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士誠簽押了最后的文書,牛二就此被押解去刑部隸屬的司牢關押。
依宋律不會馬上發(fā)配,需等候約莫幾十個工作日,大抵就是等牛二的案件沒有被翻案,才會生效行動。
而且押送方面也不是開封府的人,乃是歸屬刑部麾下的某司局,負責犯人的跨州路轉移。
譬如著名的董超薛霸兩賊,就是這時期著名的“中央法警”成員。但凡跨州且需要做臟活的,基本都會是他們兩個閻王。
不論怎么說,裴士誠也算做了一件為名除害的好事。高俊上前抱拳,想感謝他一下“正大光明剛正不阿”之類的。
哪曉得老裴不待見的樣子怒斥:“你這紈绔子弟給本官滾遠點,以后別來了,任期結束前再也不想見你?!?p> 高俊神色古怪了起來,氣歸氣,但也不和他吵。畢竟不能于公堂和法官吵架,這是禮貌也是基本常識。
趙明誠覺得小高不學無術不夠牌面,于是整理一下儀容上前。
還沒開口只見老裴擺手:“你也滾!案子結束了,本官已被你們這些權貴玩弄,你們實無必要還在這里顯擺腿粗,快滾!就你這種太學生,給老子滾的遠遠的!”
尼瑪!
趙明誠也一臉黑線的回來了,還道會比小高有些牌面,誰知道被罵的更慘?就因為是太學生?
“青天老爺啊,裴相公真的是父母官,裴大人英明??!”
伸冤成功的百姓們別提多高興,眼見裴士誠是真正的父母官,又不待見紈绔子弟又收拾潑皮,百姓們自發(fā)的紛紛涌來感謝。
“滾!全給本官滾遠點!你們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哪曉得老裴又暴走了,指揮著衙役把全部人轟了出去。
這就驚到小趙小高了,那想到老裴還真是懟天懟地懟民的狠人,竟是誰的面子都不給?
這么好的刷聲望機會、可以在百姓面前弄點官聲,他老裴竟是也不稀罕?
想想也是,愛惜名聲又自詡剛正的他,眼看在任期末尾,遇到了高衙內趙衙內等糟心壞人,辦了這么一荒唐案子。
這是宋律,被壓迫著不得不辦。
不過但凡愛惜民聲的人,沒誰喜歡用這種沒有物證的口袋罪給人定罪的……
離開縣衙后高俊低著頭快走,試圖消失。
“高兄留步。”
卻被趙明誠眼明手快的拉住。
高俊非常尷尬,正當不知怎么解釋“昨天我和你老婆她們玩的太晚”這事。
只見,趙明誠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高兄,昨日苦了你了,每每有人提及這事,就令家父和趙明誠一起汗顏!”
“?”
既然不是要打架,小高也就權且觀察一下再說。
趙明誠悲憤的道:“家里惡妻做下此等令人憤恨之事,為兄實在不知怎么表達愧疚之情,唯有寄托于這區(qū)區(qū)黃白俗物,高兄,請收下。若能忘記我家惡妻綁你出城一事、不加以宣揚,則趙明誠和家父一起感激不盡。”
跟著便是:屬下幫閑當街抬上來了一盤黃金元寶。
臥槽——
這嚇了高俊一跳。
別看這錠子較小,但畢竟是黃金,三兩一錠,這一盤六個錠,就是接近二十兩黃金。
依照當前的貨幣比價,值得一千多貫了。
“明誠兄啊,你這分明就是見外了?!?p> 說這么說,高小衙內卻和高小果一起直勾勾的看著黃金。
“高兄才是見外了,是兄弟就只管收下,勿要推辭,那河東獅如此可惡,做哥哥的實在早已沒臉見人,無奈家父注重名聲……”
趙明誠無地自容的偏開臉抱拳:“請高兄務必高抬貴手,若能忘記惡妻對你迫害之事,趙明誠感激不盡。若不能釋懷……”
“?”
