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言觀色，在蘇堇的眼里，李木伶父親的表情變成了恐怖的縮影，她總覺得一場災(zāi)難正在醞釀而生。
一時房間里鴉雀無聲，寧靜一片，恍若暴風(fēng)雨來臨的前兆。
就在蘇堇想著李木伶父親的脾氣正在蓄勢待發(fā)，忽而聽到了李木伶暴跳的聲音。
“培禮道歉，你是真糊涂還是假糊涂，難道你還在自欺欺人的認為我們之間的矛盾是因為這件事嗎？”
這件事只不過是他們之間累積了這么多年矛盾的導(dǎo)火索不是嗎？
李木伶根本不認為自己繼續(xù)回到那個家，過著那種生活還有什么意義。
李儒偉面色難堪，那日的種種又激涌的浮過他的腦海，提醒著他做過的骯臟事情、丑陋的事情。
也顧不得屋子里還有其它誰了，他的聲音也是帶吼的，但是也帶有別樣的情感。
“到底在你心底你怎樣看待我？”……..
“今天我只是想做為一個父親把自己的孩子帶回家而已?！?p> 不知何時一向從容的李儒偉在自己兒子面前情緒變得易常激動。這些日子以來，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是一點也不了解自己的兒子。
“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p> 李木伶華麗的勾勒著一抹輕視的笑，那笑容淺淺的恍若扎人的一根針。
蘇堇覓著頭，對這倆個人的對話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過緊張得窒息的氣氛到是緊緊鎖住了她的骨髓。
“事問這么多年來你有那天真正做過一個父親？而董白君又何時真正的做過一個母親？”
……..
“那么憑什么我要同你回去？”
他覺得太可笑了，不愧是他李儒偉的風(fēng)格，總是愛把自己華麗的偽裝成各種角色。他做過他父親嗎？為什么他不曾感覺到了？
李木伶質(zhì)問的同時，內(nèi)心的苦澀也不斷擴散開來“你掰起手指頭算一下，一年你回過幾次我住的地方，一年我們又見過幾次面?！?p> 對李木伶而言他住的那個地方以前算是他的家，可是他不知道是不是李儒偉的家。
“你也幫董白君算算。”
“到底你們是抱著怎樣的心態(tài)？你們怎么可以這樣殘忍了？”
李木伶的眉心收緊，他話里有著更深層的意思，內(nèi)心所受到的傷害只有自己知道。
“還叫我回去做什么？和你們繼續(xù)演義那表象上看起來幸福的三口之家嗎？”
“對不起，我乏了，也累了，戲我沒法在做下去?！?p> 這一句句糾心的話伴隨著李木伶曾經(jīng)的記憶，脫口而出。那過往的無奈、孤寂、心酸……..悲喜交加的躥涌在他的心中。
聽著李木伶的一翻數(shù)落，李儒偉似乎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做為一個父親的不稱職。不管因何理由……..傷害已經(jīng)造成了。
他一時內(nèi)疚沉默起來，可是李木伶后面一翻“做戲”的說詞又激起了他心中的惱怒。
他皺著眉慢慢解讀“做戲？”
“你一直覺得我們是在做戲嗎？”
這些日子他總是在思考，上次見面時，李木伶同他說的話，他承認沒有向外界公布離婚，他的確存在私心，離婚的這件事也的確給木伶造成了傷害。但是他總覺得自己的感情是復(fù)雜的、困擾的，他同董白君之間有太多困擾的情愫，那種情感太復(fù)雜了……..
僅管同她離婚了，他也覺得自己同她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們之間后來只有了相互攻擊，相互傷害……..
聽見自己的兒子把自己同自己親人的關(guān)系說成是在做戲，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認同。
“怎么覺得感情受到了傷害，可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這樣陌生呀?！崩钅玖娴目跉獗M是不已為然。
“這種表面上的關(guān)系何必維系?！?p> 話語中他的不悄淋漓盡致，仿佛在說他李木伶根本不想同他是父子關(guān)系。
的確，李木伶的說詞的確達到了他想要的效果，李儒偉也的確被他的話又一次捅了心窩?？墒切牡灼穱L著痛苦滋味的還有他自己。他仿佛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又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聽了這一長串，蘇堇對李木伶和他父親的談話內(nèi)容中大致了解了一些事情。
原來她總覺得李木伶是學(xué)校里呼風(fēng)喚雨的人物，又有良好的家室，外貌出眾，光芒太耀眼了，叫人羨慕，又嫉妒?，F(xiàn)在她覺得原來他也挺可憐的。
雖然對李木伶對他父親的態(tài)度感到瞠目結(jié)舌，但是她覺得李木伶一定受傷很重，否則她決不認為李木伶會對自己親近的人說這些傷感情的話，做這些傷感情的事，蘇堇心底這樣認為著。
雖然李木伶在學(xué)校給人的形象有些惡魔，而外面的人對李木伶的認識也一直是惡魔，但是和他相處了這么久，蘇堇知道并非是這樣的……..李木伶并非是外面那些人所說的惡魔……..
