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交鋒
還是那片不見藍天白云的樹林,還是那條通往懸崖的路。任少游信步而行,顯得悠閑自得,不過走到崖邊的時候,他還是免不了嘆了口氣。
抬起正纏著繃帶的右手,無奈苦笑一下,才縱身向崖下跳去。
這是昨天被林苒兒傷的,用的還是他處理傷口的小刀。
這個女人傷勢好的出奇的快,除了幾個較深較重的傷口外,竟然大部分都已經(jīng)結(jié)痂,甚至一部分已經(jīng)脫痂長出了嫩紅的新肉。
也許是因為想早點痊愈能全力以赴的殺他的原因?
不要怪他有這個想法,她的行動說明她就是如此打算的。僅僅是半個月,她已經(jīng)可以行走自如,除了不能用內(nèi)功,基本上已經(jīng)可以跟他過招了。
她很是認真的做到了“不擇手段”的殺他,每次動手都是讓他防不勝防。手背上的傷口,是昨天晚上她觀看他做飯時突然出手傷的。
他不是擋不下來,但是鍋里的熱粥正起鍋,他左手拿著粥鍋,而她就站在他的左手邊突然出招。
明明前一刻還笑瞇瞇的同他聊藥膳,下一刻就是殺招。
她手里的小刀,是某一次從他這里搶到的,然后就再沒還給他,并且不知道她都放在哪里??偸峭蝗婚W電般出手,凈挑刁鉆的角度,專揀致命的位置!
昨夜也是,她就趁著他端著粥鍋的時候出手。他不是沒法子,他甚至可以用粥鍋擋,或者干脆把粥全揚向她!
但是,不論是擋,還是揚,恐怕她都會被燙到!
燙到之后呢?他再給她治燙傷嗎?
看看她額頭那道擦傷,至今還是同臉上膚色截然不同的嫩紅,他給她祛疤都夠忙了,還要再給她填新傷?
他是要娶她,不是要廢了她或者毀她容對吧?
于是乎,他只來得及把鍋子交到右手,用左手擋了她一下。
鍋很好,粥也很好,不好的是他的手背被她劃了深可見骨的一刀!
兩寸長的刀口,一點沒有虛假的力度,瞬間鮮血橫流!
好在,她沒有繼續(xù),否則,恐怕他還有的麻煩!
昨夜她一刀就見了血,似乎自己也愣了,看了看他的臉色,又看了看他的手,看看鍋,最后扁了扁嘴,扔下一句“今天放過你!”就接過粥鍋,一邊找家什兒喝粥去了。
竟然真的一晚上沒有跟他動手。
今天早上,他照例清晨天亮便起來,鍋里文火熬著給她的粥,然后拿筐子去采藥,順便幫她去鎮(zhèn)上遞個消息。
江湖人都說她死了,但是,她不能真的一直在這里裝死吧,總要讓自己人知道她平安無事。所以,她要他去鎮(zhèn)上固定的地點留個暗記,好讓凌霄閣的人放心。
任少游從崖上下來,腳一落地,就左右看了看。
還好,這小妮子沒在這里藏著偷襲他。
舉步向前,明明看來如同枯井井底一般的崖底長有不少的荒草。這些草無人踐踏,所以棵棵青翠,根根粗壯,不過畢竟是崖底,陽光有限,所以草很稀疏。
不用擔心她藏于其中突然暴起襲擊他。
說實在的,他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把賭約的時間設定的太長了?
讓這個女人盯上,真是件痛苦事。
現(xiàn)在他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雖然任少游心里苦笑,但是腳步未停,走過雜草叢生的地段,來到個應該一座山的根部的地方,無數(shù)藤蔓附于山石之上,密密麻麻盤根錯節(jié)。
他熟悉的走到某處,扒開遮擋著的藤蔓,露出里頭一米寬的縫隙來。
縫隙不長,只有四五米的距離,從這一頭,可以清楚的看到另一頭。
這條縫隙不用擔心藏得下一個大活人,所以,他放心的邁步走過去。
當還有半米接近出口的時候,腳下突然傳出一聲微微的響動。
他立刻警覺,可是,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向前,更沒有后退,竟然是立刻從身上掏出顆藥丸扔進了嘴里!
等他一系列動作做完,他才低頭看向腳下。
這條縫隙并不昏暗,甚至可以看清腳下,有干枯的藤蔓,樹葉,腐草,還有,嗯,一個老鼠夾子。
他看著牢牢的咬住他的右腳的老鼠夾子,有些哭笑不得的。
然她不擇手段,她竟然連屋子里的捕鼠夾子都翻出來用在他身上了。
這東西不致命,雖然有一定的殺傷力,但是,那是對老鼠。
好吧,他的承認,這夾子怎的夾上腳也挺疼的,最主要是防不勝防,先嚇你一跳。
他沒著急拆夾子,而是屏息靜聽縫隙外的動靜。
山風吹不到這里,所以,外頭一片安靜,連風聲都沒有。
不過,如果細聽,還是可以聽到一點點聲音,真的一點點。
他得慶幸她的內(nèi)傷沒有好利索,否則這一點點聲音也不會發(fā)出了。
她正輕輕的退回屋里。
想來,她是埋好了夾子,等他踩。
當人發(fā)現(xiàn)自己腳下有異的時候,自然會選擇后退,或者向前沖。
后退的話,就是仍然在巖縫里,恐怕對于防守,進攻都會不利。大概這時候一般人都會選前沖。
距離洞口只有那區(qū)區(qū)的一點距離,一個身高腿長的人,很容易就一步跨出去。
然后,守在外邊的人,可以趁他落地未穩(wěn)的時候突然發(fā)動襲擊!
