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一見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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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被趕走了?這可教人郁悶了。
街面上。
楊志和高小果也面面相視著,也很無語。
關(guān)鍵是這里是孟州大堂啊,大少爺在這里吃了虧,也沒誰可以去幫衙內(nèi)出頭的。
“啊——”
高俊開始仰天長嘯:“冤案!我不服!我要去提刑司告!”
“額這……”
楊志和差巴果斷哄著這位大少爺往客棧走,“算了吧衙內(nèi),報官原本就不靠譜……且那提刑司不在孟州,去的話,又要耽擱咱們?nèi)嬷莸臅r日,關(guān)鍵是,這孟州都沒立案,即使是去了提刑司,也告不出結(jié)果來啊?!?p> 不等高俊繼續(xù)吐槽,身后有人道:“這位公子請留步?!?p> 回身看,乃是個斯文人,剛剛就在州衙的大堂里,就站在裴士誠的身后。
高俊就道:“讓我猜猜,裴士誠這家伙讓我去后堂相見對吧?”
“……”
文士一陣無語,僅有的一點賣關(guān)子優(yōu)越感,現(xiàn)在也沒了。
不過他還是道:“衙內(nèi),您不能把知州相公叫‘這家伙’,這不是尊稱?!?p> 高俊歪戴著頭盔的嘲諷臉模樣:“哼,他又怎么對我的?整天說我紈绔子弟,說我誣告?他才是不知所云呢?!?p> 文士管他說什么呢,連哄騙帶誘導(dǎo)的神態(tài)引著這紈绔子弟往州衙后堂去,又試著問:“對了衙內(nèi),您既知道知州相公會讓你去后堂相見,為何還當(dāng)街大喊什么冤案,還扯什么要去提刑司告?”
高俊不禁嘿嘿笑道:“我不這么喊,你就不會現(xiàn)在請我進來,會悄悄尾行少爺我觀察幾天不是嗎?關(guān)鍵是,我時間值錢,不喜歡等啊?!?p> “……”
文士很驚悚,尋思他的腦袋怎么回事?幾乎什么都能猜到。
于是湊近低聲道:“對您腦殼施針的是哪位名醫(yī)?”
高俊很豪橫的摟著他的肩膀笑道:“別問,問了你也預(yù)約不到,改日到京城找我敘舊,我便領(lǐng)你去扎幾針?biāo)??!?p> 文士大喜抱拳道:“如此,在下先謝過了。”
……
后堂。
老裴很是有些儒雅氣的坐著喝茶。
他也不請高俊坐,放下茶碗漫不經(jīng)心的問:“高小衙內(nèi)此番大駕孟州,又打算誣告誰?其實你我也算老對手,若有問題,能私下溝通的,便私下溝通,別總是咋咋呼呼的什么都望公堂捅。”
若在公堂,還真有點怕這家伙。
但私下便也沒那么多規(guī)矩,高俊大大咧咧的自顧坐下來:“我不服!”
老裴道:“嗯,本官知道了,那你何不說說受了何等冤情,為何不服?”
高俊道:“我那么大的一紈绔,用點錢需要摳摳搜搜到處‘借’。憑什么施家那種黑惡勢力,可以霸占整個快活林財稅,連風(fēng)塵女子路過賣身的錢都要抽頭,是可忍孰不可忍啊?!?p> 老裴一陣頭疼道:“話說這又關(guān)你什么事?難道你是眼紅了?”
高俊攤手道:“我眼紅怎么了,我還羨慕嫉妒恨呢!”
裴士誠想怒拍桌子呵斥他不合時宜。
不過又想起這里是后堂,便耐著性子道:“那快活林之事本官心里有數(shù)。首先這在我大宋不是獨例,甚至是一種普遍現(xiàn)象。其次,關(guān)于施家的事比較復(fù)雜,除了他們于京中有后臺外。孟州之安定,也和他們施家的態(tài)度息息相關(guān)。”
“本官初來乍到,要想于這孟州有一番作為,暫時來說,就少不得要仰仗施家和張家。”
“你這紈绔子弟若信本官,便給些時間。本官保證,快活林事件最遲在一年后解決?!?p> 最后,裴士誠苦口婆心的態(tài)度:“本官的確控制不了你,但還請你高小衙內(nèi)勿要在這內(nèi)憂外患、孟州的關(guān)鍵時期添亂。”
“我明白了?!?p> 高俊神色古怪了起來,暫時不說話了。
裴士誠一副已表現(xiàn)出了最大忍耐的神情,抬起茶碗輕吹著道:“高小衙內(nèi)明白什么了?”
哪曉得高俊什么也不說,只對他做個鬼臉,起身就扭頭走了。
“你你……”
裴士誠相反被他那十足的神秘感弄的抓狂,急忙拍桌子道:“你小子給本官回來!”
“我就不回來,這又不是公堂,話說你拿施恩都沒辦法,還能拿我有什么辦法似的?難道不是這理?”
