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篇【永雄故事之無悔的青春上】

　　【一】“經(jīng)過西川省公安廳決定，現(xiàn)追授林川縣民警方翔同志為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并記一等功”。

　　“翔寶啊，你在那邊過得咋樣??？可想奶奶嗎？奶奶可想翔寶了，翔寶啊，你記得一定要來看看奶奶啊，過不了多長時間，奶奶就來找翔寶了，到時候還做你最愛吃的紅燒肉，可憐的翔寶啊，打小沒吃過啥好東西，眼瞅著這日子好了，你咋……？”

　　“經(jīng)過西川省公安廳決定，現(xiàn)追授林川縣民警方翔同志為優(yōu)秀共產(chǎn)黨員，并記一等功”。

　　“方翔同志，一路走好?！卑藗€字說出口，在場的所有公安民警全部摘下頭頂?shù)拿弊?，送別方翔同志最后一程。

　　殯儀館的告別儀式結(jié)束了，墻上掛著的遺像被摘掉了，照片中的大男孩就是剛滿二十歲的方翔。

　　二十歲，人生最美好的年紀(jì)，可是，方翔卻永遠離開了人世，永遠離開了他愛著的奶奶和所有的朋友。

　　在那次救援行動中，人質(zhì)獲救了，他卻倒下了。

　　【二】兒時的方翔。

　　01、

　　方翔出生在一個窮山溝里，山里只有十幾戶人家。

　　方翔的母親懷他時，由于難產(chǎn)，導(dǎo)致大出血，還沒來得及看他一眼，便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

　　父親恨他，恨他奪走了自己心愛的人。

　　由于父親不待見自己，從小他便被那瞎了一只眼的奶奶帶在身邊，與她相依為命。

　　奶奶經(jīng)常告訴他，說他命大，雖然沒有娘，沒吃上一口奶，光靠那頓頓米糊糊，竟然活了下來，還健健康康長到了五六歲。（米糊糊也是奶奶東家借一點，西家借一點，勉強攢下來的。）

　　那時候，奶奶最怕的就是下雨天和冬天。

　　下雨天，由于老房子年久失修，一般都是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每當(dāng)這個時候，奶奶就要找來各種各樣的鍋碗瓢盆，放在屋子里，用來接水。

　　方翔聽話，他不哭不鬧，有時候安靜的躺在奶奶懷里，豎起小耳朵，聽那滴滴答答的雨聲，就好像在聽大自然彈奏的美妙音樂，要是奶奶出去了，他就自己蹲在墻角，望著屋外的大雨，在他眼里那好像平日里，小伙伴們講的水簾洞，又或者是那神秘的大瀑布。

　　02、

　　冬天來臨的時候，應(yīng)該是一年里最難熬的日子了吧？

　　奶奶每次都要趁冬天還沒來臨前，去遠處的小樹林里，撿樹枝，然后打成捆，一捆一捆的背回來。

　　奶奶又瘦又小，眼睛年輕時，還被同村調(diào)皮的男孩給砸瞎了一只，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過了這個冬天，應(yīng)該就六十四歲了吧？

　　天不亮，奶奶就提前給方翔準(zhǔn)備好一天的食物，說是食物，其實也就是紅薯，三頓都是紅薯，以至于現(xiàn)在看見紅薯，方翔還會有點反胃。

　　奶奶把紅薯盛出來幾個，然后等到?jīng)隽艘院?，用布袋子裝起來，這就是自己一天的干糧，剩下的就都留給了方翔。

　　叮囑完方翔后，奶奶便要出發(fā)了，一走三回頭，望著站在門口眼巴巴看著自己的方翔，奶奶每次都得轉(zhuǎn)身再回來，把方翔哄到床上，關(guān)好門，再重新出發(fā)。

　　就這樣，每次奶奶都是天不亮出發(fā)，月亮出來了，她才出現(xiàn)在方翔視線中。

　　奶奶好瘦啊，那一捆捆樹枝壓在她身上，好像一不小心，就能把奶奶的腰壓折了，又好像突然吹來一陣大風(fēng)，就能把奶奶吹跑。

　　方翔心想下一次一定和奶奶一起去那遠處的樹林，他六歲了，長大了，有力氣，他要幫奶奶，他不能讓奶奶的腰被壓折，更不能讓奶奶被大風(fēng)吹跑，吹跑了，自己就沒有奶奶，沒有親人了！

