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咱們想個辦法把老師請回來吧!”
“是啊,如果有需要我也能出一份力!”
“有什么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還有我……”
下面的人七嘴八舌地爭當(dāng)志愿者。
“噓…大家安靜。估計這會兒老師在辦公室聽著我們的動靜,同學(xué)們盡量不要說話,安靜自習(xí)。顧翎楠,李翔陽,蔣嘉然,朱子灝你們出來一下?!?p> 我最佩服唐心唯的不是她強勢的組織能力,而是面對突發(fā)狀況時總能保持冷靜的頭腦。我們幾個湊在一個角落,她捏了捏眉心,才面露難色。
“來吧,想想辦法?!?p> “老師又不是幾歲小孩子了,不可能給塊糖就原諒我們的。”
“下午第一節(jié)是語文,只有一個中午的準(zhǔn)備時間,大家得抓緊想辦法?!?p> “所以,要想一個比糖更具有震懾力的東西……”陽哥提議“買個蛋糕怎么樣?”
然妞點了點頭,“上次我買蛋糕還有優(yōu)惠券,大家一人湊個幾塊錢,應(yīng)該可以?!瘪R上在書包里翻找。
“妞兒,你不是會疊玫瑰嗎?來增添一下氣氛應(yīng)該不錯!”大叔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然妞和芙妹面容僵硬地用余光瞄著我,天!別跟我提玫瑰!
“工程太浩大了,根本實現(xiàn)不了,千紙鶴還差不多,班里女生應(yīng)該都會的?!毕胂胫拔医誊矫茂B川崎玫瑰的慘象,別逗了,還想一個中午批量炮制?
“找人出去買用品吧?!?p> 秦湘北走了過來,“買什么東西開個單子就好了,禍?zhǔn)俏胰堑?,我去買?!?p> 然妞簡單和大家交代了流程,每人收了五塊錢。
“就這樣了?全是物質(zhì)產(chǎn)品啊?!蔽伊兄鍐?,大叔感慨道。
“好歹有些精神層面的東西,從深處攻破老師的心里防線,從而達到出其不意的意外效果,例如流個淚賣個萌之類……”
“好啊,你去寫首詩吧。”雷得我外焦里嫩。
“Thisisit!我馬上就去!”
六月中旬的一個再平常不過的中午,各班同學(xué)忙著午睡,而我們緊張得無法入眠。秦湘北大包小裹的回來,買的東西還真夠全,連蠟燭都買來了。讓我想起了上次芙妹陽哥見面會差點兒燒了林子的情景,皺了皺眉。
“這個不是塑料的,不會炸裂?!焙孟窨闯隽宋业男乃?,他解釋了一句。
“喔?!崩淅涞匚夷昧藮|西去布置任務(wù)了。
一進門,大叔正在井然有序地排練詩歌。
“憂愁是淡淡的煙——”他洪亮而又有底氣地朗讀。
“哎呀,吵死了!帶幾個人,你們?nèi)ゲ賵鼍毴?!”我氣不打一處來,煩躁地交待十幾個女生去疊千紙鶴。
大叔浩浩蕩蕩地帶了一組男生女生下樓了。辦事效率還真高!我心里暗想著。
午睡時間已過,排練了兩次之后,叫大叔的隊伍回班,他像總指揮一般講述著什么時候要全體起立,什么部分要全班朗讀,活脫脫像個樂隊指揮。
找了許久,都不見馮老師蹤影。下午老宋竄了課,一進班被我的架勢嚇得夠嗆。還好陽哥反應(yīng)快,立即喊“老師,對不起!”
同學(xué)們也馬上跟上隊伍“老師,對不起!”
反倒是給老宋搞得淚眼婆娑,“死孩子們,什么時候還學(xué)會煽情了。”
陽哥把這邊完工的千紙鶴瓶子塞到了她手里,玻璃的質(zhì)地夢幻而又新穎。小聲問“老師,馮老師去哪兒了知道嗎?”
“你們薇薇去開會了,晚些回來。你們今天可要好好表現(xiàn)??!”
于是,焦急的一中午變成了焦急的一下午。大家隨時在班待命,連廁所都不敢去,生怕錯過了時機。
嗖地一下,秦湘北竄到了門口,“快快快!準(zhǔn)備!燈光音響快準(zhǔn)備!馮老師回來了!”
嘩啦嘩啦,然妞和付雅迪在布置黑板,陽哥在擺蠟燭,翻箱倒柜找出一盒火柴。王冉把多余的千紙鶴撒在講桌邊,大叔在跟朗誦班子做最后的強調(diào),工作效率之高令人咂舌。
5、4、3、2、1
開門!
“全體起立!”
馮老師出現(xiàn)在了門口,被秦湘北半推半就上了講臺。人影閃過,露出了桌子上的蛋糕,晃動的燭光,有種溫暖的氣氛。
“憂愁是淡淡的煙,
在這個夏天,無聲無息地蔓延。
朦朧里,
我們猶記得您那愛笑的眼睛,
美麗的笑臉。
記憶是條長線,
縈繞著四季的每一天。
每一天,
因為您的耐心和關(guān)愛而精彩。
精彩,像紙風(fēng)箏重新找到了夢想,
勇敢地飛舞在白云間。
您曾真正理解過,
我們籃球場上的浴血拼搏,
和蒼穹下的永不言棄嗎?
您可以稱之為,
少年啊那年輕的斗志。
也可以叫做:
沖冠一怒只為紅顏。
親愛的老師啊,
請原諒我們那無知而又莽撞的沖動,
原諒我們天真幼稚的行為,
原諒我們稚嫩生硬的詩句,
原諒我們?nèi)陙碜屇惆欉^無數(shù)次眉。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請收下,我們最真誠的道歉。
因為不想憂愁,
不想說再見?!?p> 馮老師站在講臺前,眼眶里明明已經(jīng)有淚水在打轉(zhuǎn),卻仍佯裝嚴(yán)肅。
大叔寫的東西真不賴,單單是誦讀和聽個熱鬧的我們,都已經(jīng)忍不住流淚了。
“你們得先向歷史老師道歉。”薇薇的嗓音有些干澀。
老宋正站在門口,晃了晃手里的瓶子很顯然,已經(jīng)被我們收買了。
“老師,吹蠟燭吧!”
全體湊了過去,圍住了薇薇和老宋。跳躍的燭光變成了一個個模糊的小光點,感動和溫馨定格在這個時刻,永遠(yuǎn)不會褪色。
年少的時候,我們曾經(jīng)叛逆過,我們曾經(jīng)桀驁不馴過,那時候最難辦到的事就是向別人低頭。如果我們能夠卑微地去道歉,那只能說明我們對那些人的重視程度已經(jīng)超過了自己。
隨著教室里蛋糕的香味越來越淡,班級再也沒發(fā)生如那天的大吵大鬧。可是香甜的味道逐漸被另一種感覺所替代。
令人討厭這種無法控制的感覺,我們稱之為:畢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