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空曠安靜的平原之上,隆隆的腳步聲響起,八只巨大的獨角獸拖著一架龐大的廂車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二萬血衛(wèi)護衛(wèi)著通天教主和黑鐵大炮,迅速地向魔宮的方向挺進,戰(zhàn)爭已經(jīng)結(jié)束,每個人都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渡過前面的安蒼江,距離魔宮就很近了,他們甚至已經(jīng)可以依稀地看到魔宮那雄偉建筑的輪廓,安蒼江,曾是魔界最大的一條河流,曾幾何時,他帶給了魔界的人民無數(shù)的財富和食之不盡的魚蝦,但現(xiàn)在,他已是變成了一條黑沉沉的,看不到一絲生機的僵蛇,整個江面上漂浮著一層濃黑的飄浮物,不撥開它,你根本不能看到安蒼江是否還在流動,看到這條河流現(xiàn)在的模樣,本來獲勝后的好心情一時之間也高興不起來,什么時候才會有魔界的重新煥發(fā)青春呢?能夠再一次地看到碧水藍天,對于現(xiàn)在所有的魔界人來說,竟然是成了一奢望了。
連通安蒼江兩岸的是一條巨大無比的石橋,說起來,這還得感謝已經(jīng)背叛魔教的地藏王菩薩,據(jù)說當(dāng)初這條大江由于跨度太大,始終不能建成一座堅固的大橋,后來地藏王菩薩歷時上千年,實驗無數(shù)次,終于找到了一個全新的方法,在這座大江之上建起了這座大橋,從此將魔界兩岸連接了起來。
通天教主率先走過了這座大橋,在他的身后,士兵們推著沉重的黑鐵大炮,開始慢慢地踏上了寬闊的橋面,微微拱起的橋面讓這些士兵咬緊了牙關(guān),卯足了勁的向上拼命推著,伴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響,黑鐵大炮一架接著一架的爬了上來。
通天教主心里有些疑惑,按理說,到了這里,英招早就應(yīng)當(dāng)率領(lǐng)著留守的血衛(wèi)來迎接自己了,居然現(xiàn)在還無影無蹤。
“怎么,英招還沒有來嗎?”通天教主沉聲問道。
“報訊的鉆天雀早已經(jīng)放出去了,但是奇怪的是,好像英招并沒有得到消息!”蔡郁壘也是奇怪,英招一向是一個很小心,對通天教主也是極度忠誠的家伙,怎么會不前來迎接呢?
通天教主的心中忽地浮上一個不詳?shù)念A(yù)感,砰地一聲,廂車四分五裂,通天教主的身形出現(xiàn)在了車上,“教主息怒,我想…..!”蔡郁壘剛剛開口,一句話就被眼前嚇人的景象給逼了回去,就在通天教主的眼皮底下,他們身后的安蒼江大橋微微搖晃一下,忽地四分五裂,伴隨著轟隆隆的聲響,帶著上千名血衛(wèi)和黑鐵大炮,沉入了安蒼江,激起的滔天巨浪向兩岸撲來,將楞怔怔的血衛(wèi)們淋得全身濕透,渾身恍如被鍍上了一層黑色。
“這是怎么會事?這是怎么會事?這橋如此堅固,怎么會突然塌了!”蔡郁壘聲音顫抖,“還好,還好,黑鐵大炮是不怕水的,咱們還可以將他撈起來?!?p> 啪的一聲,通天教主反手就給了蔡郁壘一個大嘴巴,沒腦子的家伙。心里的怒火一股股竄起來,他清楚,在魔界只有一個人能弄塌這座大橋,那就是已背叛了魔教的地藏王菩薩,只有他,才知道這大橋的構(gòu)造,當(dāng)初大橋建成之際,自己就曾當(dāng)著夸下??诘牡夭赝跗兴_對這座大橋全力一擊,結(jié)果雖然將大橋擊毀了一段,但橋的主體結(jié)構(gòu)卻是絲毫未損,但現(xiàn)在,這座橋卻是完完全全地塌陷了下去,除了地藏王,還能有誰?
“地藏王,你給我滾出來!”通天教主沉聲喝道,心中卻是驚怒交加,如果地藏王真得還在附近的話,怎么自己會感受不到他的氣息,難道這個死胖子的功力也是與日俱增了么?
一陣得意地笑聲驀地傳來,就在通天教主正前方不到千米的地方,一陣陣地水波一樣的流動,本來空曠的原野之上忽地現(xiàn)出大批的人馬,通天教主忽地感到身上一陣發(fā)冷,這些人赫然就是那應(yīng)當(dāng)已經(jīng)出了魔界的金槍武士,而站在這些武士的正前方的,除了一個白發(fā)飄飄的年青人之外,一左一右竟然是地藏王菩薩和北方鬼帝張衡。
“通天,你的末日到了,今天就是我們清算一切的進候!”地藏王看著通天,冷冷地道。通天教主卻是不理會地藏王,目光看向張揚身邊的張衡,道:“很好,很好,張衡,虧我這些年來對你大力提拔,委以重任,想不到你竟然叛了我,很好,我一定會讓你死得很慘的!”
