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避過門口的守衛(wèi),悄無聲息的進入沈府,正待循著原路回到房間的時候,莫基抓住香思的手突然一緊,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帶起她躍上了屋頂。香思有些不明所以,但料想他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眼神疑惑的看向了莫基。卻見他嘴巴開合無聲的說出兩個字,“有人?!?p> 香思皺起了眉頭,她什么都沒有感覺到,盡管她的功力大不如前,甚至可以說是蕩然無存,可對于危機的潛意識她總認為還在,難道連這也退化了?不過莫基說了有人,她選擇相信,因為她知道像他這樣的高手對陌生氣機的敏感,以及周邊事物的洞悉感應。因為那些她曾經(jīng)也有過。
果然沒有多久,一條身影從窗口處閃了出來,正是他們幾次出入的那個位置。莫基見到那條竄出的人影,眼中立時寒光閃現(xiàn),握緊了劍柄,蓄勢待發(fā)、欲上前留人。那人從屋子里出來的瞬間,香思就看出了是誰。感受到身邊之人突然迸發(fā)出的凌厲殺氣,馬上用手輕輕的按住他握劍的手,對他搖了搖頭。莫基雖然心中疑惑,但那股殺氣立馬歇了下來。
等回到屋子,香思看他立那里什么也不說,卻又似乎并不想馬上就走的樣子,無奈嘆了口氣道:“那是我的大堂兄,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但應該不會想要傷害到我?!?p> 莫基在聽到“大堂兄“這個字眼心里不自覺的就松了一口氣,盡管心中還有諸多疑問,卻也知道未必會被解答,而時候也不早,天亮后還有一堆事等著他。至于沈香思口中的“大堂兄”,他肯定日后會去“多加留意”。
“我走了!”
“……”
幾天幾夜睡不好覺,頭發(fā)都不知道白了多少的知州大人終于等到了上面來人的消息。廣成帝親令自己的外甥即墨公子帶隊,領(lǐng)了一小支京城的禁軍守衛(wèi)會同天子獄的總捕頭以及他下屬的十來號精銳至江州進行查探。
江州的大小官員一早就肅正儀容站在城門恭候欽差的到來。站在最中間的卻不是父母官知州大人,而是尚未至大理寺赴任的沈義老爺,畢竟他才是目前在江州境內(nèi)品階最高的官員。而日后到京城赴職,他所在的大理寺也少不了要與其他部門的接觸,迎接欽差這種事于情于理他都應該在場,結(jié)果不僅他來,作為一個稱職的父親,還把沈傲帶上了,也算是對兒子的一種歷練。
一行車馬從遠處滾滾而來,當先是一輛黑色的馬車,身后擁著十幾二十數(shù)量的鐵騎,最后面是小跑中的上百軍士。
即墨鐘當然是在馬車里面,京城的官員們都知道即墨公子雖然足智多謀、精明強干,是康親王的左膀右臂,協(xié)助他處理了不少陰辟鐵血之事。但本身卻先天有疾,不能修習武藝,平時出門甚少騎馬,多以一輛沉黑馬車代步。
快到近前的時候,車馬的速度明顯慢了許多,迎候的江州官員又上前幾步。終于在距離對方丈余之地處停了下來。
“下官等恭迎欽差大人。”
可是過了良久,都得不到馬車里人任何的回應,于是眾人面面相覷,略微有些騷動起來。終于,里面的人被吵到似的,用慵懶低沉的嗓音傳出一句:“先回府衙再說吧!”似乎帶著無盡的疲累。眾人嘴上不說,心里都道,這即墨公子果然如傳聞一般體質(zhì)孱弱。
……
在州衙的府廳,江州眾官員終于見到了傳聞中繼承了元楨公主八分樣貌的即墨公子,要知道其母親當年可是憑借著美貌名動天下的。眼前之人雖然臉上透著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青灰,可身材修長,五官秀致到極點,舉手投足之間尤勝仙人。
即墨公子坐在上首低頭吃著茶聽著官員們匯報案情,而天子獄的韓總捕頭則時不時的會插問幾句。
“會不會人已經(jīng)走了?”要說這么一大伙人能突然莫名其妙消失不見,韓捕頭辦案多年,是打死都不信的。
“不可能?!苯莸奈涔俣急O(jiān)在下面言道,“事發(fā)后就行了最嚴的城禁,青壯之人進出若是本地人士,需憑所在片長保書,若非本籍人士,則一律暫緩進出,除非得到其原籍的官府證明并寫下到江州所行事宜在州府備案,備案上還須有其在江州保人的親筆簽名?!?p> “還是人根本沒進城內(nèi)?”
“離城最近的哨口當值兵衛(wèi)有發(fā)現(xiàn)他們進城的痕跡?!?p> “有進無出?搜城了么?”
“這個……”那武官都監(jiān)一時頓住。
“是這樣的。”知州從旁接口道:“凡是茶肆飯館、煙酒之地都仔細搜查了,挨家挨戶也有公人上門查訪,剩下一些大族也在門口布了眼線,倒是不曾入府察探,不過料來也不會藏匿其中?!?p> 這知州好一張會說的嘴巴,竟把派去保護大戶安危的那眾多守衛(wèi)說成了眼線。到底是當官人的本性。任誰也沒有注意到即墨鐘那低頭被茶蓋掩住的譏諷一笑。
韓捕頭聽著這知州的話微微皺了眉頭,卻沒說什么。
沈家自然也是被“耳目監(jiān)視”之內(nèi),聽到知州的話,在欽差面前,沈義老爺略微覺得有點臉上漲熱,便起身出言表態(tài)道:“只在門口監(jiān)視,一則浪費人力,再則功效甚微,而大族也不能因其大而免了嫌疑,既然別的地方都查了,這些人家自然也該進去看看,不如從我沈府做起?!?p> 聽到“沈府”兩字,即墨鐘的頭終于從茶碗里抬了起來,看了沈義一眼,勾了勾手指將身后之人招到耳邊低聲詢問幾句后道:“少卿大人所言極是,果然是皇上看重的臣子,既然少卿大人這樣說了,某回頭就親自走一趟,以證貴府的清白?!?p> 即墨公子講話的聲音并不大,仿佛帶著一層飄忽之意,可卻偏偏一字一正的盡數(shù)落入眾人耳中。
沈義低頭應諾,心里卻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可偏偏又說不上來。最后只道這京官果真是不容易做的,實在四面八方會敲鑼的人太多……于是默默決定日后凡事一定要添十二分小心。當然這是后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