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姐姐!”趙衷遠從機場出口跑出來,緊緊的抱了抱邵音爾和邵初顏。
“是不是瘦了,小遠!”邵初顏摸摸趙衷遠的頭:“又長高了,都比我快高一個頭了!”
“看看你爸爸干的什么事!這么小的孩子送到國外!”邵音爾小聲的埋怨著,悄悄濕潤了眼圈。
最近因為顏顏和蘇家的婚事,很多事邵音爾和趙龍華都不得不商量溝通,兩人的關(guān)系似乎不知不覺中從以前的冰點升溫緩和了幾分,尤其是在眾多金城名流面前,兩人表面上總是一對互相客套有禮的離異夫妻形象,即使兩人私下談話時始終是一副‘她越嚴肅,他越溫柔’的模式,漸漸的有些話也能說出口了。比如,她就趙衷遠出國的事詰問過趙龍華,是不是故意和她作對,知道她搬來金城想看兒子,他就故意把小遠送到維也納去!可趙龍華再三保證不是,純粹是為了緩解趙衷遠日常學習的壓力才讓他出國去減壓的。
她卻不知道兒子的心思,她始終和小遠相處的太少,有些話小遠不愿意跟她說,也就沒有絲毫辦法。
“小遠,想吃什么?想去哪玩?有沒有什么想要買的東西?”邵音爾親昵的挽著兒子的手,噓寒問暖的想為兒子做點什么。
“哈哈,好!我想吃媽媽做的紅燒肉和糖醋魚!我天天想吃!然后我們?nèi)ベI漫畫書吧!去電玩城!”趙衷遠樂的嘴都合不攏,卻不知是由于他被自己的親爹為了圓謊給戴上了頂‘壓力大’的帽子,導致現(xiàn)在他親媽滿心慘兮兮的想給她減輕壓力。其實他哪有什么壓力,如果被裘嬋娟追的太緊也算的話,好吧,他確實壓力蠻大的。
邵初顏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這小子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
“姐,裘嬋娟找你拿的我電話和地址?”趙衷遠趁邵音爾去取行李備車時悄悄俯在邵初顏耳邊道。
“沒啊,她找過我但我沒給,怎么了?”邵初顏道。
“還能怎么,圣誕節(jié)追到維也納來了唄!氣死我了!讓我知道誰出賣我,我非剁了他不可!”趙衷遠咬牙切齒的道。
“?。∧悄阍趺崔k的?”邵初顏好奇的道。
“還能怎么辦,趕都趕不走!當了兩天導游把她哄上飛機唄!”趙衷遠口氣慍怒,面色卻有微妙的潮紅。
“嘖......女追男隔層紗啊?!鄙鄢躅亾u頭晃腦的道。
“你說什么?”趙衷遠沒聽清。
“車來了,快,回家?!鄙鄢躅伣器锏男χ鴮②w衷遠推上了車。
趙衷遠鬧著非吃邵音爾的手藝不可,晚餐回酒店吃的,飯菜剛擺上桌,卻有不速之客不請自來了。
“爸爸,來了?!壁w衷遠蹦跶著打開,笑嘻嘻的道。卻被趙龍華一個爆栗敲在他頭上。
“臭小子,回來了也不肯回家?!壁w龍華佯怒的道。
“嘿嘿?!壁w衷遠淘氣的扮了個鬼臉,沖廳內(nèi)喊道:“媽媽,爸來了。”
邵音爾回過頭看到趙龍華,先是一愣,訕訕的道:“你怎么來了......吃飯沒?”
趙龍華大方的笑了笑:“沒呢?!?p> “那就一起吃唄!小遠,我們?nèi)ツ猛肟?!”邵初顏搶在媽媽開口之前道,招呼著趙衷遠往廚房撤。
“姐,我做的好吧?”趙衷遠和邵初顏躲在廚房里,賊兮兮的道。
“嗯!”邵初顏往外探頭,看了看客廳里尷尬的兩個人,得意的朝趙衷遠比了個大拇指。
一家人別別扭扭的吃完這頓溫馨的飯菜,趙衷遠堅持要留下來住幾天,趙龍華只得一個人回了家。
送走了趙龍華,邵音爾一臉慍怒的看著兩個小孩。
“誰把爸爸叫來的?”邵音爾兇巴巴的道。
......邵初顏和趙衷遠互相做著鬼臉,沒吱聲。
“不說是吧?明天兩個人在家里呆一天,哪都不準去!”邵音爾氣呼呼的站起來,回了房間。
趙衷遠吐吐舌頭,埋怨的道:“姐,是不是搞砸了?”