張衡臉色微微一變,忽地踏前一步,臉色也變得激昂起來:“教主,是的,不錯,我是你一手提拔起來的,沒有你,就沒有張衡的今天,我很可能還是魔界之中一個藉藉無名之輩,不可能是現(xiàn)在的北方鬼帝,但是你看看,你看看我們魔界的天,魔界的地,魔界的水!”張衡激動地指天指地,又指指身前的安蒼江,“他們是這樣的么,應(yīng)當(dāng)是這樣的么?為什么是這樣,難道不是因為你么,為了生死劫,你把我們魔界變成了什么模樣,因為你,魔界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p> 通天教主陰沉沉地道:“要想成功,就必得有犧牲,魔界崩潰了又有什么,我會率領(lǐng)我的子民們找得更好的地方!”
張揚哈哈大笑道:“更好的地方,通天,你能到哪里找到更好的地方?是俗世還是天庭,哪里是女媧,畢方,天吳的地盤,憑著你這半吊子的生死劫,想去他們的飯碗中找飯吃?去天之極北,劇比在哪里,還是天之極陰,可是哪里也有豎亥,你能打得過他們?抑或你真的打贏了他們,你的子民們又還能剩下幾個?”
通天教主陰沉沉的臉孔掃過張揚,眼中雖然閃過一絲恐懼,但瞬間就又被暴戾所取代,恨恨地道:“當(dāng)年我還是一個小小的副將的時候,就敢隨著那些大佬們殺進你的天宮,將你擊的魂飛魄散,何況今日我已是神功大成,地藏王怕你,我可不怕。”
張揚微微一曬,“神功大成?你是指的生死劫嗎?可惜啊,可惜啊,我倒真是想不到,女媧的生死劫為什么會落到你手中呢?哼哼,想必是女媧給了你什么承諾吧,哈哈哈,你連她的話也相信,也難怪魔教會被你折騰到這一地步,你滅了黑山,你離死也就不遠(yuǎn)了。女媧豈是會白白給人占便宜的人,連燭陰也不是他的對手,保況是你這蠢豬!”
通天大怒,臉色如同噴了血一般:“看來你了解得很多,但我和女媧之間的事情你就算再多十個腦袋也想不透,我又何必對你多言。來吧,讓我看看你的蒼穹舞到底有多厲害?”通天身體飛起,巨大的黑色斗蓬飛揚,左手握拳,右手毛聳聳的爪子不斷地屈伸,作勢欲發(fā)。
張揚嘿嘿地笑了:“真是可笑之至,不自量力!”兩手反背在后,一步步如同上臺階一般走了上去。
通天教主心知今日這一戰(zhàn)將是他平生最為危險的一戰(zhàn),當(dāng)初反叛的時候,他還沒有資格作為主力與天王交手,但卻也見識了天王當(dāng)時的威風(fēng),但現(xiàn)在,張揚并沒有將蒼穹舞練到絕頂,否則一見面就捏死了他,還用費什么心機去毀了他的黑鐵大炮,看來他也并沒有十足的把握。只有冒險,才會有大的收獲,通天想到,當(dāng)初與女媧相遇的時候,不就是因為冒險而獲得了生死劫么?生死兩種截然相反的力道在他的身體內(nèi)運轉(zhuǎn)起來,轉(zhuǎn)瞬之間,他的半邊身子已是變得如骷髏,另一半?yún)s是鮮嫩有如嬰兒,極其怪異的一扭,身子一彈一射,已是飛向了張揚,右手的爪子突皮了空間,撲地一聲便抓到了張揚的面前。
兩主數(shù)萬人馬都抬起了頭,看著天空之中兩邊首腦人物的這一場劇斗。
“奇怪啊奇怪!”地藏王看著空中通天教主的形態(tài),不由得大惑不解。
“有什么好奇怪的,教主他的功力的確是比以前厲害多了!”張衡喃喃地道,“現(xiàn)在的我只怕數(shù)招之內(nèi)就會在他手上敗亡!”地藏王搖頭道:“你沒有見過當(dāng)初女媧施展生死劫的功夫,生死力道之間的變幻完全是在全央進行的,當(dāng)真一時如同二八嬌女,一時如同萬年老妖,變幻莫測,讓人防不勝防,怎么通天教主是半邊身子生,半邊身子死呢?”
