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呂文加完班,從紅石科技公司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接近凌晨兩點,他神色木訥,毫無精神氣,臉上布滿了厚厚一層生物油,他現(xiàn)在只想快點回到自己出租屋里,好把身上這身衣服脫掉,再洗個熱水澡,美美地睡上一覺。
他沒有搭乘公司的公交車,因為公交車會繞路,那樣會讓他晚回去一個小時,所以,為了能多休息一個小時,他坐上了路邊的出租車,只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回到了出租屋內(nèi)。
他剛回到出租屋,就感到頭快要裂開了,疼得他無法站立,他只好先躺床上瞇一會兒,休息一下再進(jìn)浴室洗澡,可令他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一直睡到了晚上九點,他的上司都快把自己的電話給按爆了,傳來的系統(tǒng)語音都是關(guān)機(jī)。
不出意外地,他被扣掉了三天的薪水。
對比,他并沒有感到任何惋惜,反而是有些后怕。像他們這種IT人,雖然工資高,但是工作量也大,經(jīng)常加班到凌晨一兩點。
在帶薪拉屎的空檔,他才能稍微緩口氣,掏出手機(jī)刷自己喜歡的東西。就在前幾天,他刷到了一篇名為《某IT男入職一年加班猝死》的新聞,不由得產(chǎn)生了共鳴。
這件事雖然沒有發(fā)生在他們身邊,但是卻在他們的圈子里蔓延開來,生怕下一個就是自己。他們的上司這樣勸說他們:“撐死亞健康,要死哪有那么容易啊?”
大家表面上沒有說什么,暗地里已經(jīng)把這名上司的祖宗十八代都給問候了一遍了,有的人在私底下說:“這人的戶口本上肯定只有他一個人?!?p> 這名上司不知道從誰的嘴里聽到了這句話,直接就火了,發(fā)起了地圖炮:“你們不干有的是人干,我們國家最不缺的就是人!”
有個人竊竊私語道:“我不生有的是人生!”
“你說什么!不想干就滾!”沒想到被他聽到了。
誰想滾?。恐鲃愚o職可沒補償金拿。
因為休息得好,呂文很快就把手頭上的工作給處理完了,不過,他并沒有立即向上司匯報工作進(jìn)度,只是說馬上就好了。
他要是說做完了,他的上司就會再扔給他一份工作給他處理,到那時候,他不僅要處理超額的工作,還要加班到凌晨一兩點。
晚上10點,下班,呂文和其他同事一起去吃夜宵。席間,一名機(jī)智的同事說出了一番驚人言論:“加班其實是傷害國家和個人的,受益的是資本家?!?p> “為什么這樣說?”
“以我們的工作量,本來資本家是要雇傭兩個人,給國家交兩份社保的,現(xiàn)在,通過加班,資本家只需要發(fā)一份工資,交一份社保,你們說,這是不是只有資本家獲利?”
這人分析得井井有條,令其他人不由得點頭贊嘆。當(dāng)然,也有人替資本家說話的,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工賊,一個40歲的程序員說:“現(xiàn)在房價那么高,不加班怎么買得起?大環(huán)境就是那樣,你能怎么辦?996是福報!”
呂文沒有說話,可不代表他沒有意見。
“你們這些年輕人,卷起來真可怕,但是不要把前輩們推死在沙灘上,總有一天,你們也會變成前浪,難道你們也想跟我們一樣被推死在沙灘上?做人,佛系一點可以?!?p> “不努力,難道要躺平?”一名剛?cè)肼毜哪贻pIT男反問道。
“不是要躺平,我們是希望完成工作的同時,還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還能有空余時間去充電,尋找向上發(fā)展的機(jī)會。周末還能帶著老婆孩子回老家,看看父母,替他們洗洗碗,聽他們嘮嘮嗑,而不是現(xiàn)在一到節(jié)假日只想睡覺。躺平,不是個貶義詞,河蟹掉,人民也會創(chuàng)造出新的詞語。想當(dāng)初,菊花還是一種花,老王還不住在隔壁?!甭牭贸鰜?,這些都是肺腑之言,正因為是發(fā)自內(nèi)心,讓在座的所有人都產(chǎn)生了共鳴。
人民需要什么,我們就做什么。
呂文一直喝到深夜才回去睡覺,明天他可以休息一天。明天他有一場相親,是父母托人安排的,年過三十的他也想有個家,于是就答應(yīng)了。
第二天中午,呂文按照約定走進(jìn)一家西餐廳,尋找著“倫敦9號桌”,他在店員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倫敦9號餐桌。但是,他并沒有直接坐下,他從旁邊走過去,又走回來,怎么看,都不覺得她們是父母給自己安排的相親對象。
最終,撥通了父母的電話,才算證實了相親對象就在其中。
“你們給我安排了四個人?”
他的父母安慰他:“就一個,人家小姑娘帶朋友過來,也是為了安全,你要理解人家,可不要因為不是相親對象,就不讓人家吃飯,男孩子要大方一點!”
“人家可是好女孩,你要主動一點,問問她們喜歡吃什么,帶她們?nèi)ネ??!?p> “知道了?!?p> 呂文掛掉電話,無奈地?fù)u搖頭,心想,這四個輕型坦克,怕是要吃掉幾千塊了,不過也沒關(guān)系,如果對方看得上自己,那這錢也算花得值。
他向她們走過去,禮貌地問了一句:“你們好,我是李阿姨介紹過來的,請問你們誰是喬夢?”
對方?jīng)]有說話,而是上下打量他,默默地給他打分。過了一會兒,她們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收起目光,靠在椅子上,有一個伸出五個手指,另外兩個伸出四個手指,她們用著外人難以察覺的力度,輕輕地拍著桌子。
不過既然來了,那就吃個飯吧。
“我就是,你坐吧?!蹦敲袉虊舻呐⒑芷降卣f,她沒有站起來給呂文找一張椅子,而是拿起手機(jī),刷了起來。
呂文左看右看,都沒看到自己的位子在哪里,這家餐廳的西餐桌只配了四把椅子,有的更是只配了兩把椅子。如果他想坐下來,跟對方談,就要從旁邊搬一把椅子過來,這樣就會擋住原本不寬的過道,這讓他很是尷尬。
他的動作被這些女孩們看在眼里,直接在群里評論道:
“這人不行,再減一分。”
“這么簡單的事都做不好,一點主見都沒有,減一分?!?p> “一看就是媽寶男,不能處?!?p> 最后,還是呂文自己跟服務(wù)員溝通,從旁邊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過道上,才勉強算入座了。不過幸好,西餐廳的人并不多,別人一看這里被堵住了,就換個地方坐了。只是,那些人在換地方前,還發(fā)出了不滿的聲音:“這人會不會吃西餐???堵在過道上,一點西餐禮儀都不會。”
“想吃鮑魚了唄,你看他,胃口那么大,竟然約了四個人。”
這令呂文很是難堪,這些人的話又令他在女孩心中的地位又下降了一檔,讓人覺得和他吃飯是一件很丟臉的事。不過,為了這口飯,女孩們還是留了下來。
他沒有定在西餐廳相親,是女孩定的。當(dāng)然,他這樣做也有為了面子這樣的說法,事到如今,只能是去中餐廳吃了:“要不我們換個地方吧?”
呂文發(fā)出試探性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