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情魔帶著妖王、班若一家三口來到巫山拜月垌女尊族山腳時,發(fā)現(xiàn)山中小徑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仿佛女尊族正在準備過什么大節(jié),辦什么慶典。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了,看那些來往人中,有不少中土修士,萬一被他們發(fā)現(xiàn)我和妖王,又會引發(fā)一場戰(zhàn)斗?!鼻槟щ[入一片樹林中,與班若一家告別。
班若看著情魔,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最后只能說出兩個字:“謝謝!”
情魔也只說了聲:“保重!”便卷起一陣黑風,帶著妖王飛遁而去。
班離看著空中漸漸消散的黑煙,凝重地問班若:“這位秦默到底是何來頭?為何所修功法看起來竟像是妖魔之法?”
班若心頭狂跳,故作鎮(zhèn)定地訕笑道:“管他呢,反正他是我們的恩人沒錯。爹,娘,你們先在這樹林邊等著,我去找人用竹轎子接你們。”
從山腳到山寨內(nèi)還要爬幾里的山路,他們的身體不便,只好等人來接。
班若一路小跑,只見山路上到處是人,大部分都是外來的男人,彼此之間熱烈地討論著。
“哎,你說誰最有希望成為阿孜雅的正夫?”
“那還用說嘛,當然是跟她青梅竹馬的尼堪了?!?p> “可我聽說,尼堪在外面有女人了,還是什么羅國的郡主呢。”
“真的?!那我們就有希望了,一定好好讓阿孜雅看看我們的男人魅力!”
原來,阿孜雅要選親了,怪不得這么多外寨的人涌向拜月垌。其中不僅有來參賽的青年壯男,還有不少來看熱鬧,做生意的。
班若焦急地東張西望,期待遇到個熟人。卻被人擠得東倒西歪,趔趄蹣跚。最后她好不容易找到個女尊族打扮的少女,卻連帶劃說了半天,對方也沒聽懂她的意思。好在最后聽明白了班若一直重復的尼堪和阿孜雅的名字。
在少女的帶領下,很快就找到了尼堪,他正陪著阿孜雅說話。
班若站在門外等著,少女進去向尼堪和阿孜雅通報了一聲。
“慧兒!”尼堪從門內(nèi)跳了出來,驚喜地抓住了她的手,哈哈大笑著,夸張地扭動著身子,上下打量著班若:“唉,幾年不見,還是豆芽菜一根,怎么都不熟的啊!”
班若卻見尼堪比以前壯實了許多,嘴角腮邊已隱隱長出了胡須。只是性情卻還和從前一樣,大大咧咧,乍乍呼呼的。
“什么呀!”班若打了尼堪一下,向阿孜雅問過好。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先不聊,你們能幫我找?guī)讉€轎夫,去山下接我爹娘嗎?”
“你的爹娘?!你救出他們了?天吶!你太厲害了!”尼堪大叫著,連忙吩咐少女去找轎夫。
“走,我們一起下山去接他們。”尼堪和阿孜雅陪著班若又一起往山下走去。一路上引來不少人圍觀,都在議論著班若和他們是什么關系。
將班離夫婦接上山,安頓好之后,班若與尼堪和阿孜雅去拜見了望月姥姥。望月姥姥拉著班若的手半天不撒開,神情簡直與柯雯初見班若時一樣激動。令班若不由心中頓生一股暖流。
“月神娘娘還是庇佑我族啊!讓你轉了一圈又回來了。這回,你不走了吧?”
“圣姥,她不走了,連爹娘都接來了。”阿孜雅笑著說道。班若只好順水推舟地提出要巫醫(yī)幫忙治好爹娘的傷。
“只要你留下來不走,治好圣女爹娘的傷,還不是每個巫醫(yī)的責職嘛。”望月姥姥拍著班若的手背,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尼堪,趕緊去找你娘來,帶她去給圣女爹娘看病?!蓖吕牙岩豢谝粋€圣女,班若簡直就無法開口拒絕。也罷,反正本來就是做好了這個心理準備而來的。為了爹娘,還有什么不能答應的呢?