　　03、

　　奶奶不同意，說小孩子不能去，太遠了，會把腳磨破，方翔說，你不叫我去，那你也不去，你都不怕磨破腳，翔娃更不怕。

　　奶奶告訴他，要去樹林，就要經(jīng)過一大片墳地，那墳地里還會時不時冒出來小老鼠，小蝙蝠，會把翔寶嚇壞的。

　　方翔望著奶奶，告訴她，翔寶是黑貓警長，專門吃那小老鼠，小蝙蝠，奶奶不是告訴過翔寶嗎，蝙蝠就是那老鼠偷吃了鹽巴變成的，所以翔寶不怕。

　　“翔寶，告訴奶奶，黑貓警長是啥？”

　　“奶奶，黑貓警長是動畫片，特別好看，那里面有只黑貓，是警長，還有白鴿探長，對了，奶奶，還有許多老鼠，特別壞，有一只就被黑貓警長給咬掉了耳朵，黑貓警長可威風(fēng)了，翔寶長大了，也要當(dāng)警長?！?p>　　“奶奶的翔寶真厲害，今天晚上有獎勵，奶奶給你做菜饃饃，行不？”

　　“奶奶，翔寶不要獎勵！”

　　“那翔寶告訴奶奶，你要什么？”

　　“翔寶只想下次和奶奶一起去撿樹枝，和奶奶在一塊，翔寶才安心！”

　　“乖翔寶，那下次奶奶就帶著翔寶一塊去，但是半路上可不能喊累?。　蹦棠绦Σ[瞇的望著翔寶。

　　04、

　　“放心吧，奶奶，翔寶肯定不會喊累的。”翔寶向奶奶保證。

　　晚上睡覺時，方翔就在想，電視機到底長啥樣？那里面為啥能裝下那么多的人？

　　剛才給奶奶講的黑貓警長還是平日里聽小伙伴們講的。

　　他們說，別看電視機那么小，可是那里面能裝好多人呢。

　　小伙伴們還說，電視機里不光有黑貓警長，還有孫悟空，牛魔王，還有好多妖怪，對了，還有葫蘆娃，反正好多好多好看的東西。

　　方翔可羨慕了，等他長大了，掙錢了，第一件事就是給奶奶買一臺特別大，特別大的電視，這樣奶奶就能看得清了。

　　想著想著，方翔便進入了甜甜的夢鄉(xiāng)，夢里，長大了的方翔挽著奶奶的胳膊，正在電器城里挑大電視呢。

　　05、

　　“翔寶，醒醒，翔寶……?！倍酝蝗粋鱽砟棠痰穆曇?。

　　方翔猛地驚醒，睡眼惺忪的望著奶奶。

　　“奶奶的乖翔寶，是不是夢見了什么好吃的東西，瞧你那口水，趕緊擦擦！”奶奶寵愛的望著方翔。

　　“奶奶，翔寶夢見自己長大了，給奶奶買了一臺好大好大的電視機，奶奶可高興了?！狈较柰棠躺岛鹾醯男χ?。

　　“翔寶，等奶奶以后有錢，就讓翔寶去上學(xué)，學(xué)了文化，就能有出息，有了出息，才能掙好多好多錢，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說對嗎？翔寶？”奶奶笑著說到。

　　“奶奶說的可對了，等翔寶上完了學(xué)，就去做警長，去抓壞蛋，把壞蛋們?nèi)肯麥缤辍！?p>　　“翔寶真厲害，不過現(xiàn)在，我們要趕快起來了，眼瞅著冬天就快來了，我們要抓緊時間多撿點樹枝，要不然，等到天寒地凍，大雪封山的時候，就沒地去了?！蹦棠陶f著，便走了出去。

　　“翔寶。自己把衣服穿好，奶奶去準(zhǔn)備路上的干糧?！?p>　　“好嘞！”方翔一邊穿衣服，一邊抬眼瞅了瞅外面，也不知道現(xiàn)在幾點鐘，外面怎么還那么黑？算了，想那么多干嘛，跟著奶奶什么都不怕。

