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沈三爺被花姨娘請進她的院子,說有話要與三爺商議??陕犕晁f的事情,沈三愣愣的怔了半天,等回過神來,不由怒由心起,破口大罵。
“三爺您生這么大氣干嘛,這不好好和您商量著么!“花姨娘見勢不妙趕緊小意的給沈三端起茶水。
沈三沒有像往常一樣吃她這一套,而是瞪著眼問道:“你告訴我,這究竟是誰的主意,是你的還是朔二兩口子的?”
“三爺,您別急,喝口水先。仔細想想,這可全是為了二姑娘好??!”
“哦?你倒是說說怎么個好法?”沈三氣極之后反倒冷了下來,有心聽聽這婆娘究竟怎么瞎扳。
花姨娘誤以為沈三是聽了她的勸,趕緊湊上前來一股腦兒的巧舌如簧。
“三爺,你也知道我們二姑娘的名聲,在這江州城那是真不咋的。好不容易訂下個親事,結(jié)果還沒等過門,人家就先跑了。就算找得回來,強扭的瓜不甜。昌河雖然和江州不遠,日子究竟過的怎么樣,家里人也是關(guān)照不到的。”說到這里,花姨娘偷偷瞄了下沈三的臉色,見他雖然面無表情,倒也沒有一開始的慍怒之色,似乎在認真的聽她講。當下心頭暗喜,話語一轉(zhuǎn)繼續(xù)言道,“朔兒媳婦的兄弟我是見過的,那年輕人頂好的一副相貌,又憨厚孝順,能寫能算,家里條件也過的去,是踏實過日子的好人家。人也不在乎二姑娘什么名聲,又在江州城長輩們的眼皮子底下,準保過的舒心。最最主要的,這沈府同輩也就數(shù)朔兒媳婦和她有話說,就算嫁過去,日后也……”花姨娘是巴拉巴拉越吹越頭頭是道,幾乎連自己都信以為是了!
沈三聽完她這一通說辭倒反被氣樂了,就市場一個管幾家畜馬攤位的小管事也被夸成憨厚孝順、能寫能算,天上有地上無的?若是他沒有和二丫頭有過直接接觸,沒準還真信了這滿口雌黃,腦袋一熱和老太太說去,現(xiàn)在么……
“收起你那些污糟心思,二丫頭的事情自有老太太操心,不是你個小小姨娘能輪得上的。管好你自己就行,如果連自己都管不好,更別到處蹦跶,丟份!還有,讓朔二管好自己媳婦,別讓她鬧笑話。”說完就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沈三出門之后,原是習慣性的朝另一位較受他寵愛的姨娘住的小院走去??勺吡藳]兩步又改了主意,轉(zhuǎn)向正院的方向……
前些日子香思經(jīng)常過來看望齊氏,言辭也時有寬慰,或者假借一些名頭,比如從某本書上看來、哪個下人恰好說起等告訴她一些食療的方子。齊氏也都有聽進照做。她原就是長久抑郁,不得宣泄而淤堵成的頑疾,這會兒能有人體心的說上幾句,把很多東西也看淡了些,整個狀態(tài)竟是大有好轉(zhuǎn)!這日午歇后,覺得神智體膚頗為清爽,想起那日香思過來夸她屋里的一副繡屏用針細密、格局大氣,連她一個外行人都能覺出好來。她沒告訴香思,這是她做姑娘時候自己親手繡制的嫁妝。想當初,作為一個高門庶女,生存殊為不易,當官的父親有些士子清高,從不屑添置產(chǎn)業(yè),只靠幾個俸祿養(yǎng)家。自己姨娘又是個不爭的性子,在大婦苛扣之下,便常常手頭局促。幸好姨娘未嫁之時是個有名的繡娘,這份手藝完全傳給了齊氏,母女兩個還能靠賣點繡活找些貼補攥幾個私房。只是進了沈府后,衣食已經(jīng)安穩(wěn),而且雜事煩陳,郁火日盛,竟再沒有心思坐在繡架前一針一線了。這會兒想起,便吩咐身邊的丫頭將繡棚子支起,既想練練自己的手藝是否生疏,也誠如香思所言,給自己放空些心思。要是手藝沒丟,回頭也給二丫頭繡上一幅,投桃報李,那丫頭一準驚喜。齊氏是越想越有勁,見丫頭們準備的已經(jīng)一應(yīng)妥當,便興致勃勃坐下上起手來。
沈三進齊氏屋子的時候正好看到這樣的場景,窗外樹蔭隨風晃動,漏過點點碎光灑在窗邊的繡棚子和繡花的人上。且見她氣定神閑,嘴角噙笑,舉手間行云流水,一派貞靜祥和。這是那個整日病懨懨的齊氏?沈三簡直不敢相信,伸出一只肥手使勁揉了揉眼睛。待確認后,一時竟不曉得怎么去叫人了,就站在原地佯裝干咳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