“好勒!”尼堪愉快地答應著,唱著曲兒跳著出了門外。
“哈哈……我們女尊族真是好事連連呀,你來得正好。明日,我們阿孜雅就要舉行選親大賽了。到時,你也一起,有中意的男子,盡管留下?!?p> “不!姥姥,我還沒……”班若一時緊張,臉漲得通紅,不知道說什么好。
“如果我沒記錯,你今年也該有十八歲了吧?”阿孜雅打趣道:“在我們女尊族,有早的女孩,都當媽了。趁著你爹娘也來了,讓他們也高興高興,替你把把關?!?p> 望月姥姥與阿孜雅你一言我一語,把班若說的七葷八素,一切仿佛根本由不得她作主,望月姥姥都大包大攬了。從她走上拜月垌山路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吧。
巫咸看過班離夫婦的情況后,信心滿滿地保證能治好他倆的病。說他們只是血脈瘀滯,經(jīng)絡受阻。只需在浴桶中放入藥材浸泡幾月,就會慢慢好轉。
尼堪又帶著班若去找了舍予,路上聽他述說才知,原來舍予拼命阻攔劍龍子等人,幸虧遇到尼堪和奪命鴛鴦,否則還不知道會是種什么境況。當日,尼堪拉著舍予一起陪著梁玉嬌回到了匯狄郡郡王府,后來找借口陪舍予外出辦事,才得已偷偷溜出來,繞道回到了巫山。
尼堪不喜歡易廉,并未允許他一直跟著去郡王府,他也就沒向班若提起易廉。
舍予還是住在尼堪家中,正在屋內(nèi)盤膝打坐,對外面熱鬧熙攘充耳不聞。
“舍予,看誰來了!”尼堪一跨進門就大呼小叫道。舍予睜開眼睛,看見班若,愣了一下,站起了身子:“慧兒!你沒事吧?!”
“我這不是好好地站在這兒了嘛。”班若微笑著道,看著舍予和尼堪,恍惚中又回到了四年前,若是吳爺爺和果果也在此該有多好。
“來,我們都來說說分別后各自的情形吧?!蹦峥邦I著班若進寨后,就一直忙碌著安頓班若父母,還沒有機會好好跟班若聊聊。
“我最沒有什么可說的了,就是跟著師傅回到寺里,閉關修行了三年?!鄙嵊柩院喴赓W,從不絮叨。
“我最悲催了,你們把我扔在羅瑞城,飽受那小魔女的折磨?!蹦峥翱嘀?卻又掩飾不住一絲得意道:“哎,長得太帥也是種罪過啊!那小郡主對我一見鐘情,成天跟屁蟲一樣黏著我。后來師傅從玄清山出來,在羅瑞城碰到我。我們一起去買了地圖,去了鳳凰巢。
哎,我說你們以后有空一定要跟我去鳳凰巢,那里可是有寶藏的哦,師傅說等你們一起去挖寶。”尼堪神秘兮兮地擠眉弄眼道。
“還有這等好事,有寶藏還要等著我們一起去挖?!卑嗳舨挪幌嘈拍峥暗墓碓?尼堪急得跳了起來,大叫道:“真的!不信你以后去了就知道了!”
“你現(xiàn)在回來了,還想再出去?我可聽說阿孜雅要選你做正夫呢?!卑嗳粜χ{(diào)侃尼堪道。
“嘿嘿……這個嘛,你不是也要留下來當圣女了嗎?我正想跟你商量這件事呢?!蹦峥半y得地紅著臉,扭捏了兩下,瞟了舍予一眼,然后低聲對班若說道:“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幫你什么?”
“圣姥不是說明天你也可以跟著阿孜雅一起選親嗎?到時……你……能不能選我?”
“啊?!”班若大吃一驚,連連搖頭擺手:“不行,不行!阿孜雅從小就喜歡你,她會殺了我的!”
“我在你眼里有這么差勁嗎?”尼堪漲紅了臉,氣呼呼地道:“如果不是為了你,我會回來嗎?我現(xiàn)在正在鳳凰巢跟著師傅游山玩水呢!”
“為了我?!”
“對啊!我在大夏王城聽說你被人千里追殺就趕回來了!而且舍予說你可能是回萊筠島了,我就帶著他又趕來了這里??偛荒艿郊议T口了還不回來看看吧,誰知道正巧碰到阿孜雅選夫。我就徹底走不脫了!”尼堪委屈地撅起了嘴,一副小孩子的模樣。真是近墨者黑,性情倒越來越像吳處去了。
尼堪的話令班若噗哧一聲笑出了聲:“你嚇我一跳,我還以為你說喜歡我呢,哈哈……”
“嘿嘿……如果你愿意選我做正夫的話,我也愿意以身相許的?!蹦峥昂裰樒ふf道。羞得班若差點奪門而出,感覺到有兩道目光正在凝視著自己,抬頭回望,卻是舍予正在靜靜地看著她。
“我……你再胡說我可真生氣了啊。我才不選什么正夫呢!”班若急得直跺腳,差點就要賭咒發(fā)誓了。
“那你選我做侍夫?”尼堪的臉皮簡直比城墻還厚,當著舍予的面,他怎么能說出這種不害臊的話!
