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行云和他同樣擔憂,畢竟現(xiàn)在他們?nèi)松?,若是北楚或者南越下狠心要除掉他們,他們一定招架不住?!澳⑾热ゴ蛱角闆r!”烈行云等駱賦彥點頭首肯后,立刻帶著三個壯漢向山洞闊步走去,那氣勢像是向人討債一般。
是以在山洞里過夜的李善材一行人被嚇了一大跳,他們來此尋找草藥,同伴不慎被毒蛇咬傷,所以幾人夜里找到這么個山洞歇息,卻還被幾個莽漢盯上了?
李善材稍稍平靜下來,打量著眼前的人正裝鎧甲,想起前些日子傳說西楚要對北楚動兵,再看這條道的方向,正直指北冥關(guān),那這些人定是西楚的將士了。
理清了這些脈絡(luò),李善材忙恭敬地拱手,道:“在下天下第一藥李善材,和弟子在這里尋找草藥,不知各位有何貴干?”
烈行云雖然沒見過他,但看他一身清風道骨,又帶花草奇香,心想定不是居心叵測之人,現(xiàn)一聽是他自稱李善材,立刻放下戒心,笑道:“在下烈行云,路過鬼道,不知可否打擾,在此住一宿?”
他平日就一臉憨態(tài)忠誠,不茍言笑,此時為了顯出善意才擠出的笑,看起來卻像是猥瑣大叔誘騙小妹妹,滿是奸詐。
故而李善材的臉色訕訕,尷尬地問了人數(shù),才指了不遠處的一處山洞說:“這里恐怕歇不下那么多人,在我這邊和旁邊的山洞擠一擠,倒也住得。若是各位覺得擠了,還可去那邊的山洞住下?!?p> 烈行云謝過他,又返回頭來告訴駱賦彥:“皇上,那邊住的是天下第一藥的李善材。咱們和他們擠一擠也就住得了?!?p> 話一出口,駱賦彥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
這個烈行云粗枝大葉慣了,自然不在乎和別人擠在一處,駱賦彥倒也勉強將就的了,可是柳如顏到底是女兒身,若是同陌生男子共住一屋,成何體統(tǒng)?
柳如顏無奈地看著烈行云,好半天烈行云才明白主上為何黑著臉,原來自己把皇后娘娘給疏忽了。
是以忙又說:“皇后娘娘和宮女可在不遠處的山洞歇息,這樣也方便些?!?p> 駱賦彥的臉色這才緩過來,微微點了下頭,跟著烈行云來到山洞前。
李善材見烈行云引著別人來了,就知道后面的人身份不凡,還可能是天子。等見到來人,看他眉宇軒昂氣度不凡,明亮的雙眸里藏著深沉和殺伐決斷的帝王之氣,立即跪下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p> 他身后的人知道有將士要來,但這樣的事也不是頭一回了,故而仍是各自吃酒吃肉,看到師父行此大禮,一時都摸不著頭腦,只呆呆地望著他。
駱賦彥滿意地一笑,同時眼底滑過一抹殺意。知道他身份的人,的確會威脅到他們的安全。
李善材只覺得頭頂寒光劃過,等駱賦彥讓他平身后,忙激動地道:“草民行醫(yī)十幾年,救死扶傷,終于感動上天有幸得見天顏!”
那激動之情溢于言表,簡直要感動哭了。他身后的弟子明白過來,也都急忙拜禮,嘴里喊著:“草民有眼無珠,望皇上贖罪?!?p> 駱賦彥抬手讓他們起身,望著李善材一笑:“李師父好眼力,不愧是天下第一藥!”
幾番寒暄之后,李善材自告奮勇要為柳如顏帶路,卻被駱賦彥婉拒了。
他并不想和人擠在一處,不如和柳如顏一起另居山洞,故道:“朕與皇后同去,李師父也勞累了,還是早點歇息吧?!?p> 李善材心想,自己也不能打擾這夫妻倆的事,就笑著點點頭,目送二人回去了。
因?qū)m女們都先去打理山洞了,現(xiàn)只剩下駱賦彥和她并行,一路上靜的只有蟲鳴聲和他們“沙沙”的腳步聲。
“這個天下第一藥你可認識?”駱賦彥率先打破了沉寂。
柳如顏抿了抿唇,“聽說過其醫(yī)術(shù)了得,卻不再知其他?!?p> 這話自然不是真話,別說李善材他這一代的大小事她基本了如指掌,就是他爹當年的豐功偉績她也知道不少,這都是她那“博學強記”的師父告訴她的,她自然不能說出來,畢竟這樣的私事她一個大家閨秀是不該知道的。
駱賦彥便道:“他爹曾是宮中的御醫(yī),深得先皇重用,可惜母后難產(chǎn)一事牽連到他,最終被逐出宮門,郁憤而終。”
這倒是她不曾聽說的,原來李善材的父親死于朝太妃難產(chǎn)一案,他一生享負盛名,老來卻被逐出宮門,想來是難以接受。
提到朝太妃的事,柳如顏也不好說什么,只是柔聲道:“李善材子承父業(yè),他爹泉下有知,應(yīng)該也覺得欣慰了?!?p> 駱賦彥沒有接話,而是接著道:“李善材的妻子,也就是天下第一香的玉滿堂,治香之術(shù)了得。只可惜二人為了藥香之術(shù)分道揚鑣。今年的元宵節(jié),玉滿堂帶了一瓶玉女剜心香來?!?p> 聽到“玉女剜心香”五個字,柳如顏心里一抖,駱賦彥沒事提這個做什么,難道他發(fā)現(xiàn)了端倪?
她保持著賢淑的微笑,道:“真是可惜了,人說千年修得共枕眠,就為這這些小事毀了?!?p> 駱賦彥從她臉上看不到端倪,便又道:“此外,還有天下第一舞鳳如仙?!?p> 柳如顏慶幸自己早有心理準備,此刻才能置之事外,疑惑而新奇地“哦”了一聲,笑道:“臣妾只聽說姐姐的舞技天下第一,怎么這世間還有人能比姐姐跳得好?”
駱賦彥嘆了口氣,聲音飄渺而悠長:“那樣的舞姿,朕的確好久未看了。”
從柳如仙死后,他再也沒能看到那樣的舞,或者說在那一夜以后,他就沒見過那般的舞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