高俊真的頭也不回的走了。
“……”
老裴抬手捂臉,還真尼瑪是這個理??上蝿菟?,暫時有很多東西不得不妥協(xié)。
關(guān)鍵是,在想有一番作為的裴士誠眼里,當(dāng)下快活林并非孟州第一矛盾,明顯是二龍山的存在嚴(yán)重影響到了孟州的正常經(jīng)濟秩序……
“衙內(nèi)此番像是專門去后堂戲弄裴大人?”
走在街市上,小姑娘不禁好奇的問。
高俊道:“我是去試探他。通過這次對話我知道了,他在心中,當(dāng)下孟州的第一矛盾是二龍山,不是快活林?!?p> “我提及快活林時,老裴一點都不疑惑的態(tài)勢就開始說教,說明他不是昏官,而是想有作為的狠人。甚至來孟州上任前,就弄清楚了孟州的各方面形勢。”
“又根據(jù)老裴對二龍山的態(tài)度作為側(cè)證,我基本肯定:張都監(jiān)敢這時放任蔣忠去搶快活林,必然得到了老裴的默認(rèn)和支持?!?p> “于是很明顯,為了鼓舞士氣,書生出身,天生沒有班底的裴士誠采取了最霸道也最快的策略:抬起廂軍將領(lǐng)張蒙方、反手對施家進行打壓,以此推動張蒙方出兵二龍山的決心和士氣?!?p> “張蒙方是軍中坐塘魚、孟州坐塘魚。他若真不想出兵二龍山,可以有一百種方法拖延?!?p> “但張蒙方?jīng)]有,而是想辦法要從禁軍借裝備。此舉除了是和知州大人結(jié)下善緣,還可以立下軍功。另外就是進一步壓制施家,搶走快活林的龐大經(jīng)濟利益??芍^一箭多沙雕啊?!?p> 這些,就是高俊根據(jù)進孟州以來的所見理出來頭緒。
差巴無比驚悚,哪想到衙內(nèi)練武練不成,但扎了幾針后智慧恐怖如斯!
高俊又接著道:“于是現(xiàn)在的孟州,變數(shù)唯有兩個。一,張蒙方能否打贏二龍山?二,老裴為督促張都監(jiān)出兵,采用了損失施家利益的霸道方式。那么裴士誠扛得住施家后臺的壓力否?”
楊志道:“觀張蒙方其人雖不能說昏庸,但有些言過其實,打普通山匪沒問題。但若二龍山真如衙內(nèi)所說、那“花和尚”出身西軍軍官,曾在老種經(jīng)略相公麾下服役、與號稱無敵的西夏騎兵作戰(zhàn)。那他經(jīng)營出來的班底,必能叫孟州廂軍吃大虧。又依托地勢險要的話,二龍山,已不是普通軍陣能打下來的。卑職覺得裴大人此番還是太激進了,恐怕會出事?!?p> 高俊道:“老裴激進是激進了些。但他德行如此,你想啊,在開封縣任上時,他連我和趙明誠都懟,足以說明是個狠人。而且你也不能要求他有少爺我的智慧和資源、事事都能權(quán)衡全盤并手握王炸?!?p> “大多數(shù)情況下,供給他決策的信息是有限的。于是對于他,做什么都需要點運氣,也要點勇氣。打不打得贏是一回事。但敢不敢做,敢不敢打,是否要等閑白了少年頭、是否要于國家內(nèi)憂外患時局下于父母官任上做點事,這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就是高俊的對裴士誠其人的總結(jié)。
小姑娘憨笑撓頭道:“原來如此,看來裴大人雖然數(shù)次得罪衙內(nèi),卻又相反很對衙內(nèi)的胃口?”
“是的,這家伙很對我胃口,于是這次,大少爺我打算免費幫他一把?!?p> 這么決定后,高俊自我感覺都有點形象高大起來的飄飄然感。
“果然,這才是鐵馬冰河入夢來的高俊。高小衙內(nèi)的深明大義,胸襟廣度,推理孟州時勢的‘隆中對’,無意聽到的這些論點,可真是驚艷到清照了!”
哪曉得正在這時身后不遠(yuǎn)處傳來女聲:“所有人都看錯了你,看來還真的只有我這女酒鬼清醒?我就知道你既然路過孟州,即使裴士誠當(dāng)時得罪過你,你也不會對孟州的時局袖手旁觀?!?p> 臥槽——
乍然聽到這聲音,高俊嚇得跳了起來。
不敘舊不招呼也就算了,高俊卻還戴著隨從一溜煙就跑不見了。
“?”
李清照看著他們消失于長街的盡頭后,跺腳苦笑道:“原來我李清照這么招人嫌?。窟@家伙還真是死性不改,果然是吳青蓮說的對,對他,只能用強迫的。我到底怎么他了我,用得著這么躲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