“錯!辦成了!”邵初顏喜滋滋的道:“明天叫個大披薩到家里來補償你??!”
“真的?。磕俏乙喔?、雞肉、芝士......”趙衷遠喋喋不休的暴露著一個吃貨的本性。
******邵初顏左手提著一個塑料袋,右手拿著一張紙條,看了看手中的地址,再比對了下門牌,沒錯,確實是青巖借134號。
可她沒有想到會是這么破舊的地方,墻皮脫落嚴重,外墻磚頭風化了,一塊塊掉下來,甚至能看到裸露在外銹壞的下水管。
邵初顏來到一樓,根據(jù)蘇晉北給的調(diào)查資料,這里只有一位郁爺爺獨居。她整理了下身上的明黃色志愿者制服,制服上印著的一朵蓮花LOGO和‘關(guān)懷慈善’的四個字,輕輕的敲門,半天后,終于有一個蒼老的老爺爺蹣跚著來開門。
“你找誰?”老爺爺從門內(nèi)小心翼翼的探出頭,頭發(fā)花白,眼睛似乎也不大好使了。
“郁爺爺,您好,我是關(guān)懷慈善的志愿者,我姓江?!鄙鄢躅佌诡佇Φ溃崃颂崾种械拇樱骸拔医o你送個暖水袋。”
“哦!你們是居委會聯(lián)系的志愿者!”郁爺爺想起來了,將門讓開,請邵初顏進來:“你們不是才來過嗎,這么快又來了?”
郁爺爺七八十歲的年紀,卻精神頭很好,說話有禮有節(jié),顯然年輕時受過高等教育。
“嗯,知道您一個人住,我們就來的勤快點?!鄙鄢躅佇χ鴮⑺芰洗锏臇|西一一取出來:“給您買了些牛奶和水果,這個是暖手袋,只要插上電就可以用了。”
郁爺爺笑瞇瞇的點頭:“謝謝你小姑娘,我怎么以前沒見過你???你怎么稱呼?。俊?p> “郁爺爺,我叫江一,您叫我小江就可以了?!鄙鄢躅伖郧傻牡溃骸拔医o您做點家務(wù)吧。”說著就拿起掃把掃地。
郁爺爺幫邵初顏倒了水:“辛苦你了啊,小江同學。你多大呀,比之前來的志愿者都要小呀!”
“嗯,我爸媽希望我早點懂得回報社會,呵呵。”邵初顏笑著應(yīng)道。
“嗯,你爸媽教育的對,這人啊不回饋社會,就不能體現(xiàn)自己的價值啊......”郁爺爺絮絮叨叨的念叨開了,一點都枉費自己多年教書育人的習慣。
郁爺爺?shù)脑掝}越跑越遠,邵初顏也只笑瞇瞇的答應(yīng)著,掃了地又拖地,然后拿起抹布在家里打掃家具。故作無意的擦拭著墻上一老一小的合影,贊嘆的道:“郁爺爺,這是您的孫女嗎?長的真有氣質(zhì)!”
郁爺爺驕傲的點頭:“可不是嘛!我們家若若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孩子,從小就學習成績特別棒,一路靠獎學金讀到美國去了!”郁爺爺說道自己的寶貝孫女就又高興又傷心:“可惜是個苦命的孩子,那么小就沒了爹媽......”
“唉,是嗎?”邵初顏適時的倒了杯溫水遞給郁爺爺:“爺爺,是怎么回事???”
郁爺爺面色黯然的道:“那一年若若才不到三歲,家豪非要帶著全家出國旅行,說要去紐美國看看大世界。你說那么小的孩子,帶出去干嘛!結(jié)果天曉得就在拉斯維加斯出了車禍!當時鬧的動靜很大呀!我可憐的兒子兒媳就這么沒了,幸虧若若命大,給咱家留下了一根獨苗!不然我們老兩口也死了算了!”說著說著郁爺爺?shù)难劭艟蜐駶櫫耍骸拔夷强蓱z的老伴,受不了這個打擊,她太想家豪了,沒幾年也跟著去了。拋下我和若若兩個相依為命,熬了這么多年......”