趙明誠說不完,發(fā)現(xiàn)黃金早被高小果收進懷里,至于盤子則還給了趙明誠的屬下。
“爽快,哈哈,高兄風格真是令人贊賞!”
到此一來趙明誠松了口氣,看得出來是真的高興。
老規(guī)矩,高俊拿出存單來準備填寫。卻是被高小果搶走存單,一口就吃進了嘴巴里。
“吐出來,死丫頭你給少爺吐出來。今天就這一張空白存單,你干嘛吞了?”
高俊伸手去高小果嘴巴里掏,卻已經被她咽下去了。
高小果郁悶道:“衙內,這乃是她們的賠償,不用給存單的,存單是要兌現(xiàn)的?!?p> 是倒是這理,但作為一個正直且善良的人,收錢后卻不給條子,總讓高俊有些不適應。
趙明誠也不知道她們主仆搞什么名堂,反正心情大好,摟著小高的肩膀道:“擇日不如撞日,走,我領高兄去個好地方,我做東?!?p> “既然是明誠兄請客,那我就去瞧瞧,順便吃點東西?!?p> 高俊先滿口答應了下來,尋思著若不好玩,大不了又扭頭走掉就可以了。
走得兩步,趙明誠看著前方某處道:“那頭戴著花紅的駿馬,該是吳相公家的,是吳青蓮姑娘吧?”
“公子好眼力,是她?!弊o衛(wèi)道。
趙明誠頓時眼睛一亮。
至于高俊,嗖的一下躲在了趙明誠身后。
也只有此一時刻,才發(fā)現(xiàn)趙兄的身影相當巨大,很頂?shù)淖〉臉幼印?p> 吳青蓮騎著駿馬過來后,舉目四望,像是在尋找什么。
“咦,不見了……”她歪著腦袋想著什么。
“原來是青蓮姑娘,趙明誠這番有禮了。”
英俊的趙明誠瀟灑的展開折扇,彬彬有禮的樣子。
吳青蓮看他一眼,卻也只是過場性的禮節(jié),并沒顯得多樂意待見。
又看看青面獸楊志,哇,好丑,嚇得吳青蓮急忙收回了目光。
就此一來,吳青蓮就沒注意到那個和李清照戰(zhàn)斗過的高小果。
除此之外,每次遇到趙明誠都讓吳青蓮有些尷尬,因為他的目光非但有點強勢,還有些放肆。
趕緊的,吳青蓮又展開了折扇,在胸口前輕搖著。
“姑娘的扇子好特別,十分巨大?”趙明誠很好奇。
“當然,當然。”吳青蓮臉又一紅,“趙公子自便,青蓮要走了?!?p> 趙明誠急忙道:“不忙呀,既然遇到了不如隨著去,找一清靜之地對弈兩局,喝酒聊天,豈不美哉?”
吳青蓮一臉嫌棄、又充滿笑意的道:“關鍵是趙兄的棋藝……上次三戰(zhàn)三敗像是忘記了還是怎的?”
趙明誠強撐著笑道:“吳小娘子好壞哇,上次公開于大盤對弈中,你分明數(shù)次和人交頭接耳,背后必有能人指點,即使對我‘磨面’了,也勝之不武啊。”
吳青蓮感覺這廝真是壞壞的厚臉皮造型,對比起來呢,總體還是昨日某個顛三倒四,又胡言亂語、又用鳥屎襲擊美少女的家伙更有意思。
想著,吳青蓮搖頭晃腦的道:“非也非也,趙兄可是著名大才子,太學高材生,當朝宰相之子。卻被當眾‘磨面’,就算姑娘我背后有人指點,反正你丟臉是丟大了?!?p> “……”
盡管趙明誠臉皮超厚,卻也尷尬了。
因為“磨面”還真是棋道中統(tǒng)治性羞辱的手段。無奈技不如人,也無法找惡妻來報仇。因為趙明誠懷疑:就是李清照那妖女躲在幕后讓本少出丑的!
“趙兄自便,青蓮告辭了。”
吳青蓮不再耽擱了,既然找不到某個熟悉的身影,便騎著駿馬穿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