　　方翔穿好衣服，洗把臉，便來到廚房里，說是廚房，也就是用撿來的樹枝搭起來的地方，只有一口生了銹的鐵鍋，兩只缺了口的碗，還有兩雙奶奶自己做的木頭筷子。

　　“奶奶，有什么我可以幫你的嗎？”方翔想幫奶奶干點活。

　　“翔寶啊，你幫奶奶把那裝干糧的袋子拿來，鍋里的紅薯已經(jīng)熟了，我撈出來，咱們先吃飽，剩下的，等到?jīng)隽?，就可以裝進袋子里了，這可是一天的干糧啊！”

　　方翔望著那一鍋紅薯愣了神，什么時候才能不吃紅薯啊？

　　奶奶似乎看出了方翔的心思。

　　“翔寶啊，等明年開春，奶奶在后面弄個小菜園，種點菜，挑到集市上去賣，買了錢，給翔寶做紅燒肉?！?p>　　“奶奶，翔寶不吃紅燒肉，咱們把錢存起來，到時候就可以上學(xué)學(xué)文化了。”

　　“奶奶的翔寶可真乖，翔寶，干糧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咱們可要出發(fā)了啊，早點去，天黑之前，咱們還能趕回來呢。”

　　“好嘞，奶奶，翔寶打頭陣，天黑，翔寶給奶奶探路，給奶奶做拐杖?！毕鑼殦屵^奶奶肩上的布袋與繩子。

　　“翔寶，你還小，拿不動?！蹦棠桃稽c也不想讓翔寶受累。

　　“奶奶，我都六歲了，是大孩子了，這點東西翔寶還是能拿動的。不信您瞧瞧翔寶的胳膊可粗了?！毕鑼氄f著伸出自己的小胳膊，露給奶奶看。

　　傻翔寶，這胳膊露出來，不僅沒讓奶奶開心，反而惹得奶奶瞬間落了淚。

　　因為打小，營養(yǎng)就跟不上，所以，翔寶與同齡人相比，又瘦又小，那胳膊上哪有什么肉，翔寶這樣說，也只是不想讓奶奶擔(dān)心！

　　翔寶望著奶奶，突然大哭起來，仿佛心里壓抑太久的情緒一下子釋放了出來。

　　“翔寶，你咋了，你別嚇奶奶！”奶奶緊張的看著翔寶。

　　翔寶一邊哭，一邊說：“奶奶，我能不能……偷偷……的喊你一聲……媽媽？別人都笑話翔寶是有人生，沒人疼的野孩子，說是我害死了媽媽，爸爸才會不要我的！”翔寶越哭聲音越大。

　　“誰家熊孩子說的，翔寶才不是沒人疼的野孩子呢！翔寶是奶奶最愛的寶貝，翔寶的媽媽只是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里沒有痛苦，沒有悲哀，老天是瞧著翔寶的媽媽既善良，又好看，才讓媽媽去的，爸爸呢，不是不要你，而是要去工作，等有錢了，就會寄過來，這樣翔寶才能學(xué)知識，才能做警長?。　?p>　　翔寶漸漸止住了哭泣，睜著眼睛，望著奶奶。

　　“奶奶，原來翔寶不是沒人要的孩子，翔寶的媽媽是因為太好了，才去了另外一個世界，那我也要變得更好，我也要去那個世界找媽媽?！?p>　　翔寶天真的模樣讓奶奶的心更痛了。

　　“奶奶，咱們趕緊出發(fā)吧，要不然，咱們到晚上都沒法回來了?！毕鑼毞路鹨幌伦诱业搅讼ＭB忙催促著奶奶。

　　奶奶默默用手背擦了一下眼角那即將掉落的眼淚，他怕翔寶看到，她怎么忍心讓如初乖巧懂事的孩子心里再添一道疤？

　　06、

　　黑暗中，翔寶走在前面，為奶奶仔細探著路。

　　翔寶其實都知道，奶奶每次回來時，身上都會有不同的傷痕。

　　奶奶年紀(jì)大了，又沒有了一只眼睛，那么黑的天，她肯定摔了不少次。

　　翔寶雖然小，但是他那小腦瓜里，可什么都明白。

　　翔寶就這樣一點一點摸索著前進，一路上，也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可每一次都是立馬爬起來。

