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走了!”莫紅葉利索的從椅子邊側(cè)出來,奔向莫堯軒二人那,擠向中間,欲拉起二人的手。
“落小姐在??!”莫庭軒在莫堯軒戲謔的聲音發(fā)出之前,先聲出言,溫和而病弱的聲音讓此時已經(jīng)回神起立的落凡渝聽著,心里點滴同情。
“大世子和二世子安好!”恭謹不失禮數(shù),卻是淡漠又疏遠。落凡渝還沒想過要和那位嘲笑自己的貴公子交好,至于莫庭軒,那是殃及池魚。
果然,莫堯軒與莫庭軒見狀,二人都蹙了蹙眉,嘴角也微微抽起。若是落凡渝看到了定會好奇,原來雙胞胎舉止竟然如此協(xié)同。不過也只是微微低頭,不抬眼對望。即便如此,后面的莫紅葉眼望這一切也覺得很有意思,臉上掛起了玩味的笑容。
靜默,眾人都未講話,旁邊的下人們見狀也是大氣都不敢出。片刻,莫堯軒按捺住心中的煩悶和自來的所謂尊嚴被辱的戾氣,甩手前去,一個人走了。
“落小姐,一塊兒走吧!”原本還想著莫紅葉打圓場的莫庭軒見對方許久沒反應(yīng),只得出聲邀請落凡渝,試圖掃去這份尷尬。
“好!”落凡渝爽快出聲,眉開眼笑,聲音不甚甜美卻是恰到好處的柔和,莫庭軒不由得一怔,繼而心里莫名的陣陣竊喜。腳步也變得有力,“走吧!”仔細一聽,聲音增加了幾分堅定或許是,自信。
“莫二公子近來身體可好?”拽小孩莫堯軒不在了,落凡渝也不矯情刻意疏遠,再說二世子這一稱呼,莫庭軒不見得歡喜:世子只有一個。也不知道大京那些達官貴人是怎么個想法,而莫冀北也毫無抵觸,那么作為孩子的莫庭軒更是沒得言語來反抗。好在安國公世子之位還未呈請賜封,他也是有著機會的。
“近來好多了,感謝令尊和府上的相助!”幽幽小徑,紅花綠樹,莫庭軒的心上有蕩起柔和的漣漪,語氣歡快著,“紅葉妹妹在府上叨擾,多謝落小姐的關(guān)照!”
“這沒什么!”落凡渝鮮微的局促因為莫庭軒的溫和很快散了去,一邊走,一邊聊,臉上和舉止恢復(fù)了往日的自然,“莫二公子倒是要注意一些,飲食方面多請教大夫,然后時常運動鍛煉身體。當(dāng)然休息和鍛煉都要安排好。想來很快就會好的!”最后一句是期望。而前面那些都是肺腑之言,他還那么小。
落凡渝又突然想起了曾經(jīng)去媽媽上班的地方,血液腫瘤科,那里是走向地獄的大門。住院的人基本上都避不開“不久將不在人世”??尢旌暗?,廝打和長嘯,落凡渝每一次去都恰逢有人去世,以至于后面都不敢再去。有剛會咿咿呀呀說話的小嬰孩,甜甜得叫著姐姐的小朋友,奮戰(zhàn)升學(xué)的中學(xué)生···那么年輕,那么美好的年華和歲月,堅持不到以后。
“落姐姐果然是羅嗦小姐,以后嫁誰誰不得煩死!”莫紅葉冷不聲的從后面竄過來,幾乎推到已經(jīng)陷入回想的落凡渝。
“倒是差點把你忘了!”莫庭軒似是未聽清,微笑著拉住莫紅葉,指了指遠方的身影,“大哥一個人在前,你趕快上去吧!”言畢放開拉著的手,示意她走前哄人去。
“每次都是大哥讓我哄你,今日難得二哥也叫我一次,不平常啊,不平常!”莫紅葉回身,視線來回掃過二人身上,而后促狹的笑著往前跑了。
“我習(xí)慣了!”落凡渝見莫庭軒臉微微滲紅、不好意思的看向走了莫紅葉,而后又望回來欲言又止,忙笑著出聲解釋道。
“讓落小姐見笑了!”她如此灑脫,自己為何還要矜持放不開。莫庭軒深深呼吸,感覺很久都沒有這么輕松和歡愉,緊皺的眉頭也散了去,某一個念頭突然竄出來,斟酌幾下越發(fā)覺得可行,“小妹說是在府上學(xué)醫(yī),不知府上方便否,我亦想來拜楊大夫?qū)W醫(yī)!”最后半句變成了呢喃,若不是落凡渝耳力好,不一定聽清,但落凡渝還是聽到了。而且莫庭軒腳步一滯,回頭望著她,臉上掛著急切和期待。
莫紅葉說過他曾經(jīng)一度絕望等死。現(xiàn)在,他是拾起了希望了?若知道他身上的毒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是否還會如此?只是,有著期待,有著健康的心態(tài)和信念,這總歸是好的。落凡渝可是知道,樂觀的心態(tài)是治百病的!思至此,也就非常歡迎而友好的語氣說道,“這個可得問我爹爹,還有安國公!他二人同意了想來沒事!”楊振那邊是沒有問題的,莫冀北?勛貴公子行醫(yī)術(shù),會不會拉不開臉面呢?
