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年,上元佳節(jié)是淮安城一年一度的詩文大會。
早就說這里是文采之鄉(xiāng)但是你們也沒必要處處表現(xiàn)吧,霖謠在心底暗自埋怨。作為自己連詩都沒背過幾首,有什么好做的呢,還不如出去看看風景來的自在。
霖謠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可是別忘了楚家不止楚霖謠一個女孩子,還有一個真正地大家閨秀———楚霖歌,她可是淮安城第一才女。大家不會因為霖謠的意見而放棄這一盛事的。甚至可以這么說,忙碌了一年,淮安城的才子才女們所期盼的也就這么一件事了。
霖謠硬是被拉著去湊熱鬧。卻是堅決不要以小姐的身份去,眾人拗不過她,也就作罷。開什么玩笑,要是被拉著作詩那就暴露了。
于是他們的隊伍少了個小姐,多了個家丁。
毫無疑問的,楚霖歌出馬,才子被殺個措手不及,自然又是力挫群雄??床怀鲞@小姐還是一個有思想的女子,她寫的詩內(nèi)涵豐富措辭嚴肅,確實是當之無愧的才女。楚家的孩子個個都是出類拔萃的,這也難怪,楚府的教育理念還是很給力的。
霖謠還看見了顧航之看著楚霖歌的時候,眼神是溫柔的。就像是月光透過紗窗灑在地上,安靜的籠罩。
時間又過了十來天,淮安知府來到了楚家拜訪楚老爺,楚老爺在大廳見了知府大人,兩人問了安方落座,不知怎么的,霖謠總感覺知府大人的表現(xiàn)是有點諂媚的。
知府坐了將近一個多時辰才起身離開,婉拒了楚老爺?shù)乃蛣e。楚老爺也不強送,只是送到大廳的門口便止住腳步。
哇!有派頭,怎么說知府大人也是朝廷命官啊,那是代表朝廷的人啊,楚老爺只是一介鄉(xiāng)紳,倚老賣老也要有個限度吧。除非,楚府的實力要比知府大人的大??隙ㄊ沁@樣,要不知府大人怎么可能紆尊降貴親自來拜訪楚府呢。
二月初,楚府來了一個身穿戎裝的將士,知府大人殷勤的跟在后面,男子手里拿著一卷明黃卷軸。
明黃,天家的威嚴,皇家的專屬顏色。
來人一進楚府大門,大哥楚林宇迎上,兩人先拱手道安,然后男子謙恭的說:“請老大人和令尊等都出來接旨吧?!?p> 于是楚老爺和楚沛(霖謠的老爹)、楚牧等一干人等全都穿戴整齊,跪地接旨。男子站在大廳入口處,打開明黃卷軸朗聲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淮安楚家隱忍蟄伏多年,助朕除去劉氏惡賊,勞苦功高,特召楚氏回京,即日啟程,欽此。
眾人口稱:吾皇萬歲萬萬歲。起身接旨。
來人說:“老大人,還望速速收拾和末將一同回京?!?p> 楚老爺說:“將軍一路辛苦,請坐下說話?!闭f著以手示意。
大家一同落座,那人雙手抱拳向上說:“皇上特地囑咐末將,讓老大人一家隨末將一同回京,一路上也安全些。”
楚老爺說:“多謝皇上圣心安排,待家小略作收拾,就和將軍一同進京。”于是進京的事情就這樣敲定下來。家眷們負責收拾進京的東西,淮安的房子就留人看守著。
卻說,楚陶氏陶若因為有孕在身,時日長久,不宜遠行,以免路上顛簸出了什么岔子,便讓林宇和母親柳溫嫻在家一同照看著,待陶若生產(chǎn)完,坐完月子再進京。想那時,天已大暖,也方便母子出行。霖謠一聽母親和大哥大嫂暫時都不進京,便也強烈要求留下來,眾人看她說的嬌憨,便也不再勉強,反正母親和哥哥都在,不怕她惹出什么大亂子來。
于是大家在五日后啟程,該帶的東西多都帶上。楚牧一家全都去了,霖歌其實也不舍得進京,然而父母和弟弟都去了,也之得隨同。
在走的前一天,楚老爺和楚沛商議一下,把林天也留了下來讓他專門照看著霖謠。
于是一幫人浩浩蕩蕩的上路了,他們這些還在留守的送到城門口方回來,淮安城的人都看著他們遠去。知府大人也去送行了,于是傳旨的將軍對知府大人叮囑著讓照顧好楚家還在的人,知府大人殷勤應允。
不多久,傳來消息楚老爺官拜太傅,楚沛被封為戶部尚書,楚牧封為驃騎大將軍,余下人等皆有封官,等他們進京就正式任命。消息傳來的時候,陶若已經(jīng)平安生產(chǎn),誕下一個男嬰。名字還未取定,待進京之后由楚老爺取。
原來這楚氏一族原來就在京中任官,與當朝宰相不睦,處處針對。楚氏一族皆知道宰相有貪污受賄的嫌疑,便在暗中調(diào)查收集證據(jù)。當日在朝堂上的那一大箱書證就是楚氏一族暗中搜集的。包括那篇淮安才子的文章也是出自他們的授意。不過如果宰相自己沒有貪贓枉法,弄得民怨載道,楚家也不可能一擊種的。
霖謠心想,皇帝當時心里也未必不清楚宰相是針對楚氏一族的,所以才默許了楚氏一族調(diào)查宰相這一行為。作為一個當權(quán)者,是不能允許任何一個臣子獨自做大的,必須得平衡實力,偏偏宰相咄咄逼人,這才是劉仲實被除去的真正原因。
楚氏一族功不可沒,成為朝堂新貴。
人間四月,芳菲遍地。
霖謠他們一行人就在這個時節(jié)踏上了北上的旅途?;窗?,真的成了她在這個世界里的故鄉(xiāng),她會懷念,卻可能不會再回來了。
和他們一路北上的還有顧航之和他的隨從。
霖謠心想,作為一個偏愛江南煙雨的才子,顧航之北上大概是因為霖歌姐姐的原故,因為霖歌姐姐也回不來了。
最是離別苦煞人,霖謠坐在馬車里看著窗外馭馬而行的幾個男子心里想著。
因為車里還有小嬰兒和他的母親,所以他們一路走的特別慢,這也方便了霖謠觀看外面的風景。顧航之一路沒怎么說話,安靜的騎著馬兒。這樣美麗的景致也沒有讓他詩興大發(fā)記性賦詩,倒是她的兩個哥哥,一路說說笑笑,很熱鬧的樣子。
她看他們說的起勁,便也要出去,不會騎馬便坐在車沿上看風景,交談著。
其實她對一路的風景有無限的眷戀,恨不得到處看個幾天再走,但是其他人似乎都有所念,無心風景。于是再好的景致在他們眼里也成了枉然。
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是最無牽無掛的一個人,可以隨時停下來,隨時行走。沒有期待也沒有念想。想及此,便坐回車里去逗弄孩子去了。也許只有他才和她一樣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