　　奶奶瞧著心疼的直抹淚，翔寶卻只是一個勁的朝著奶奶笑。

　　此時的翔寶仿佛就是守護奶奶的“黑貓警長”，他想用自己弱小的肩膀替奶奶減輕一點負擔(dān)，哪怕能做的只是那么一點。

　　一路上，翔寶給奶奶講著平日里聽到的趣事，逗得奶奶開懷大笑。

　　翔寶又給奶奶講了黑貓警長的故事，不過這次他加進去了自己的想象。

　　在他的故事里，黑貓警長從小是一個無父無母，只和奶奶相依為命的小貓。

　　小黑貓小的時候，特別自卑，特別孤單，別人都有爸爸媽媽，就他沒有，別人都能看上電視，他卻從來不知道電視長得什么樣？別人都能吃上紅燒肉，他卻只能遠遠的望著別人吃，可是小黑貓，卻沒有怨恨自己的父母，反而心中卻有一個夢想，他要變得更強更好，他要學(xué)很多很多的知識，他要當(dāng)上一名威風(fēng)凜凜的警長，當(dāng)他變得更好的時候，他就可以給奶奶買大電視，也就可以去另外一個世界，去見自己的媽媽了，后來，小黑貓，果然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他成了一名專抓壞蛋的警長，也終于見到了媽媽，那一刻，真的太幸福了！

　　奶奶聽完后，突然不走了。

　　“翔寶，咱們坐下來歇歇吧，走了那么多路，翔寶也累了吧？吃點東西，喝點水，離樹林也不遠了?！?p>　　翔寶趕緊跑到奶奶身邊，掏出干糧和水壺。

　　休息了一會，翔寶便和奶奶重新出發(fā)了。

　　07、

　　不一會兒，終于來到了樹林里。

　　這樹林可真大啊，只是快到冬天了，樹上的葉子幾乎全都落完了，一眼望去，也只能望見幾片干枯的葉子搖搖欲墜的掛在樹梢上。

　　“奶奶，咱們比賽撿樹枝吧，看誰撿的多，行嗎？”方翔看著奶奶，臉上堆滿了笑。

　　奶奶望著方翔，笑著點了點頭。

　　此時的方翔好像一只小松鼠，蹦到那里，跳到這里，時不時的瞅著地上的樹枝，看見了，就一把撿到懷里。

　　撿了一會，方翔好像撿累了，也玩夠了，“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

　　“翔寶，是不是累了？要是累了的話，就歇會！”

　　“稍微有點累，可是，奶奶您不累嗎？”望著奶奶旁邊的樹枝，已經(jīng)堆了好高。

　　“奶奶不累，習(xí)慣了，就不累了。”

　　“奶奶，您也歇會吧，翔寶給您捶捶背?！?p>　　方翔跑到奶奶身邊，非要奶奶坐下來歇歇，突然瞅見奶奶緊緊攥著自己的右手。

　　“奶奶，您的手咋了？”

　　“沒事，手有點酸?！?p>　　“那我?guī)湍棠倘嗳唷！狈较枵f著便把奶奶緊攥的右手打開了。

　　奶奶的手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口子，有的已經(jīng)結(jié)了疤，有的還在往外滲著血。

　　“奶奶，疼嗎？”方翔眼淚一顆顆的掉落下來，心疼的幫奶奶吹著手上的傷口。

　　“不疼，翔寶，奶奶不疼，咱們趕緊撿吧，下次咱們就不來了，今年冬天估計也該夠了，村里的趙奶奶那里還有多余的柴火，到時候要是不夠，問你趙奶奶先借點。”

　　方翔歇了一會，感覺體力又回來了，趕緊四處撿起了樹枝。

　　身旁的樹枝越來越多，方翔望了望，又瞅瞅奶奶身邊的，那么多，一會奶奶能背動嗎？

　　“翔寶，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不然一會兒又要摸黑回家了。”奶奶說著便開始把樹枝堆起來，用繩子捆起來。