“只要不對外公開,父親會同意的!”似是猜到了落凡渝心想,莫庭軒的語氣歡快意味加了不少,“以往我自己都沒信心,現(xiàn)在有楊大夫的醫(yī)術(shù)和自己的悉心修養(yǎng),我更是想著要學(xué)好醫(yī)術(shù),早日康復(fù)!”孩子般稚嫩語氣卻帶著成熟人的堅定,夾有的落寂和傷感也被沖淡許多,他是渴望著健康成長。殊不知莫庭軒為著落凡渝的“不要求富貴與否,但要求身體安康,心態(tài)正?!痹谂χ?,不是他突然對落凡渝有了異樣的感覺,而是他也想有個完整的人生:和自己喜歡的人相伴到老。
“你今年多大了!”輕聲嘆口氣,落凡渝裝作隨意出聲問道。只是,稍稍混熟后,落凡渝連莫二公子都未加上,直接以你字相稱。莫庭軒的小廝聞言實是覺著這位落小姐無禮又鄙俗。若是落凡渝知曉他們的心思所想鐵定會氣炸。
“八月就滿十三!”莫庭軒毫不在意,心中還在興奮和憧憬著未來。
“啊呀,比我還小三個月?”落凡渝裝大姐姐的心思又來了?!澳憧傻媒形医憬惆。俊?p> “像紅葉妹妹那樣?落姐姐?”莫庭軒毫不懷疑落凡渝的提議,臉上恭敬,試探著叫了起來。
紅竹與藍璃聞言強憋著想笑的心思。她們家小姐還真是玩起興趣了,明明是妹妹來著。殊不知落凡渝心里想著,反正我都二十多了,你叫我聲姐姐也不算虧,最最主要的是落凡渝想拐個貴族弟弟當(dāng)靠山,當(dāng)然少不了要當(dāng)錢袋,破小孩好哄嘛。況且這莫庭軒小朋友脾氣非常溫和,性格也不是暴烈,應(yīng)該是不錯的。如此想著臉上笑意更深,語氣更加溫和,“嗯,就和紅葉一樣!”直接叫他們小姐的閨名!莫庭軒的小廝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落凡渝和莫庭軒又聊了些許去醫(yī)館學(xué)醫(yī)的事情,不多時就走到了小徑與大路的岔口:他們的馬車都在等著。眼見著莫紅葉是要和二位兄長一起回去,遂上前和她招呼話別。
“落小姐,怕上裝著沒看見本世子!”莫堯軒望著落凡渝與莫紅葉、莫庭軒一一話別而對自己視而不見,且剛剛見著她與莫庭軒有說有笑走了來,心里似螞蟻撕咬一樣不爽,感覺,感覺,他包攏好的東西被人打開拿去了樣。遂語氣不知覺的酸楚,且?guī)е瓪獾膽嵚暥觥?p> “恭送莫大世子!”落凡渝本就沒打算不告而別,禮儀上說不過去,聞言也就行禮相送,當(dāng)然語氣很淡卻不失禮數(shù)。
“你!”莫堯軒其實是啞口無言,他知道對方?jīng)]有做錯什么,可是心里仍舊止不住的惱怒。氣沖沖跳上莫紅葉和莫庭軒已經(jīng)坐好的車,厲聲叫道,“回府!”揚長而去。
落凡渝望著那揚起的微塵,淡淡一笑,或許自己知道他在惱怒什么。
起宣殿秘密議事廳內(nèi),永成帝正和被賜座的下首處一人談?wù)撝虑?。突然檐上黑影一閃,舜而有個人影走到永成帝案前拜見,“啟稟皇上,今日越小侯爺仍只是坐著望畫像發(fā)呆,未有其他要求和舉止!”
“知道了,退下吧!”永成帝揮揮手,黑影馬上消失,速度飛快,一看就知道功夫不匪。
“愛卿,可有什么想法!”永成帝臉上有點憂色,十分誠懇的看向下首處的那人。只是“愛卿”二字表明了對方的身份,至少是個臣子。
“皇上也不必太擔(dān)心,微臣認為越小侯爺也只是不知該如何做,又不是皇上拒絕,永王殿下想來也不敢有所微言!”青衣官袍,卻戴著鬼剎面具,所以說話有點含糊,但是因離永成帝足夠近,還是能聽得清楚。
“朕知道永王現(xiàn)在不敢有所微言,而且永王并無權(quán)利爭儲。朕只怕永王與那些個虎視眈眈的伯叔祖?zhèn)儼档毓唇Y(jié),而后誘使明浩那孩子往不好的方向去!”天下之主的永成帝露出了絲絲怨恨,“太祖皇帝為什么要留下了這么一道遺旨,而且偏被朕碰上了!”