蘇堇置身在這涼颼颼的對峙里，整顆心也繃得緊緊的。
“我決不承認自己是在做戲，只是……..”
李儒偉忽然駭然得無法說出下面的話，因為他發(fā)現(xiàn)無論怎么說他的語言只會盡顯蒼白……..回過頭看看這些年來他做過什么了，幾乎是一片空白。
一種緊張又隨之侵入他的五臟六腑，他心里頭明白眼前緊迫的是要挽回木伶的心……..否則后悔莫及。
“木伶我和你母親都很愛你，我知道這些年來我們對你關(guān)愛得不夠……..”
……..
“夠了，我不想聽你的謊言?！?p> 他那些話李木伶一句也不要聽下去，那些話只會讓自己的心更痛而已。
“你們愛我嗎？你們只愛你們自己而已?！?p> 李木伶口吻很嚴厲，側(cè)躺在床上，他背對著蘇堇和李儒偉，臉頰上悄悄的劃過了一滴淚，他極為狠心的要求著自己……..口吻如冰。
“桔川棚戶區(qū)拆遷規(guī)劃重建項目，為了如期完成項目，你不顧老百姓的訴求，強行下令拆遷，導(dǎo)致兩死四傷。還有你為了抓政績，不惜犧牲環(huán)境為代價，吸引那些企業(yè)來B市投資。豐聯(lián)地產(chǎn)以及低的價格拿到H市那塊地王地，不也跟你脫不了關(guān)系嗎？他們足足賄賂了你八千萬……..”
“你這一些些事哪件不是為了你自己的利益，為了你自己能平步青云?！?p> 話尾幾個字輕飄的聲音似乎韻帶著幾分嘲笑。
李儒偉僵硬著身體看著側(cè)躺的李木伶，他無言以對，因為這些都是事實，可是他心里也蘊藏著恐懼——
一些隱秘的事情他都知道，到底他還知道自己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情……..
“沒話可說了吧。”李木伶輕蔑的‘哼’了一聲“這些只是冰山一角?！?p> 言下之意他還知道他很多其它的事情。
“我承認你說的是事實，可是政治是復(fù)雜的，你說的事情就算我不做也會有其它人做，更何況我要想在政界立足，一些事情便不得不做。這些都是政治游戲，政界是不能容忍弱小的”
李木伶怒得坐起身來，冷若冰霜的目視他，所有的脆弱全乎隱藏在他那副天使般美貌的面孔下。
“好一個政治游戲，你到是會推托得一干二凈。你到是在政界如魚得水了，可那些曾經(jīng)被你傷害的人卻生活痛苦的陰影里，你是以犧牲別人，犧牲國家的利益得到你如今的一切的。在有一天你為了更大的利益是不是要打算賣國呀?！贝嗌馁|(zhì)問。
其它的都不打緊，那些骯臟的事情被他知道了他也無話可說，可‘賣國’兩個字在李儒偉的耳中聽起來卻是如此刺耳。
“啪”一記耳光脆生生的扇到了李木伶的臉頰上。
蘇堇本來就為這對父子的矛盾感覺到復(fù)雜，看到這一幕更是一陣驚悚。
“木伶……..”
她是打算看看李木伶被沒被打嚴重，勸勸他們父子倆的，可她還沒來得及跨出步了……..似乎這倆父子根本就沒當(dāng)她存在。
“我骯臟，那上我個人的事，你詛咒我也沒關(guān)系，可是‘賣國’這樣的罪名是我們家族能擔(dān)當(dāng)?shù)闷鸬膯?？?p> 可以用怒氣沖天來形容此刻的李儒偉。任何人都不能讓他的家族蒙上陰影，包括他自己在內(nèi)。
“哼，生氣了，你還真是容易生氣。”
李木伶捂著自己被扇得疼痛的臉，語氣里盡是犀利和輕視。
家族利益，是啊！誰叫他們生在政治世家了。對他而言家族利益才是首要地位。他怎么給忘了……..想到這些李木伶心里盡是苦澀……..
“家族利益……..”
李木伶的眼神中溢落著一種說不盡的悲傷，口中和心底解讀著這幾個字。
“所以你利用外公的公司洗黑錢?！?p> 這件事是導(dǎo)致李儒偉夫婦離婚的主要原因。
“所以我的家變得支離破碎?！?p> “所以我以后的人生也要同政治糾纏在一起?！?p> 生在政治世家他的人生軌跡注定了無法改變。
李木伶的話句句都插進李儒偉的心窩里，現(xiàn)時也痛在自己心里。
李木伶對他之前說李儒偉只愛自己的說法進行糾正。
“在你心底第一位是家族利益，第二位才是你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