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車停在別墅的木欄外,蘇屹亭詫異地挑起眉梢,“你不是不回……”
話沒說完,徐徐打開的自動門,安桐從車廂里漫步而下。
蘇屹亭:“?”
安桐目不斜視地走進小院,望著容慎淺淺地打了招呼,“容醫(yī)生?!?p> “坐吧。”
安桐扯開椅子在男人的對面坐下,沒有多余的寒暄,兩人之間的氣氛不算太熟稔,但又充滿了詭異的默契。
這時,蘇屹亭彎腰用手臂搭著欄桿,朝著一臉憨笑的程風勾了勾手指,“你來?!?p> 程風順勢上前,“蘇少,什么事,您吩咐。”
“她,誰啊?”
蘇屹亭邊問邊端詳安桐,還別說,這姑娘還真好看,比香江第一名媛有過之無不及。
氣質冷,眼神淡,還挺特別。
程風順著蘇屹亭努嘴的方向看去,很委婉地解釋:“九爺的一個朋友,安桐小姐?!?p> 這樣的回答,并不能打消蘇屹亭的獵奇心理,“她叫老九容醫(yī)生?”
“是吧,我也沒注意?!背田L含糊其辭不敢多言,主要是他也摸不清九爺現在的路數,說多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蘇屹亭似乎瞧出了什么,順勢掏出手機,明目張膽地對著安桐和容慎拍了張照片,然后打開微信丟進了某個群里。
并附言:賭,老和尚破戒在即。
群里一陣寂靜過后,新消息刷屏了。
對面,安桐也隱約聽到了震動聲,容慎對此不以為意,只是倒了杯新茶遞給她,“以前有沒有來過城北度假村?”
“沒有?!卑餐┙舆^茶杯放下,眼神輕飄飄地瞥了眼趴在欄桿上蘇屹亭。
男人察覺到她的視線,嗓音溫和地安撫,“閑雜人等,不用理會?!?p> 閑雜人蘇屹亭:“……”
……
約莫過了幾分鐘,程風好說歹說把蘇少給勸走了。
安桐呷了口茶,神態(tài)稍顯放松地環(huán)顧四周。
“平時除了去學校蹭課,還有什么其他的活動?”男人輕靠著椅背,深邃濃郁的視線望著安桐問道。
“做了幾份兼職?!?p> 幾份。
容慎敏銳地捕捉到她的字眼,再結合小姑娘身上普普通通的裝扮,想來生活確實清貧。
男人了然,端著穩(wěn)重的姿態(tài),繼續(xù)深入,“為什么想學編程?”
剎那間,安桐的瞳孔微微收縮,靜了片刻,才說:“代碼有時候比人更有溫度?!?p> 容慎抬起眼皮,一瞬不瞬地觀察她的表情。
“太悲觀了?!蹦腥朔畔虏璞鹕?,走到院中央,負手望著遠處的山巒,“你這個年紀的女孩,更適合多出來走動,結交新朋友,時間長了,總會發(fā)現寫代碼之外的樂趣?!?p> 安桐側身看著那道陽光下的身影,不止成熟,風姿氣度都布滿了令人向往的暖意。
“有機會……我會嘗試?!庇窒氲搅耸裁?,她輕聲補充:“但并不是每個人都像您這么有耐心?!?p> 二十出頭的年紀,誰不想臉上洋溢著笑容與朋友分享樂趣和生活。
但殘酷的命運還是把她變成了很多人眼中的異類和怪胎。
容慎回眸,表情高深莫測。
他當真不覺得自己是富有耐心的一類人,偏偏小姑娘的眼里對他滿懷敬重。
男人薄唇微抿,垂下眼皮蓋住了眸底的波瀾,“山里涼,進屋吧?!?p> 安桐再度皺了皺眉,依稀感覺容醫(yī)生似乎對她的話抱有微詞,只是沒有反駁。
耐心……有什么不對?
男人的腳步從身旁踱過,安桐下意識跟上。
兩人進了屋,暖意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
安桐隨著他走進木屋的客廳,窗臺下擺著賞景的方桌圓凳,茶臺擺在墻角,簡單的布局,很符合容慎淡泊的氣質。
“隔壁書房有一些編程類的書籍,感興趣可以過去看看?!?p> 安桐站定,口吻干脆地問出了心里的疑惑,“今天的治療要多久?”
她只是單純的不想把治療時間浪費在讀書上,畢竟付了錢的。
容慎在茶臺前落座,挽起白襯衫的衣袖,沉靜地勾唇,“今天的時間都是你的,若沒有其他事,傍晚我再讓程風送你回去?!?p> 安桐有些驚訝,“一整天?”
“嗯?!蹦腥擞怖实妮喞淮巴獾年柟馊岷土藥追郑斑m當放松,有益健康?!?p> 安桐:“加錢嗎?”
男人拿著茶夾的動作頓住,注視著女孩認真而嚴肅的神態(tài),眉間不禁染了薄笑,“不加,收費照常,其他時間權當免費贈送?!?p> 安桐眸光閃爍了一下,道謝后就去了隔壁。
不知為何,與溫潤君子討論金錢,好像唐突了。
……
時間慢慢流逝,容慎喝了幾杯清茶,又通過手機處理了一些公事,再回神才發(fā)現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安桐還在隔壁沒出來。
男人將手機揣進褲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捏了捏眉心,起身走向了書房。
這間木屋別墅是他單獨所有,平時偶爾得空便會過來小住幾天。
是以,隔壁的書房半面墻的書柜里,擺滿了他曾讀過的書籍。
書房的木門半敞,安靜的聽不到任何聲音。
男人腳步沉穩(wěn)地走到門前,透過門縫便見到安桐呆呆地坐在墻邊藤椅上,膝蓋攤放著一本書,就連翻頁的動作也沒有。
容慎瞬時皺起了濃眉,推門來到安桐的身邊,低沉喚她名字:“安桐?”
沒有反應。
小姑娘對他的到來渾然不覺,似乎沉浸在某種情緒中難以自拔。
容慎動作克制地拿起她膝上的書籍,看了封面,只是一本普通的編程類原版翻譯書。
瓊斯·維爾遜[著]
安襄懷[譯]
男人將書籍隨手放到一旁,審視著毫無反應的安桐,心知她又出現了情感剝離現象。
容慎溫熱的掌心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低緩的引導:“不管發(fā)生過什么,都是以前的故事,總要向前看才能放下包袱,安桐,能明白嗎?”
短短幾句話,平鋪直敘,不急不躁。
陷入意識困境中的安桐,隨著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空洞的眼神也開始聚焦。
徹底脫離癥狀的瞬間,安桐的眼前是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以及男人充滿關切的黑眸。
安桐的手有些抖,揉了揉額角,啞聲低喃:“容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