“也許是他還沒有練到頂層吧!”張衡猜測道,地藏王不再言語,張衡也許說得有理,但他的心里總覺得有些不對。
此時的空中,張揚和通天已是斗了千余招,一白一黑兩條人影在空中倏進倏退,除了有限的高手外,眾人早已看不清兩人的身形,張揚的蒼穹舞和碧云天也是全力運轉(zhuǎn)開來,蒼穹舞主死,碧云天主生,兩種功夫與生死劫倒是有些類似,此時,張揚卻是將他顛倒了過來,以蒼穹舞對付通天的生勁,以碧云天對付死勁,竟是針尖對麥芒,絲毫不讓,這種斗法,卻是力強者勝,力強者負(fù),絲毫取巧不得。
通天教主此時已是感到對方的壓力慢慢地增強,一點一點地,仿佛并不太大,但斗得時間越長,卻是越來越沉重,此時,他已是感到內(nèi)息的運轉(zhuǎn)有些凝澀起來,半邊身子越來越?jīng)?,另外半邊身子已是越來越熱,竟然如同入在開水中煮得蝦米一般,般般地紅了起來,直如像著了火一般。
斗到此時,張揚已是明白了通天的生死劫的漏洞在什么地方,女媧的心思當(dāng)真厲害,她的確將生死劫全部給了通天,但卻將最為關(guān)鍵的生死互換的方法截留了下來,于是通天的生死劫練的越高深,離他死亡也就越來越近,如果碰上其它人,比方說燭陰這樣的人,倒還無妨,但如果一旦他與女媧動起手來,女媧只消將生死劫快速變幻,在不停地轉(zhuǎn)換之間就可以立時引發(fā)她埋藏在通天的生死劫之中的引子,馬上就會讓通天陷入瘋狂,不消她再動手,通天自己就會將自己殺死。
“好一條毒計,當(dāng)真是一石二鳥,讓通天以生死劫對付燭陰,然后她再來收拾通天,只是女媧為什么要費偌大的功夫來制造這樣一個圈套呢?以天庭如今的實力,全力攻打魔界,魔教是不大可能擋住的,但為什么她卻沒有這樣做呢?當(dāng)真難解!”張揚心里此時卻是百思不得其解,莫非這其間還有什么秘密,不為自己所知么?
不管怎么樣,反正通天已是不足為患了,反正通天也是不可能知道女媧的計劃的,而自己以后掌握了魔界,慢慢地就可知道女媧這樣做的真實目的。他已是決定結(jié)束這場戰(zhàn)斗了。心中卻也是有些遺憾,這通天倒不愧為一個人才,竟能將生死劫練到這一地步,可惜了,碰到了一個比他更會算計的女媧。
張揚身形忽然凝在了空中,蒼穹舞和碧云天兩股截然不同的真力在張揚的身上以閃電般的速度變幻起來,三數(shù)次變幻之后,通天的生死劫已是不由自主地跟著在交戰(zhàn)中變幻起來,此時的通天卻是大驚失色,他忽然發(fā)現(xiàn),生死劫在自己的體內(nèi)完全失去了控制,跟著對手的勁力忽生力忽死勁,身體內(nèi)越來越漲,似乎整個身子如同吹氣球一般地漲了起來,再變得數(shù)次,張揚已是完全地停了下來,但通天卻是無法停下來了,他的身體在生與死之間不停地轉(zhuǎn)換,一忽兒整個身子變得如初生的嬰兒般嫩滑,一忽兒卻又是只剩下了副骷髏。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的!”地藏王忽然大叫起來:“當(dāng)初女媧就是如此使用生死劫的,可是通天的身體怎么會忽爾漲大,忽兒收縮呢?當(dāng)時的女媧可沒有這樣的反應(yīng)??!”
嗚的一聲,通天的身體忽然漲大了數(shù)十倍,然后又閃電般地縮小得比平時還小了一號,此時的通天,臉上除了驚慌,已是再也沒有別的神色。
“你明白了么?”張揚帶著一絲憐惜的眼光看著通天:“女媧是不會讓你白白地占便宜的,占她便宜的人,得到的結(jié)果只能是死亡。你得到了生死劫,也練成了他,但是生死劫帶給你的卻是死亡?!?p> 通天臉色又驚慌變成了迷茫,身體再幾次的變化之后,忽地恢復(fù)了平常,只是通天的臉上已是完全失支去了生氣。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我對你可是忠心耿耿??!”通天抬起迷茫的眼睛,向天空看去,似乎想要問一個為什么。他的身體又開始漲大起來,隨著身體的慢慢變大,他的人開始慢慢地落下去,直向腳下的安蒼江落去,片刻之間,已是沉入了安蒼江,只有那句為什么還在天空中慢慢地回蕩。
眾人都是目瞪口呆,看著這詭異的場面。
轟的一聲,安蒼江忽地爆起滔天的巨浪,數(shù)千丈高的浪花直飛上天,又轟地四濺而下,將數(shù)萬將士一個個地澆成了落湯雞。但卻是沒有一個人動彈,包括五萬金槍武士,兩萬血衛(wèi),腦海之中似乎都在回響著通天臨死前那撕心裂肺的喊話:“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