可惜,任少游竟然光棍了一把,干脆就沒動。甚至為了防止中毒,還自己掏了顆解毒丸吞了下去。
林苒兒的目的落空,但是她沒現(xiàn)身,悄悄的又退回到茅屋里去了。
任少游苦笑,看來,今天她是不打算再放過他了。
收了老鼠夾子,向茅屋走去。
不管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只能迎戰(zhàn)!
走進茅屋,外間沒有林苒兒的蹤影,他放下背著的藥草,走向里屋的門簾處,抬手掀開門簾,剛剛探了個頭,就覺得右手邊寒光一閃!
他絲毫沒有遲疑的腳下一個用力,身體劍一樣向前竄了出去!
“嘿!”一個女聲在他轉(zhuǎn)身面對之時響起,“你這個人有意思啊,每次的反應都跟常人不一樣!”
在巖縫時他就沒動,再比如剛剛,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后退,結(jié)果,他卻往前沖!讓她準備好的后招都通通沒用上!
“對手是你,我怎么敢不多加小心?”
他輕松的答,眼睛落在她手中的寶劍上。
寒光閃爍,冰氣襲人,好一把殺人利器!
只不過,“哪里來的劍?”她那把摔下山崖的時候就斷了不是嗎?
“你以為我讓你留記號是干嘛用的?這個,是剛剛我手下給我送過來的!”她手輕輕拂過劍身,顯然對于這把劍也非常喜愛。
“你手下來過?”他挺驚訝,“那你為什么不同他離開?”
她的傷,相信沒有他治療,也會慢慢痊愈了。那么她干嘛就在這兒呢?
話是這么問,可是心里有個地方,卻似乎按捺不住有些雀躍了。
“這不是廢話嗎?咱們賭約還沒分出勝負呢!要走也先結(jié)果了你!”她本來挺開心的表情瞬間一冷,柳眉一擰,嘴上喝道:“看劍!”就已經(jīng)揉身而上!
劍落如風,劈,刺,挑,每一招都帶著凌厲的殺氣,明明白白的展示著主人的憤怒!
怎么?她沒離開還礙他眼了?
而任少游,沒法子,只能接招。
這方寸之地的小小茅屋,閃躲起來并不輕松,何況,劍是近身兵器,被她劍招籠罩其中,每一次他都躲得萬分驚險。有兩次,她的劍都劃破了他的衣衫!
她的怒氣他當然第一時間感覺到了,可是卻有些莫名其妙,她氣什么呢?
如她所說,因為賭約,不得不留下而生氣?這個,他人又不在,她去若真走了,恐怕,他都沒處尋人去!
看不出,她還是個重諾的女子呢!
兩人你來我往的在小屋里交手半晌,最后他終于出聲,因為她臉色已經(jīng)開始不好看了。不是她生氣的不好看,而是明顯她身體因為太長時間動武吃不消了,所以臉色很不好看。
“苒兒!今天到此為止吧!你身子受不了了?!彼诮诱羞^程中出言提醒道。
“哼!”她又刷刷的給了他兩劍,見反正也不會有什么建樹,干脆停手,冷哼一聲,隨手把劍往地上一扔,轉(zhuǎn)身回到床上坐著去了!
眼見著是氣沒消呢!
他愣了愣,看來她氣呼呼的樣子,無奈的只好認真思考了一下,猜測她生氣的原因,有了個模糊的猜測后,他彎腰撿起她扔下的寶劍。
寶劍入手很有分量,劍柄精致,劍身雪亮,劍柄同劍身都嵌著寶石,一看就是很名貴,至少價值千金!
但是,這個女人,一個不高興,價值千金的寶劍一樣是說扔就扔了!
哎!
他尋到劍鞘,把劍入鞘放好,才走到床前。看她故意把臉別向一邊,不由得有些想笑。
不過這個節(jié)骨眼兒,他肯定不能笑就是了,于是他和聲說道:
“是我誤會你了,我向你賠罪?!?p> “哼!你誤會我什么了?”
他微笑,沒答她的話,以他對她的了解,不管他說誤會什么了她都會跟他沒完!所以,他不理那茬兒,轉(zhuǎn)而說別的:
“今天又采到幾種不錯的草藥,應該會更適合治傷,我待會兒給你熬。早上粥喝了沒有?你餓不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