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楚霖謠才見識到了什么是大家的飯桌。
原來因為各種應(yīng)酬各種公務(wù)的原因，楚家人很少全部聚集在一起吃飯，除非是什么特別的時間。更多的時候，是個人在各自最經(jīng)常在的院子里吃過，比如說楚霖謠就是經(jīng)常在柳氏的院子里吃的。卻不見楚霖歌和楚林潤經(jīng)常在這邊。
今天的晚宴，卻是專門為了遠(yuǎn)道而來的親人們準(zhǔn)備的，楚府的人一個也沒有缺席。就像現(xiàn)在，楚霖謠坐在整張桌子倒數(shù)第三個位置，隔著一大桌菜的熱氣看那些人，都感覺有點遙遠(yuǎn)。
杜夕月?lián)Q了身束腰的衣裙，上身純白下身淺碧，坐在她母親身側(cè)，不言不語，怯生生的，表情純凈。偶然一抬頭，目光和楚霖謠的對個正著，羞澀一笑復(fù)又轉(zhuǎn)回去。
楚霖謠也笑了，這個表姐哪里看起來是比楚霖歌還要大呢，那分明就是個小孩子的表情，純凈自然。
上座兩個老人在說話，聲音小小的，聽不分明，但是大家都是一副認(rèn)真傾聽的樣子，楚霖謠眼光不老實的四處掃著。
“今后，就在這里安心住下，這里原也是你的家?！焙茈y想象，這樣的話是從年逾古稀的楚太傅嘴里說來的。
杜楚氏沒說話，但是真真實實的表達(dá)了自己的感動，老淚橫流。
從晚飯時間一開始，杜老太太就一直壓抑著自己心情，對這個娘家，她總是有說不出的愧疚之情，當(dāng)年的事其實并不是楚府的人的過錯，孩子們都還那么小，誰知道會闖下那樣的大禍呢？
“霖歌這丫頭馬上就成婚了，姑太太應(yīng)當(dāng)好好看看孫兒的大喜呢?！毙焓闲Φ?。
本來杜氏一行人來就是為了參加楚霖歌的婚禮的，再有多大的矛盾也總歸都是親戚，更何況，杜老太太還是楚太傅的嫡親妹妹，老一輩的人均已作古，只剩下這兄妹二人。
卻不想此話一出，宴會上的氣氛一時間冷凝下來，雖然杜老太太很快就恢復(fù)了正常，但是未免還是有些尷尬。
楚霖歌小杜夕月差不多兩歲都快要成婚了，但是杜夕月為何一直。。。。。。未嫁？
這會就連楚霖謠都察覺到了不妥。餐桌上，唯一還是像初始一樣沒任何表情改變的人，就只有杜夕月了。
“霖歌這姑娘，自小就與眾不同，無怪可以做天家媳婦?！倍爬咸Φ?。
楚霖歌站起來，謝過贊賞，杜李氏看著徐氏笑道：“霖歌姑娘出落的出眾，你真是有福了?！?p> 徐氏的開心毫不掩飾，嘴里卻是說著：“哪里，也就那樣了吧?！?p> 楚霖謠對這種對話一點興趣都沒有，自個埋頭扒飯，今天的這桌飯菜可是花了大手筆的，一點都不能浪費的。
“霖謠丫頭也不錯的！”這句話是干什么的？難道看不出來今日的晚宴自己就是個打醬油的？
楚霖謠停下手中不停揮舞著的筷子，伸手揩去嘴角的飯粒，站起來點點頭，一副小心臟經(jīng)不起夸獎的樣子。
柳氏笑道：“你看這丫頭的樣子，真是的?！痹掚m然是責(zé)怪的意思，可是誰都聽出來了一點沒責(zé)怪，而是心疼。
也對，要是不知情的人看了楚霖謠吃飯的樣子，還以為多少天沒給這孩子飯吃了！
楚太傅卻捋著胡子笑了，對眾人說道：“這丫頭，鬼主意可多著呢，要說聰明，一點都不遜于她這些哥哥姐姐。”
楚霖謠只能假裝更加害羞的樣子，嘴里嬌聲道：“爺爺，有親戚在，就不要拿霖謠取笑了！”
聲音里濃濃的撒嬌意味，聽的大家都笑了，自己坐下來忍不住用手搓了搓胳膊，這叫個嗲?。?p> 大家說著笑著聊了好久，吃完飯又上茶做了許久，看天色不早了，這才各自回去。反正今天楚太傅已經(jīng)對親戚做出了挽留，他們也沒有拒絕，以后有的是時間。
“二哥，等等！”楚霖謠站在飯廳門口，看著大家走走遠(yuǎn)了，出聲叫住楚林天。
楚林天目送親戚離開，聞言回過頭來看著楚霖謠。
“夕月姐姐，”楚霖謠踱步到楚林天面前，想了想措辭開口道，“她有什么問題么？”
楚林天看著楚霖謠，良久后開口：“你不知道？”
楚霖謠搖搖頭：“我不是很清楚，那個。。。。。忘記了！”
楚林天的目光飄向遠(yuǎn)處，松竹居的方向，淡淡的踱步向前，楚霖謠同一速度跟在后面。
“那還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去淮安?！背痔炻曇舻统?，有抹苦澀，“你記得多少？”
楚霖謠茫然的抬起頭，喃喃道：“五年前？。。。。。?！?p> 楚林天忽而有點煩躁又有點好笑，揉揉楚霖謠的頭頂：“不記得了？呵呵，你那時候又傻又呆，還那么小，記得什么呢，就只會哭。。。?！?p> 楚霖謠依舊一言不發(fā)，站在原地等著楚林天的下文，楚林天踟躕良久，還是沒想好要怎么說。
“五年前，夕月姐姐出了意外，從那以后就一直沒好起來?！币坏赖呐暡暹M(jìn)來，是楚霖歌。
兩人都沉默了，楚霖謠是因為在想出了什么意外，而楚林天是在回憶。
楚霖歌漫步走來，手指在虛無上面撫過，接著說道：“那天，我們都在，卻還是出了那樣的意外，當(dāng)時年紀(jì)太小?！?p> 走過來，三個人站在一處，楚霖歌和楚林天都是一副眺望遠(yuǎn)處的高深表情，楚霖謠郁悶的看著頗文藝的兩人，完全不知道兩人提供的信息能說明什么。
“現(xiàn)在看來，夕月姐的情況似乎有所好轉(zhuǎn)，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了?！?p> “他們遠(yuǎn)離京城，卻在這時候回來，想來好的應(yīng)該差不多了吧?！?p> “總之，盡量不要提起這段事情就好了。”
“特別是你，謠丫頭，我看你今天一直在盯著夕月表姐看?！?p>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聽的中間的楚霖謠滿頭霧水：“我說，不讓我盯著看，總要讓我知道什么原因吧。，你們要是不說清楚我可不保證我不會說漏嘴?！?p> 楚霖歌和楚林天互看一眼，兩人都沒想到他們說了這么半天，楚霖謠竟然還是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了，都有些氣虛。
楚霖歌咬了咬下唇，下定決心道：“五年前的那場意外，讓夕月姐姐這里出了點問題?！背馗枵f著頗有些為難的指了指頭部。
“你是說——夕月姐姐腦子出問題了？”楚霖謠的聲音提高了一個聲線。
“噓！”楚霖歌眼疾手快的捂住楚霖謠的嘴，這丫頭，竟然是直接用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