“我什么夫都不要!我……我還小,才不要嫁人。”
“你這是見死不救了?!”尼堪像是瀉了氣的魚膘,焉焉地坐在椅子上生悶氣:“如果被阿孜雅選做正夫,我就真的出不去了!”
“你不是跟阿孜雅從小一起長大的嗎?你不喜歡她?”
“那種喜歡跟男女之間的喜歡是不一樣的!你懂嘛你!”
“那你說說,是怎么不一樣?”班若畢竟是少女,對這類事自然好奇。
“我跟阿孜雅就跟兄妹一樣。我們倆之間太熟悉了。”
“熟悉了才會有感情啊,不是嗎?”
“那你跟我、舍予、還有那什么易廉都挺熟悉吧,你能說你喜歡我們?nèi)齻€嗎?感情是分很多種的,愛情是神秘、浪漫、甜蜜的。再說了,我尼堪可是有大抱負的。我可不能一輩子困在這巫山里?!?p> “那你可以跟阿孜雅明說啊,你就說你已經(jīng)娶了小郡主了?!?p> “哎喲喂!你饒了我行嗎?這里是女尊族,是以女人為尊的。你這是要我死呀?!我娘要是知道了小郡主的事,非殺了我不可?!?p> “那我更不能幫你了,你娘不可能同意你娶我的?!?p> “是你選我!你是圣女,圣姥為了留下你,什么都會答應的。到時當著所有人的面,我娘和族長也不好說什么。你……就算你不喜歡我,反正還可以選侍夫的嘛。我們只是演戲,沒讓你真嫁給我?!?p> “演戲也不行!我可不想惹阿孜雅恨我,到時你一拍屁股走了。我一個人呆在這里,怎么面對她和族長,還有你娘?”
“好!慧兒你給我記住。將來等我功成名就,雄霸天下時,你別后悔錯過了今天這么好的機會!”當著舍予的面,被這個傻丫頭如此直接徹底的拒絕,太沒面子了!尼堪不由惱羞成怒。
班若自然沒把他吹牛皮的話放在心上,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有什么好后悔的?且不說你將來是變龍是泥鰍還未成定論,難道每個女孩都會想要嫁給君王英侯的嗎?
“慧兒,你還沒說這四年,你是怎么過的?!蓖蝗?一直沉默的舍予開口說道,將話題轉移開,破解了尼堪的窘境。
“我?……”班若的眼前不禁閃過易廉的身影,在溶洞中的漫長歲月,將那些發(fā)生在玄清山其余的事都沖淡了。那些事,不管當時給她帶了多少傷害,多少傷痛,現(xiàn)在想來,都似乎不值一提。
班若微微一笑:“我一直呆在玄清山,又不能修煉他們的功法,很無聊,很平淡地就過了四年……”
“瞎說!我?guī)煾祫傔M山就被他們關進了地牢,你還能有什么好日子過?”尼堪白了她一眼,以他對班若的了解,這種傻乎乎的丫頭,肯定吃了不少虧,受了不少委屈,卻還不當一回事。
“還好啦,掌門和易廉師兄一直都很照顧我?!?p> “哦……”尼堪突然恍然大悟般明白了什么,拖著長音,指著班若道:“怪不得你不肯幫我,你是心里有了那個易廉師兄了,對不對?!”
“沒有!”班若斬釘截鐵地道。
“還想騙人!他都不肯跟他的老爹回玄清山,說什么就算是死也要找到你?!?p> 班若聽得一愣:“他……真的這么說?”
“怎么了?知道你的易廉師兄是如此愛你,開心了吧?”尼堪沒好氣地說道。
班若難過地低下了頭,易廉對她這么好,就算再笨,也隱隱猜到什么了。她只是覺得欠易廉的恩情,估計這輩子是無法償還了。
“慧兒,你真的要留下來做圣女嗎?”舍予又突然問道。
班若只覺得心亂如麻,茫然地迎視舍予,舍予的雙眸是那樣的清澈明亮,有種望著就會心安神定的神奇力量。
“我沒有別的選擇?!卑嗳魺o力地回答道。
“你只是為了醫(yī)好你爹娘的病?外界也有很多神醫(yī)的,我韋陀寺的針炙,就對這類經(jīng)絡阻滯的病有專效?!?p> 班若搖搖頭:“來不及了,我沒有這么多時間?!?p> 一想到自己時日不多,班若不由黯然神傷,眼眶中頓時就起了水霧。
尼堪一驚:“什么意思?!”
班若沒有再繼續(xù)明說,她只是迎視著舍予的雙眸,看著他的眼睛,她明白他已知道了她心中所有的想法。
最后,舍予只淡淡地說了一句:“無論你做出什么決定,我都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