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千世界里,所有事情發(fā)生的概率都有N種,任何計劃除了A自然還有備用B。只可惜,這兩者都不是。
事實上是……我想得太多了。
剛走過去我就看見燃哥以一種接見外國賓客的姿態(tài)站著等我回來,不知道的話我甚至以為她能掉下兩滴淚水。
“老大,你終于回來了……”
我充分鼓勵地握住她的手,“免禮免禮,平身平身。年剛過去,怎么給紅包。”
“哎呀,你還跟我貧上了不是?”她回頭看了一眼慘不忍睹的后座,在我耳邊嘀咕,“你從哪兒找來這個活寶,跟那倆傻缺相見恨晚,一見如故,恨不得歃血為盟,桃園三結(jié)義?!?p> 她不說我還忘了這事兒了,秦湘北呢?
我一回頭,看見他和老沈還有韓同上天入地從魔獸聊到跑跑再到三國無雙,面容有些僵硬。
好吧,剛才的一切想象,歸功于假期老媽在午后八點(diǎn)檔循環(huán)收看的電視劇,耳濡目染,居然有些神志不清。
我淡定地蜷縮到我的小角落里,掏出今兒晚自習(xí)奮斗的那道物理題,仔細(xì)斟酌了一下,把亂七八糟的計算在腦子里過了一遍,終于守的云看見月明。
搞定了!
小心翼翼地把這道題折好,又塞進(jìn)了口袋。
“一張紙片兒你那么在意干嘛,情書???”燃哥不解,她當(dāng)然看見那上面是赤|裸裸的鬼畫符物理題。
“物理虐我千百遍,我待物理如初戀?!?p> “滾!”
雖然看不清窗外,卻可以感受到霓虹燈交錯,燈紅酒綠。這個城市的夜晚,雖然沒那么金碧輝煌,但也并不冷冷清清。
我曾經(jīng)念叨過不知道多少次的人,像夢一樣終于回到我身邊了。
而我和他的關(guān)系似乎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
不,應(yīng)該是說,從同桌變成了同學(xué)。
算不算朋友呢?
我沒問過,也不打算問了。
好像是回到了原點(diǎn),可為什么,我卻沒有一點(diǎn)兒喜悅和興奮?
呵,別傻了,期待什么呢,他只不過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來,所以來到這里,與我何干。
自己莫名其妙被自己剛剛無理取鬧的想法嚇了一跳。
燃哥原本樂呵呵地睡著,我都想在她下巴擦擦口水,以免流下來。一個急剎車,秦湘北差點(diǎn)兒沒把住,飛到前面去。一把拽住了燃哥的袖子,差點(diǎn)兒沒把她從座位上拽飛出去。
“我擦!”燃哥破口大罵,帽子一摘,露出了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挽起袖子我估計可能大概就要打起來。
“對不住,哎真對不住!錯了錯了。”他一邊雙手合十了道歉,一邊用眼睛瞟我,讓我趕緊幫忙解解圍。
我才懶得理他,把頭別過去。看看燃哥這架勢,要不是怕這會兒一把火要是真燒起來,我們估計都吃不了兜著走,我才不帶管這個爛攤子。
“消消氣,消消氣,他沒長腦子,別跟他一般見識。睡吧睡吧,啊?!蔽医┯驳卮蛑鴪A場,他翻了翻白眼,好像很不樂意聽一樣。
我只是陳述事實好吧,你又能奈我何。
燃哥也沒真生氣,知道我們都認(rèn)識,我的朋友,她自然也不會讓我難堪。
一擺手,一副大將風(fēng)度。
“算了算了,姿勢不對,起來重睡。”自顧自地說了一句,她又坐下來,我才松了口氣。
班車又恢復(fù)了平靜。不,后面那三枚活寶還在熱火朝天地嘮,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我是挺佩服男生的性格,往好了說叫心胸開闊,事實上還不就是不長心。
燃哥抬了抬帽子,小眼睛瞇著看著我,“你又從哪兒找了這么個跟班?”
“跟班?”我才反應(yīng)過來,所謂“又”,前一個是陳秦漢么。
“他哪里是我跟班,只是家住的近,不坐一趟班車回不去而已……你啊,想太多了。”我抱著肩,有氣無力地說,氣得肝兒都疼。
“初中同學(xué)?”她用一種看好戲的口吻。
“同桌啊。簡直是混世魔王……至于原來那個,掰得一干二凈”
燃哥贊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好像是在觀察我的表情。
“丫的,趕緊睡啊,姐姐還得給你擦口水呢!”
“滾!”
腦海里,諸多影響好像重疊在了一起,好像某年某月某日,也發(fā)生過好像現(xiàn)在的這一幕場景。
我和她吵著完全沒有營養(yǎng)和內(nèi)容的東西,一如我和芙妹一樣。這么多年,走過遇見過這么多人,我依舊會找到當(dāng)初熟悉的身影。
因為我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也和這樣的人在一起。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堆分。
車終于吱吱呀呀地到了站,我也不確定秦湘北到底跟不跟我一起下車,印象里每次出校門兩個人走的都是不同的方向才對。他家離我家很近——這個概念一直在我腦海里是模糊的,因為無論多近,我們都不會在大馬路上不約而同地相遇。
反正到站了,我下車,也沒去管他。大腦完全處于一個放空的狀態(tài),亂七八糟的東西涌入,我有點(diǎn)兒想然妞了,我想大叔了,我想芙妹了。
走了好久,我的腳步放慢,快到了門口。
我忽然打算望著班車的方向看看,看他到底下了沒有。
他會不會像假期前的那一次一直送我到家。
我怕我回頭看不見他在,會更難過。
所以……還是沒回頭。沿著那條我走了無數(shù)次的路回了家。
一直到上樓的拐角處,終于不死心地往下看了看。
恩,也沒有人。
本來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不是么,對吧,我沒有難過。
那道被我虐到死的物理題,終于臣服在我腳下。后來仔細(xì)想想,壓軸的大題,仿佛都沒有那么難做。
有些事情就是這樣,當(dāng)你沒邁過那個坎的時候,你以為你這輩子永遠(yuǎn)都邁不過去了。但是當(dāng)你真的邁過去之后,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當(dāng)初為什么會為這樣簡單的事情而糾結(jié)。
當(dāng)年的集合,學(xué)到死證明步驟都寫不明白,最后發(fā)現(xiàn),原來只是在每道大題的最后,畫一個括號就結(jié)束了。
老師都說,認(rèn)真是通往成功的最佳途徑。
但是卷子告訴你,有的時候,認(rèn)真,你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