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起,雨晴睜開眼睛,面前不遠(yuǎn)處,寬闊的河面,泊著一艘畫船,船身高大,做工精美,在鞭炮燃后的裊裊青煙中,華麗非凡。而這艘畫船前面不遠(yuǎn)處,停著一直巨大的龍舟,頭上一個赤膊的漢子,正奮力擂鼓,鼓聲中是陣陣整齊的號子,一副力拼上游的樣子。
接著,又是鞭炮齊鳴,鑼鼓喧天,一群大媽揮舞著長長的紅綢子,臉上傅著重粉,歡天喜地的扭了過來,后面跟著一些妙齡女子,青春正好春衫正薄,花枝招展,笑靨如花。
雨晴愣愣看著,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剛剛送別了父親,不過哭了一陣,怎么岸上變得如此擁擠熱鬧?人群后面轉(zhuǎn)過幾個人來,雨晴一見之下恍然大悟,這樣歡喜的送別場面,不是送舉子趕考又能是什么呢?
打頭的正是陳俊卿,一身簇新藍(lán)衫,在眾人的簇?fù)硐戮彶角靶?,仍是一臉的淡定從容,旁邊陪著的則是鎮(zhèn)上的督學(xué)曾子輝,四十出頭,國字臉,略微有些嚴(yán)肅,后面則是一同赴考的幾個舉子。
雨晴眼看著陳俊卿一步步靠近,中間只是隔著幾個人,卻仿佛隔著萬水千山,雨晴縱然有千言萬語,此時卻也無法靠前說話。
陳俊卿看到雨晴,腳步一頓,欲言又止,就在這一頓之間,曾子輝已經(jīng)搶前一步,踏上了鋪了紅氈的踏板,等著陳俊卿上船。
陳俊卿略帶歉意一笑,轉(zhuǎn)身登船而去,此番進(jìn)京,不僅是為了自己,為了陳家,還肩負(fù)著整個鎮(zhèn)子的希望。
那艘船上,還掛著大紅字幅,上面寫著:鎮(zhèn)中希望,金榜題名。
雨晴愣愣的看著陳俊卿,又看看那幅字,慢慢低下頭。唉,這時候的陳俊卿,是神一般的存在,如果雨晴現(xiàn)在上前,簡直就是在褻du眾人眼中的神。
雨晴一直覺得,自己的父親沈留就是神仙一樣的人物,無論是外貌還是性情,而陳俊卿是除他之外最接近神的男子,雨晴對他,雖然一見傾心,卻始終只敢遠(yuǎn)觀,好不容易在沈覓的刺激下,緩緩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又在這樣的當(dāng)口,清楚的看到了差距。沈留是神,是雨晴一個人的神,而陳俊卿,則是許多人的。
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雙白色繡梅花長靴,再往上就是精致銀色花邊下擺,腰圍翠色絲絳,懸著一塊溫潤玉佩,手拿折扇,面容俊逸,眼若春水多情,一副翩翩公子形象,不是齊守謙又是誰呢?
“嘖嘖……”齊守謙看著雨晴紅腫雙眼,搖頭嘆息,“既然舍不得我,又何必讓我離開呢?”言罷,做深情脈脈難分難舍狀。
輕輕一甩長發(fā),引得岸上女子一陣尖叫,齊守謙風(fēng)情萬種一回眸,桃花灼灼,最前面的幾個少女立刻面若桃紅,不勝嬌羞。
雨晴微微低頭,避開齊守謙的桃花眼,本來的傷感被他這樣一折騰,也隨著流水飄遠(yuǎn)了,“是啊,子益,我好舍不得你啊……”雨晴作勢擦擦眼淚,大眼睛忽閃忽閃:“不要離開我,不要走,好不好?”
因為圍觀眾人太多,又考慮到普通民眾的接受能力,不然雨晴會有更加精彩的演出。
齊守謙身形一僵,面前的雨晴,雙眼紅腫,面容蒼白,明明是很丑的,可是那眼中波光盈盈,似是強(qiáng)抑住眼淚,嘴角卻又倔強(qiáng)的抿著,因為用力,下巴上有一個小小的凹坑,幾縷發(fā)絲隨風(fēng)飛舞,落在雨晴的額上,落在那雙燕翅樣的眉毛上面,束縛了飛揚(yáng)的雙翅。
烏黑的發(fā),蒼白的臉,紅紅的鼻尖,濕潤的眼睛,如同一只被人拋棄的小狗,讓人心生不忍。齊守謙的心中立刻涌起了惆悵,伸手欲拂去雨晴的亂發(fā),卻看到雨晴嘴角勾起,露出一絲慧黠的微笑,這才醒悟到自己又上當(dāng)了,不由無奈一笑,齊守謙也自負(fù)自己念少聰慧,面對雨晴,卻覺得總是差了一些。
齊守謙苦笑道:“董事長,我這臨走之前,還不忘賣力表演一番,多么盡職盡責(zé),你就沒有什么交代?”
雨晴斜他一眼,“你怎么還不上船?”
齊守謙斜睨她一眼,恨聲道:“沒良心的,我一上船,不是去搶玄逸的風(fēng)頭嗎?”
雨晴想想也是,齊守謙畢竟是個外鄉(xiāng)人,而眼前這些人,是送自己鄉(xiāng)中的希望,這樣的熱鬧歡樂,不屬于齊守謙,也不屬于自己。想到這里,雨晴不由得對齊守謙同病相憐,如果是在他的家鄉(xiāng),這些歌舞鮮花還有沉甸甸的希望,都是寄托在齊守謙身上吧?到底為了什么,這位錦衣玉食的富家公子,流連此處不返呢?
“怎么,舍不得我想要多看幾眼嗎?”齊守謙唰的打開扇子,瀟灑自如的揮舞起來,同時不忘朝人群中飛去幾個眼波。
圍觀的人群又是一陣呼聲,陳俊卿雖是此地第一公子,可是為人古板嚴(yán)肅,哪比得上齊守謙人品風(fēng)liu活色生香?立刻有幾個大膽的女孩上前送花。
雨晴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岸上這么多的人啊,多么好的機(jī)會啊,不能錯過。
抬眼看看,陳俊卿已經(jīng)進(jìn)入船艙,雨晴心一橫,整整衣衫,對著齊守謙鄭重說道:“桃花,你放心,雖然只有我一人,可是送行的場面,絕不會讓你丟了面子!”
說完,雨晴轉(zhuǎn)身,沖著岸上高喊:“各位姐姐妹妹,大媽大嬸們,你們面前的這位瀟灑帥氣的公子正是南方才子齊守謙,也是要進(jìn)京趕考的應(yīng)屆舉子,同時,還是鎮(zhèn)中鳳凰婚介所的形象代言人,桃花公子,今天齊公子一去千里,作為婚介所的董事長,齊公子的領(lǐng)導(dǎo),高歌一曲送別,希望齊公子得償心愿,早去早回!”
眾人短暫的沉默,就在這短暫的間隙,雨晴清脆的歌聲響起,如同春日清晨的陽光,不見得多熱烈,卻一掃冬天的蕭瑟,帶來無限的希冀: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
等著你回來
看那桃花開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
等著你回來
把那花兒采
桃花朵朵開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
嘗嘗家鄉(xiāng)菜
團(tuán)圓樂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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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百歲的提醒,我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