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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力挽狂瀾

節(jié)九十二:解心結(jié)(修)

三國之力挽狂瀾 金桫 3910 2008-04-14 21:07:19

    最后一輛驢車漸漸遠離,那些滯留涪城的女人們再不可見。雪地上只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車轍,翻起的泥土污濁了潔白的雪,清晰的標(biāo)志出通向涪城的道路。

  江油城墻頂。

  那些留在城中繼續(xù)防備魏軍襲擾的蜀兵們帶著一絲淡淡的遺憾,輕輕的彼此聊著昨日的快樂。

  戰(zhàn)爭漸行漸遠。他們已經(jīng)很清楚:雪是越下越濃,剩下的時間已經(jīng)不適合作戰(zhàn)了。很快他們都能平安回家與家人團聚,所以即便昨天沒占到什么甜頭的都很快樂。

  劉武站在城墻上,嗅著甘冽清冷的空氣,還能呼吸到那到處殘留著的淡淡氣味。那是昨夜的美酒佳肴、是竹子燃燒時的香氣,士兵們又要生火了。

  “將軍,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您說?!?p>  身后倏的響起周大的聲音,劉武回頭看見那張滿臉笑容的憨厚面龐。

  “有事么?”現(xiàn)在劉武心中別無他想,只希望等過些日子回成都能好好休息休息順便把傷養(yǎng)好了。

  “能不能不在這種地方?”周大的指指四面八方,到處都是人。

  劉武會意,跟隨眾人回到那間昨日他荒唐過的房間。房間里面還殘留著那兩個女人體香以及一股淡淡的桂花頭油味。

  周大在進入房間前特地留下兩個弟兄守門,其余人等跟隨進入,眾人依次坐定。

  “有事就說吧?”劉武閉上眼。

  不知為什么,今天他覺得很疲憊,難道是因為昨天一夜的荒唐么。

  “那我就說啦?”周大笑嘻嘻的撓撓頭,又想了一陣子才輕輕嗓子:“將軍,我們從陽平關(guān)那時候開始說吧?”

  劉武面色有些不自然。

  周大明白這個關(guān)城對劉武是個傷口,對他們何嘗不是?不過事關(guān)所有人的利益非說不可。

  “將軍,我們在陽平關(guān)時您帶著弟兄們立的功勞雖然比不上校尉和您在隴西那會兒的。可再怎么說也不算少!但為什么弟兄們辛苦立下的戰(zhàn)功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沒了?以前聽傅將軍帳下那個小校李三說的似乎是因為我們?nèi)鄙贁橙耸准壭盼?,后來幾次我們割下那些匪類的首級還是說什么路途遙遠,就給了我們點酒肉充做賞賜。您可還記得么?”

  這是劉武最郁悶的這幾年中發(fā)生的最郁悶的幾件事情,怎么不記得?

  在陽平關(guān)除了兩個多月前開始的那場郁悶到家的戰(zhàn)役外他們就打了幾場不像樣的小戰(zhàn),每次斬殺首級不過百十多個,這些所謂的戰(zhàn)功不要也罷。

  劉武淡淡的口氣讓周大憤慨不已:“您怎么能這么說呢?您可知道您那些戰(zhàn)功很有可能還是算數(shù)的,只不過不算在我們頭上!您知道么?賈老爺子昨天跟我們說過上次他在涪城跟諸葛家那個小子閑扯聊過這些東西,軍中齷齪不堪,這種勾當(dāng)最是常見?!?p>  諸葛顯哪里知道軍中事?

  不過前些年他父親還在世時老有闖禍的豪門托關(guān)系走門子請行護軍翊武將軍諸葛攀引薦,拜托時任尚書仆射、軍師將軍的諸葛瞻幫忙擺平官司。

  只要不是豪門之間的矛盾積怨,諸葛瞻都會接受暗地出力。

  那些被打殘廢的、被殺的、被強占妻女的平民子欲訴無門,從縣告到郡、自郡告到成都,最終那些絕望的只有認命接受提議,私底下了結(jié)怨恨。

  周大幽幽一嘆:“這就是世道??!將軍,地方上糜爛到這種地步軍隊也肯定好不了。賈老爺子問您到底相不相信軍中有冒功這種齷齪事?”