邵初顏同情的嘆了口氣,抽出紙巾遞給郁爺爺:“郁爺爺,您節(jié)哀順變!您得想想孫女現(xiàn)在多棒??!等她讀完書,一定會好好孝敬您!您就等著享福吧!”
郁爺爺聽著,像孩子似的破涕為笑,滿臉的皺紋也舒展了幾分:“小江你說的對!你也是個好孩子!爺爺年紀大了,難得有個人說說話,嘮嘮叨叨的你別介意啊!”
“郁爺爺您說的哪兒的話!”邵初顏笑著繼續(xù)擦起餐桌來,故作無意的道:“您孫女屬什么的呀,真是福大命大!”
“屬豬呀!這屬豬的孩子呀,就是福氣好!”郁爺爺開心的道。
真的是屬豬?邵初顏愣了愣,道:“您孫女當時才兩歲多呀,那她是怎么被送回來的呢?大使館通知您去接的嗎?”
郁爺爺搖搖頭:“不是,當時我和若若奶奶接到大使館的通知是家豪和曼曼去世的消息,都沒提到若若。后來我們追問,才曉得若若失蹤了。幸虧有好心人收留了若若,照顧了她幾年,才送回來的?!?p> 這個消息像炸雷一樣,可她只頓了一頓,就繼續(xù)道:“一定是福利院收留的,美國就是這點好,福利還是蠻健全的?!?p> 郁爺爺搖搖頭:“是一位好心的先生,在路邊撿到的若若,擔心福利院虐待孩子就沒敢送去,還一邊照顧若若一邊幫她尋找家人,費了好大的功夫才找我我們!真是萬幸啊萬幸!”
“真是萬幸!”邵初顏笑瞇瞇的道:“郁爺爺,我買了菜,為你做頓中飯吧?我們一起吃?”
“小江這么客氣!我來做吧!”郁爺爺開心的道:“哎呀,好久沒有人陪我吃飯了......”
邵初顏將郁爺爺擋開:“我來吧,我經(jīng)常做?!?p> 說著就已經(jīng)麻利的開始擇洗切炒,片刻后兩葷一素就端上了桌。
“郁爺爺,我給您盛湯?!鄙鄢躅伈挥煞终f的拿起碗邊裝邊道:“這個三鮮湯啊,不油膩最適合老人家吃了。”
郁爺爺笑瞇瞇的道:“小江真是個好孩子,和我家若若真像!以后你們要是見面了,肯定能做個好朋友?!?p> “真的?”邵初顏驚喜的道:“那爺爺,若若姐還有其他照片可以看看嗎?”
“有啊!我拿給你!”郁爺爺高興的放下碗,就去拿相冊,遞給邵初顏。
邵初顏忙接過相冊翻閱,一張張相片記錄了郁靈若從小到大的成長軌跡,但是最早的只能追溯到五歲多的時候。
“五歲之前的沒有嗎?”邵初顏問道。
“沒有了,兒子媳婦去世后我們搬了一次家,若若小時候的照片都不見了。這些都是她被找回來以后拍的?!庇魻敔攪@息的道,忽然又想到什么:“啊,有一張當時布朗先生從美國寄回來的若若的照片,給我們認人的。那張應(yīng)該是最早的了?!庇魻敔斦f著就四處翻找,不一會就在抽屜的盒子里找到了:“這張是最早的了,那時候的若若真是像個天使一樣呀,對吧?”
邵初顏看著那張更小一些的郁靈若,抱著維尼熊站在木馬前面。翻到照片背面,寫著‘杰西卡生日快樂,阿瓦西·布朗’。
“杰西卡?”邵初顏疑惑的道。
“啊,那是布朗先生不知道若若身份的時候給她取的外國名?!庇魻敔斀忉尩?。
“阿瓦西布朗就是收留若若姐的好心人嗎?”邵初顏問道。
郁爺爺點頭,往邵初顏碗里夾菜:“對呀,叫什么布朗,真是個好人呢??上Ш髞頉]聯(lián)系了。”
吃完這頓飯,邵初顏收拾了一下就和郁爺爺揮別。
剛走出青巖路,邵初顏就把志愿者夾克一脫,拿起電話打給蘇晉北。
“1986年郁靈若曾經(jīng)在美國被一個叫阿瓦西·布朗的人收留過兩年多,你查下這個人。對了,那時候她叫杰西卡?!鄙鄢躅侟c點頭:“好,我等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