“皇上過慮了!永王他不會那么短視,自己沒有繼承權(quán)利,犯不著冒險去與其它諸王勾結(jié)。而小侯爺有大長公主教導(dǎo)著,想來也不會生出歪思。皇上只需要按照太祖皇帝的遺旨,在可能的范圍內(nèi)滿足他的條件即可!”面具男篤定出言,而后似是想起什么,“皇上是打算讓沈長淵訓(xùn)導(dǎo)皇衛(wèi)軍?”
“他近年在皇衛(wèi)軍與大家關(guān)系十分融洽,那些個世家公子或是平民出身的人都對他贊賞有加,威望不小,想來他幫忙訓(xùn)導(dǎo)也是好的!只是溪兒···”永成帝面露苦澀,不再繼續(xù)。
“微臣想著大公主怕是知道其中一二。沈家父子為皇上出生入死該不會起異心。大公主對皇上也是孝順有加,有她在旁邊督導(dǎo),想來是無事的。只要不和暗影衛(wèi)的事情相沖突,皇上暫時安心讓沈長淵去辦吧!”面具男好言相勸,語氣變得平常。
“愛卿,新藥現(xiàn)在研煉的如何了。再不換,怕是再會出現(xiàn)季若行那事!”永成帝的苦澀也只是片刻,舜而提起正事?!叭舨皇堑腔蠡市l(wèi)軍歸朕統(tǒng)管,朕竟然不知道是那等其中緣由。
“皇上不用著急,收到消息,快了!”面具男臉色一冷,繼而嘲諷道?!凹救粜心鞘锹斆鬟^度,咎由自取,不自量力!”
“太祖皇帝說過,以德服人才是長久之法??扇糁皇且缘路?,便會混入不少細作間諜!”永成帝的為難顯而易見,“有時候朕想,是不是大家都生存怨言了!”
“皇上仁德!”面具男忙起身屈膝行禮,“皇上如此為他們著想,暗影衛(wèi)自會以身作則,為保衛(wèi)家河而忠心耿耿!”
“但愿!”永成帝臉露喜色,信心滿滿的和對方談起其他事宜,不提。
落凡渝回到楊府,吃完飯,和楊振閑聊了會,就到了申時。眼露困色,今日看書看多了。于是便去小憩。
模模糊糊,落凡渝又來到了太學(xué)府前的那條小徑,萬紫千紅般還在怒放,安靜而悠遠。落凡渝覺得很奇怪,明明自己在午睡中。
周圍寂靜無聲,天色逐漸暗淡,微風(fēng)拂來,竟然冷冷的,落凡渝不由得害怕了。逃也似的往大路方向跑去,不多久,就見前方有個人影擋著,背對著自己看不清臉目。
“你是誰?趕快讓開!”落凡渝正害怕著,見有人如此當(dāng)?shù)罋獠贿^來,厲聲發(fā)問。
“北燕太子慕容彭城!”人影回身,平靜而溫和的看向落凡渝。長發(fā)飄飄,衣袍飄逸。落凡渝這才發(fā)現(xiàn)他穿的貌似是繡著龍紋的衣服。只是那樣貌,好似,好似在哪里見過。慕容彭城?北燕?難道她又穿越了么,而且穿回那個世界的過去了?
“太子又如何?不要在這擋著,我要回家了?”落凡渝全身哆嗦,周圍陰氣駭人,已經(jīng)嚇得雙腿發(fā)軟了,只想快點離開,回到家里去。
“果然!”那人面帶苦笑,低聲自語。伸出手欲扶住搖搖欲墜的落凡渝,終究,還是將懸在半空中的手收回來。退到一邊去,讓落凡渝離開,只是那望著落凡渝的背影的眼神里的意味,萬分復(fù)雜。
落凡渝不管,徑直往前跑,不多久就大汗淋漓,身子發(fā)軟,終于被一塊青石絆倒,沒站穩(wěn)就到在地下,痛得她直喊救命!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就喊救命?”紅竹著急的叫著正做著噩夢哭泣喊救命的落凡渝。對方痛苦吶喊一直未醒。無奈只得掐了人中,落凡渝疼的尖叫起來,如此才清醒。
望著周圍熟悉的蚊帳,床邊擔(dān)憂的紅竹和藍璃二人,以及人中處的疼痛,落凡渝知道剛剛確實做夢了。夢里竟然有慕容彭城,而且還覺熟悉?等等,慕容彭城,熟悉,相像!那不就是越明浩么?原來是和越明浩相像,不,是越明浩與他相像。唉,今日看慕容彭城的事跡看多了,莫紅葉所講的事情也是十分震撼,再加上越明浩確實與慕容彭城相像,竟然做起這樣奇怪的夢。落凡渝揉揉頭,不想多想,了解歷史是為了更好的走向未來,滄海一粒,如今在這全新的世界里,即便是自己的些許努力都會為歷史作出一些變化。只是,除了好好活著,除了探究過往,對于未來,自己有沒有必要去費力撰寫?正如莫紅葉所說,我們正在歷史的現(xiàn)在,是正在被創(chuàng)造的歷史正道上,想好好活著,如此才不算是做了一場夢,其他的事不要太糾結(jié)。自我安慰,繼而起床出去,跳起健美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