  劉武沉默許久,他跟霍俊其實早就知道的。

  那些陽平關(guān)的弟兄們當(dāng)日在城墻上對霍俊和劉武說出那樣一番話:什么“省點戰(zhàn)功給他們立立”……周大這些小兵哪里懂得?

  當(dāng)初那些屬于劉武等人的戰(zhàn)功大多都在這些小校們中間消化,吳義那個混蛋將劉武等人的戰(zhàn)功全抹成財帛賞賜看起來還算公平,可軍功簿上空空如也。也徹底斷絕了劉武和霍俊以及這些苦苦跟隨劉武許久的弟兄們升遷之路。

  這是陸樂那個小子不忍心瞧著霍俊和劉武吃悶虧時偷偷說的。整個陽平關(guān)內(nèi)所有的小校們私底下也承認:白得了劉武不少戰(zhàn)功,他們都覺得不好意思。

  可又怎么辦?

  一氣之下撒手離開軍隊?這種事情沒法說的,算了。劉武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實在沒法回答。

  “您到底知不知道???”周大急了,再問了一遍。

  “周頭兒,您還沒瞧懂么?”周大身邊的一個小兵插嘴道,“將軍到現(xiàn)在都沒說話……”

  周大恍然大悟,越想越火越火越急,他肺都快炸了,紅著眼直喘粗氣:“好?。④?,你們都知道了都不告訴我們?害我們像傻瓜似的!為什么?您是怕弟兄們給您找麻煩么!”

  “告訴你們有什么用?”劉武惆悵的低語,“你們能怎么辦,就是吳義那個混蛋不在這上面使壞手,你能防得住他們在京中使絆子?他們可是豪門!你們能拿他們怎么樣?”

  “又是豪門……”周大不滿的小聲嘟囔,他摸摸發(fā)髻整理了一下被憤怒沖得一團亂的思緒才回過頭看著劉武擠出笑臉:“將軍,我們弟兄好像沒怎么瞧見您和那些豪門子弟打過交道啊?是不是小時候有什么心理陰影?”

  劉武的臉?biāo)⒌囊幌录t了。

  出奇的,他臉上很快堆起憤怒,“不要啰嗦!這些跟你們無關(guān)?!?p>  這是周大第一次看到劉武沖他們發(fā)火,嚇了一跳。

  “將軍,那個,那個”,周大壯著膽子忐忑問;“說說么!我們又不是外人……”

  劉武迅速打斷周大的話:“你別問了!”

  怒意猶在,這真不像他們認識的好脾氣將軍,的確有幾分像那個惡毒兇狠的混球校尉。

  周大無語,看著劉武囁嚅道:“將軍,那個賈老爺子他說豪門子弟不全是那些自大傲慢的混蛋。您可別忘了,校尉他可是安南將軍的族弟也算是豪門子弟。再說了黃老爺子還是族長呢!他不也是很好說話的?您應(yīng)該多試試看,也許豪族里有不少能夠交往的,就像那個諸葛家的小子不就很好說話么?”

  這話倒真的有幾分道理,劉武遲疑了許久面色慢慢放緩。

  “將軍,外面還有兩百多豪門子弟,要不我們今天就試試看?”周大乘勢建議,“反正了不起就是被人鄙視一頓,總比現(xiàn)在強吧?”

  “那好,你們說說賈老先生都說了些什么?”劉武軟了口氣。

  說的也對,了不起是被羞辱一頓,只當(dāng)是被敵人抽了兩鞭子。

  周大將賈老爺子的話全敘述一遍,有遺漏的,身邊的弟兄們馬上你一言我一語的補充。不久聽完李果建議后的劉武再度離開馬邈府。城中被燒成廢墟的倉庫位置一堆堆篝火燃起,到處是芳香滿溢的鮮美肉湯還有滋味可口的面餅。

  劉武在弟兄們引導(dǎo)下坐到一處四周滿是豪門子弟的篝火邊。沒有盔甲,那些子弟們還是很快認出這位名震敵國的將軍,一個個好奇的跟劉武攀談。劉武也克制住內(nèi)心的不安和躁動,客氣回復(fù)。

