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來的是一個老態(tài)龍鐘的老者,步履蹣跚,精神卻是童顏鶴發(fā),狀態(tài)飽滿。
老者看到兩人并沒有出奇的意外,估計早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但是王蜤卻有些慌張,原是心心念念的夫子此刻就站在面前還是出其不意的,一點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
除了他自己,就更別說蘇武軒這個小鬼了,更是害怕得要死,估計他心里都把王蜤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真是晦氣。
兩人沒講話,老者也沒有開口的,空氣中陷入了沉悶的氣氛里,很是尷尬。
老者猶如雄鷹般的銳利眼光盯著王蜤,一股巨大的壓迫感油然而生,王蜤頓時感到鋪天蓋地的氣勢正在緩緩壓來。
王蜤有些忍不住了,壓低聲音微微說道:”你先走,快點?!?p> 他悄悄碰了下蘇武軒的衣袖,示意讓他先走。
蘇武軒早就等不及了,也不管眼前這個看起來就不好惹的夫子,拔腿就跑。
忽然老者出聲道:”我叫你走了?“
輕輕的疑問聲讓蘇武軒的雙腳如同灌了鉛水般重,愣在了原地,硬是不敢再走半步。
他一臉憂郁,卻無可發(fā)作。
王蜤也是一臉倒霉相,不過僅在幾瞬之間他便重新理清了思緒,順著涼風(fēng)深呼吸一口,態(tài)度不卑不亢,”先生,這件事不關(guān)武軒的事,是我叫他帶我來的?!?p> 此話一出,老者才正眼瞧向他,有些陰陽怪氣的,”我還以為你不會講話呢,讓一個孩童來背鍋,若是如此我可是真瞧不起你一個大男人。“
”不敢的,這般聰慧敏捷的先生又有什么雕蟲小技能瞞過您的雙眼呢?“
王蜤無形之中拍了一記馬屁,但是沒想到眼前這位夫子居然不吃這套。
果然啊,并不是所有讀書人都是沽名釣譽之輩,還是有些淡泊名利之人,想來還不是那么的穢濁,也還是有一灘清水出淤泥而不染。
”少說屁話,說,你是何等人也?“
王蜤正色道:“王氏家族,王蜤?!?p> 老者微瞇眼睛,腦海中在不斷搜索眼前這么男子口中的王氏家族是何等家族,許久過后,還是毫無思緒。
下意識問道:“哪里的王氏家族?”
王蜤搖了搖頭,一臉笑意,“氏族,自然是傳承許久,外界自然不可......“
話未完就被老者急沖沖的打斷了,沒想到還是一個急性子,”放你娘的狗屁跟我在這里胡編亂造,我瞎扯的時候你都還不知道在哪呢,還氏族!“
王蜤傻眼了,別說他,就連跟這位夫子朝夕相處的蘇武軒也震驚了,滿眼不可思議,夫子居然言語粗魯?
嘖嘖嘖!
心中一陣唏噓,臉色如常。
真豪放啊,不愧是文人膽氣。
半響過后,蘇武軒弱弱開口道:”先生,那個什么,快要上課了?!?p> 夫子搖了搖手,示意讓他先行離開。
蘇武軒霎那間就沒影了,溜得真快。
只剩下王蜤兩人站在原地,王蜤干巴巴的望著他,夫子倒是”好脾氣“,哼聲一句,”進來。“
雖說震到了他的心神上的,但是也絲毫掩飾不了他的狂喜,王蜤像是個跟屁蟲一樣跟了進去。
跨過門檻來到書房內(nèi)。
書房內(nèi)的王蜤暗暗結(jié)舌,明顯是被震驚得不輕。
使他覺得離譜的是,這位夫子居然就睡在了書房內(nèi),書房并不大,大多是書籍,兩旁架子上推放著許多古典文學(xué)之類的,離得不遠(yuǎn)的燭臺還燃著即將到盡頭的燈芯。
在一塊屏風(fēng)后面是一張床榻,床榻前擺設(shè)著一個置衣架和洗臉架,洗臉架上懸著一塊銅鏡。
看來他吃、住、讀書都在這間并不大的屋子里,這是有多大的毅力!
夫子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桌子上擺放著“文房四寶”,硯臺、宣紙、黑墨、毛筆,還有一疊擺放工整的薄書。
“現(xiàn)在說說吧?”
面對夫子心中還是會有一陣小小的緊張,但是也只限于那么幾瞬,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先是朝著他微微拱手鞠躬。
夫子有些詫異。
“既然夫子問了,那晚輩就只好獻丑了。晚輩王蜤,是個平民百姓,并無顯赫的家世,也無過人的才華,容貌不秀,才學(xué)顯拙,如此之缺也抑不住這顆躁動的心,我輩讀書人要的就是讀出一個天下。如今朝廷危難,我等作為子民又有什么理由不去共同堅守,只是貢獻出自己的一份力罷了?!?p> 夫子聽聞這一番話暗暗吃驚,想不到如此之人也有一顆狂熱的心,沸騰的血。但也不禁哀嘆一聲。
現(xiàn)在的局勢嚴(yán)峻,并非他一人能夠決定的,和他表明又有何用呢?!
“我這里只是座小廟,怎容得下你這顆圣心呢?”
王蜤自信道:“秋闈?!?p> 夫子微微一怔,隨即哈哈笑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p> “不過你參加不了,這里的名額已經(jīng)滿了?!?p> 他毫無留情的打擊道。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但是在權(quán)勢的面前,這些還能算成一回事嗎?特殊時期特殊對待罷了。
王蜤要的不過只是一個小官罷了。無論怎么說,歷史還會像是跟隨潮流般的走向,起碼暫時不會改變方向,至于以后就說不準(zhǔn)了。
畢竟多了王蜤這么一個變數(shù)。
“那不是還有機會嗎?現(xiàn)在還沒有到開始,我可不信魏先生就這么點能量,那豈不是說笑草章學(xué)堂的能力了?
“哦?”魏賢嘴角帶著一絲吃味,“沒想到你還知道我?”
王蜤微微笑道,“魏夫子的名號不說天下皆知,但也算得上是大讀書人,凡是有點真才學(xué)識的都知曉?!?p>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在說,魏賢這等讀書人可不是那群門外漢、酒囊飯袋能知道的人物。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說不少非常高興,但也是內(nèi)心愉快,誰不喜歡被夸?
不過與此同時的是,魏賢有些難講了,王蜤是個晚輩,又是有一個偉大抱負(fù)的晚輩,現(xiàn)如今還求在他的頭上,一時之間不知道怎么辦。
真是像極了捧殺。
可是要說的客套話還是要說的,就像現(xiàn)在般,“老夫身居學(xué)堂許久了,若是說讓你輕而易舉進去了那豈不是壞了規(guī)矩,再者說也壞了我的名聲,年輕人,你不會只顧著自己不想著我吧?”
“我可憑借自己的實力來參加秋闈,絕對不會壞您的名聲,勞煩魏夫子為后輩開一條盛世道路,我等自當(dāng)感激不盡。”
王蜤深深的鞠了一躬,以示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