　　“奶奶，您能不能分成兩份，把樹枝分成兩份，翔寶也能背動！”方翔望著奶奶，懇求著。

　　“翔寶，乖，你還太小，你背不動，等以后長大了，翔寶再幫奶奶的忙。”

　　“不行，奶奶，您年紀(jì)那么大了，您能背動嗎？翔寶雖然小，可是翔寶有力氣?！?p>　　“那行，翔寶少背點，要是路上背不動，一定要告訴奶奶??！”奶奶愛憐的望著方翔。

　　“好嘞，奶奶，這次您走在前面，翔寶走在后面。”

　　08、

　　就這樣，方翔和奶奶踏上了回家的路。

　　奶奶心疼方翔，只讓他背了一小捆，剩下的全壓在了自己的背上。

　　方翔望著奶奶，她那原本就微駝的脊背仿佛更彎了。

　　方翔把樹枝系在腰間，騰出兩只手，悄悄放在奶奶的那捆樹枝上，偷偷的用力，他想幫奶奶減輕點負擔(dān)。

　　“翔寶啊，你說奇怪不奇怪，奶奶背上的樹枝好像一下子輕了不少?！?p>　　“奶奶，老天爺在幫咱們呢！”方翔這句話立刻逗得奶奶哈哈大笑！

　　翔寶和奶奶走著，笑著，好像不一會兒，就到了家。

　　到家的時候，翔寶的小手已經(jīng)通紅，沒有了知覺，他慌忙藏到身后，怕被奶奶看見。

　　方翔幫奶奶把撿回來的樹枝堆好，用破布蓋上，整個冬天就靠它們來驅(qū)寒保暖了。

　　方翔累了，躺在床上就進入了甜甜的夢鄉(xiāng)。

　　冬天來了，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都要冷，白天還好點，跑跑跳跳，還能暖和點，可是到了晚上，真的是度日如年，真的太冷了，方翔只能緊緊靠著奶奶，祖孫倆就這樣慢慢熬過了又一個冬天。

　　09、

　　開春的時候，奶奶向別人討了些菜籽，在屋后建了個小菜園。

　　夏天的時候，滿園的綠色，奶奶望著那么多菜，高興的合不攏嘴。

　　菜園里的菜加上種的小半畝麥子，應(yīng)該夠翔寶上學(xué)的錢了。

　　菜賣光了，麥子也豐收了，奶奶望著手里一大把零錢，領(lǐng)著翔寶把他送進了學(xué)校的大門。

　　學(xué)校里的翔寶不愛說話，不愛打鬧，永遠都是安靜的看書學(xué)習(xí)。

　　調(diào)皮的孩子總是背地里喊他“書呆子”，可是翔寶從來不曾理會，他深知能坐在這里讀書的不容易。

　　由于學(xué)校離家遠，大部分學(xué)生早上就會把午餐帶過來，翔寶也不例外。

　　每次中午吃飯時，翔寶都會躲得遠遠的，因為他和奶奶平時最好的食物也只是紅薯。

　　翔寶一個人蹲在角落里，從書包里拿出來奶奶用油紙給他包裹住的紅薯，掰掉一小塊，慢慢放進嘴里，必須慢慢嚼，細細咽，不然經(jīng)常會突然噎到。

　　翔寶吃完紅薯，便會偷偷走到自來水旁邊，然后喝上幾口。

　　其他同學(xué)吃午飯都要大半個小時，翔寶一般不到十分鐘，便吃好，回到了教室，繼續(xù)學(xué)習(xí)。

　　有天中午，翔寶又偷偷的躲了起來，準(zhǔn)備掏出書包里的紅薯，可掏著掏著，紅薯沒掏到，卻掏出來一個飯盒。

　　翔寶輕輕打開，只見里面放著幾塊紅燒肉，還有白米飯。

　　翔寶從來沒見過這些，更沒吃過，他咽了咽口水，像做了個重大的決定似的，猛地站了起來。

　　“誰的飯盒？”翔寶四處張望著。

　　喊了幾聲，沒人理睬，這時候，卻從背后草叢里傳來笑聲。

　　翔寶扭頭，邊看見了班里的幾個同學(xué)，他們拿著翔寶的紅薯，沖翔寶甜甜的笑著。

　　翔寶一下明白了過來，原來同學(xué)們早就知道自己天天中午吃紅薯，喝自來水的事，才會趁著翔寶出去的間隙，把他的午飯調(diào)換了過來。

　　同學(xué)們想讓翔寶吃點好的，看著他那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他們心里其實挺難受的。

