽然低聲笑起來。謝朝暉不解地看他。

  他止住笑,說道“只是突然想到,當年我們五人,說過那么多話,卻從未說過老了以后的事?!?p>  謝朝暉回憶一下,不覺感喟道:“是啊,那時盡是飛揚意氣?!闭Z中不由帶了緬懷之意:“許多時日,一下子便消失了,似乎只是一轉(zhuǎn)眼,我們都老了。”

  葉浩然大笑道:“如今已是他們的天下了,只不知他們看我們,是否像當年我們看長輩一樣,左看右看不順眼,總覺得自己來做會做得更好?!?p>  “管他們怎么看,我們還是有事要做——你今日請我來,不就是為此么?”

  說話間馬車緩緩停下,家仆在外揚聲道:“老爺,到府了!”

  *********************

  謝朝暉回府后又與謝流塵說了些事,待走出書房時才驚覺時辰不早。宋伯問謝流塵可要留下,謝流塵道:“那邊也不遠,我還是回去吧?!庇窒蛩f道:“父親也請早些歇息?!?p>  宵夜送來時宋伯恰好在一邊,謝朝暉便要他一起用些。幾十年的主仆,已有一種親人般的感覺,宋伯也不推辭,盛了碗粥,坐下慢慢喝。

  謝朝暉想起方才的事,問道:“老宋,你說阿塵這倔拗脾氣像誰呢?旁人都送我一句溫文有禮,他娘親明明也是柔和的性子,怎么他就差這么多?”

  宋伯道:“老爺您也是成家后才穩(wěn)重的,當年與葉候爺、王候爺他們同進同出時,葉候爺不就說過您外和內(nèi)剛,倔起來十匹馬都拉不回么?”

  “哦?有這事?我倒不記得了?!?p>  “您是忘了,可當年三少的風采這帝都中老一輩人都記著呢。”

  “哪里的事,都這么些年了,如今可是年輕人的天下了?!?p>  “所以說虎父無犬子,候爺們當年風光無限,現(xiàn)下少爺們亦聲名在外?!?p>  “你這話要讓阿塵聽見,他不得更傲了?”

  “自家孩子自家不夸,還想留著誰來夸?少爺也不是擔不起這一聲。”

  “你啊……呵呵……”

  不知為何,入寢前謝趄暉腦中一直在想方才與宋伯的談話,有一句反反復復出現(xiàn),似是小楷中的狂草,望之奪目。

  “我倒不記得了”。

  真不記得了么?

  **********************

  開平九年。

  雖然天下又換了國號,金殿的龍椅又換了主子,但對百姓來說,吃飽穿暖活好才是硬道理,管他誰做皇帝的,又換了什么年號。

  不過這次的年號叫做開平,絕大多數(shù)百姓真心實意覺得,這年號起得不錯,近十年來,天下確是平平安安。如今的皇上比起前朝宇氏確是更上一層“樓”,沒前朝那么多稀奇古怪變著法壓窄苛扣的稅名,也不會動不動就要修這個行宮那個別墅的,人家當初住進皇宮時,也有禮官進言道要依禮重修宮殿?;噬媳闼南罗D(zhuǎn)了一圈,次日道:二十年內(nèi)不議此事。那禮官還想再說,被皇上一句“敢情不掏你的錢你不心疼?”給憋回去,次日就辭了官?;噬线€說他忠臣耿介,額外賞了塊地讓他養(yǎng)老。

  什么?您說這皇上怎么說話不拽文?小哥兒,您真的連這都不知道?不過這倒也不是什么避諱事兒,我小聲點跟您說吧。如今這皇上啊,可是前朝的大將軍,鎮(zhèn)守邊關的。當年那宇靈王在個美人寢宮里崩了,幾個皇子馬上砍了太子,鬧著爭位。前后亂了兩年多,咱鄉(xiāng)下人不懂別的,只知道這收稅抽成的今天來了一個,明天又來一個。大伙兒說我們交了呀,那稅官就說上次來收的是逆賊,不辦你們謀反之罪就不錯了。我才是慶國正統(tǒng)官府,快交錢!否則數(shù)罪并罰,將你們?nèi)沉耍?p>  你說這上頭的人愛咋咋地,本來也不關咱們的事兒,可咱這一畝地兩分田的,哪架得住那幾個皇子左刮一層右刮一層?咱村里那幾十戶人家一合計,就準備著先到別的地界躲一躲,等上頭的事兒定了再回來。誰知剛走出寧州郡,迎面就看見烏壓壓一支軍隊往這邊來。

  咳,不怕您笑話,當時咱都以為是要來治咱們罪的,沒嚇呆的都拼命往林子里跑,沒力氣的、嚇傻了的就在原地兒呆呆站著。

  誰想那探路的官爺見了咱,什么也不說就轉(zhuǎn)馬回去。然后就帶出一位穿甲提搶的將軍來,問了咱這是在干嘛,怎么拖家?guī)Э诘赝@里走?

  有膽兒大的就抖著聲回話說,不是小的們想走,是實在不得已啊。便將這一年多的苦楚講了出來,本是指望那將軍看咱可憐,放過咱們。可將軍聽了咱的話,哈哈大笑,說,不用跑了,回去等著吧,樓將軍會還天下一個清凈的。

  當時咱們聽了他的話,多半不相信,你想,就算他是將軍,那上頭可是皇子,那皇帝的兒子能聽一個將軍的?

  那將軍見沒人動,大概也是猜到咱不信,又說,不出十日必有分曉,你們姑且等上十日。十日后若還想走,那也不遲。

  若有個盼頭,誰愿背井離鄉(xiāng)呢?村里幾個頭一合計,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便決定先在這林子里待幾天,再探探動靜,看該往外逃,還是回家里去。

  聽到此處,坐在老漢對面的男子問道:“你們當年出寧州郡走的哪條路?”

  “沿著瀾江走的?!?p>  男子笑了笑,道:“還請大叔接著說?!边@名男子看上去約摸三十來歲,容貌倒在其次,單看眉宇間一股隱隱的霸氣,雖不知他身份,也能猜得出他來頭不小。

  那歇腳的老漢已認定他是個貴人,能與一個貴人講講當年遇到的大事,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說得更詳盡了:“好在有水有林子,那幾日過得也不是太艱難。等到第九日時,出去打聽消息的阿誠忽然跑著回來,隔了老遠就大喊‘新皇登基!前朝各項稅務抽成名目作廢!’說著跑近了,喘著氣給大伙兒詳細說了一遍,原來樓將軍去到帝都時,帝都里三個皇子已死了兩個,剩下一個也是重傷,沒兩天就去了。在甘州那個聽說后就寫信給樓將軍,說是自愧無德,愿將皇位禪讓與樓將軍。樓將軍推辭再三,但大伙兒都勸他,他便登基了。樓將軍是一路見過咱百姓的苦境的,登基后首先便將以前的稅務名目全作廢,又下旨說一年內(nèi)不收賦稅不發(fā)徭役。后來訂下的賦稅不過收三十取一,比前朝可是大大少了幾倍。將軍——啊,你看咱老改不過來——皇上可是于這天下有大恩哪?!闭f著掏出煙桿磕了磕,裝進一撮煙絲——至于兩年后有人上表痛斥宇靈帝如何失德,懇請樓重淵改國號并年號以順天意,應民心,那便不是老漢操心的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