  那些人也拿出一支貯滿醴酒的酒囊遞給劉武,劉武抓起痛飲,眾人一陣叫好聲。

  接下來一邊喝酒一邊閑扯,酒壯人膽,劉武也有問必答。

  那些豪門子弟們問得最多的還是那段隴西歲月,不是為了印證真?zhèn)巍切┍环奈簢艘呀?jīng)毫無疑問的證明那段歲月的恐怖,他們也親眼目睹血色大旗一直沖在最前段從未后退。

  酒越喝越多,話也不知道說到哪兒??粗@些和氣的豪門子弟劉武隱約覺得自己的確是錯了。

  這些子弟與那些成都高官家庭的那些完全是不一樣的。他們并沒有跟那些躲躲閃閃躲避他這一個蠻夷小子,心情一下子好了許多。

  就這樣劉武把自己隱藏多年的心酸舊事說出來,一點點講述著:那年他十五歲,逃出家后在兄長幫助下以一個平民子弟身份加入軍旅。第一打仗時跟一個只剩下一口氣勉強站立的魏兵比劃刀子,到最后還是沒捅下去,比霍俊當(dāng)年第一戰(zhàn)稀里糊涂捅死一個傷兵還不如。這件事后來他連霍俊都沒說,生怕被霍俊取笑。第一天殺人的晚上,他一點肉都沒敢吃,只啃了半個炊餅就再也吃不下去了。那天晚上他躲在被子里他差點哭出聲來,直到夜深心神恍惚才睡著。此后一仗又一仗……有時能好好的走回營,有時就得被人抬回營帳。

  魏國人口中恐怖非凡的血屠夫就是這樣慢慢成長的。

  他也不比其他人強多少,要不是因為箭術(shù)精湛被視察營帳的驃騎將軍提拔成親兵、要不是那一次洮水之戰(zhàn)、夏侯霸統(tǒng)兵強渡,要不是身為親兵劉武必須跟隨,要不是被逼無奈統(tǒng)率著騎兵跟魏國騎兵硬碰硬,要不是結(jié)果誤打誤撞拯救了上萬蜀兵……若非如此哪里會有血屠夫?

  他身上的傷疤就在一仗又一仗中越累越多。

  “還好,”劉武一臉醉意的對那些豪族子弟道,“身上再多可臉上一點事沒有?!闭f到這兒他哈哈一笑,“喝了這么多酒,哎呀真熱?。 闭f著就把身上的袍子解開袒胸露腹。

  觸目驚心的許許多多傷疤:到處是蚯蚓般蜿蜒爬行,最長的一條從最下部位的一條肋骨往下滑,幾乎將劉武肚皮劃開。

  氣氛在瞬間變得凝重,出奇的沉寂。

  劉武在解開自己袍子散熱后沒多久就睡著了。之后就是這些豪門子弟自發(fā)的你攙我扶將劉武抬回臨時居所,并給劉武合上被子。

  周大等人在那些豪門子弟離開后,一個個歡呼雀躍,就像一個個的小孩子。

  這是個好的開始。

  正如賈老爺子所料:那些豪門子弟被劉武輝煌的戰(zhàn)功和勇猛折服了。劉武心中的那些對豪門子弟的心結(jié)也隨著這一天煙消云散。

  此后幾日就像在當(dāng)年的陽平關(guān),每個見到劉武的都恭恭敬敬喊劉武一聲將軍,劉武也客客氣氣回話。不過那些豪門嫡支們依舊口口聲聲的是侯爺,這也是在賈老爺子意料之中。

  劉武也不是很介意。相對于掛名豪族子弟實則地位平平的庶出旁支,嫡支子弟畢竟人數(shù)寥寥。

  十一月初五傍晚,涪城糧草再度到達,糧草押運官就是前些日子跟衛(wèi)將軍先帶領(lǐng)大部分部隊離開抵達涪城修復(fù)棧道的黃崇。

  這次來的糧草更多但不是給絕大多數(shù)人的。黃崇帶來了衛(wèi)將軍的將令:要求張遵利用上次殘存的部分糧草在兩日內(nèi)把主力帶回涪城,新送來的就囤積在江油城內(nèi)作為江油戍和江油城共有的糧食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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