　　從那以后，同學(xué)們回家都會讓爸爸媽媽多為自己準(zhǔn)備點飯菜，就這樣，翔寶每天中午終于再也不用吃紅薯了。

　　可是，翔寶為什么還是那么瘦?。吭瓉硐鑼氂眉t薯和同學(xué)們做了交換，交換來的東西，都被翔寶給奶奶留了起來，翔寶騙奶奶說，這是學(xué)校里免費提供陪貧困家庭孩子的愛心營養(yǎng)餐，可以敞開肚皮，吃個夠。

　　10、

　　時間過得真快??！

　　翔寶在同學(xué)們的幫助與關(guān)愛下，小學(xué)畢業(yè)了，而且還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鎮(zhèn)里的重點初中。

　　可是，翔寶卻放棄了很多人夢寐以求的重點初中，選擇了離奶奶特別近的普通初中。

　　奶奶年齡大了，又加上視力越來越不好，所以，翔寶要守護著他。

　　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這一年，翔寶參加了高考，在填報志愿的那一刻，翔寶沒有絲毫猶豫，只報了一所大學(xué)，西川武警大學(xué)。

　　他要當(dāng)警長，兒時的夢想一刻也未曾改變過。

　　高考志愿書下來的那天，方翔顫抖的打開，上面西川武警學(xué)校幾個大字赫然在目。

　　翔寶激動的抱著奶奶。

　　“奶奶，翔寶能當(dāng)警長了，能當(dāng)警長了。”

　　現(xiàn)在的奶奶顯得更瘦小了，視力下降到幾乎為零。

　　自己雖然考上了大學(xué)，可是上學(xué)的學(xué)費怎么辦？還有自己走了，奶奶又該怎么辦？

　　母親給了自己生命，可是把自己養(yǎng)大成人，一直守護著自己的卻是眼前的奶奶??？

　　奶奶似乎看出了方翔的擔(dān)憂，撫摸著方翔的臉。

　　“翔寶啊，去吧，放心的去實現(xiàn)自己的夢想吧，奶奶就知道，翔寶會成功的，翔寶，好好上學(xué)，錢的事別擔(dān)心，有奶奶呢！奶奶雖然老了，可是自己能照顧好自己，看到翔寶出息了，奶奶知足了?！?p>　　望著奶奶，翔寶暗暗做了一個決定。

　　那天奶奶又瞞著方翔，一家家去借錢，可這窮山溝就那么十幾戶人家，加上誰家都不富裕，哪里能湊夠這學(xué)費。

　　方翔找到奶奶時，奶奶正和劉奶奶說著話，手里還攥著一把零錢。

　　“翔寶啊，可真有出息，咱們這窮山溝也能飛出金鳳凰，劉奶奶手里也沒幾個錢，都給你奶奶了，別管咋樣，咱們能幫一個是一個?！眲⒛棠糖埔娏朔较琛?p>　　“劉奶奶，謝謝您了，不過翔寶的學(xué)費已經(jīng)解決了，我向?qū)W校申請了助學(xué)貸款，先上學(xué)，等畢業(yè)了，掙錢了，再還上，所以奶奶您也不要擔(dān)心了?！?p>　　“還有，奶奶，把您一個人丟在這邊，翔寶實在不放心，所以，我向?qū)W校提出了申請，懇請學(xué)校批準(zhǔn)我?guī)е黄鹑?，學(xué)校考慮到我的情況，已經(jīng)做了回復(fù)，他們同意了，所以，奶奶，以后，翔寶又能陪在您身邊了?！狈较韪吲d的望著奶奶。

　　就這樣，方翔告別了這個曾經(jīng)生活了十幾年的小山村，帶著奶奶踏上了求學(xu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