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遐扶起鳳卿華,拍了拍她身上沾染的灰塵,小心翼翼地擦拭了她臉上的塵埃,幫她細(xì)心地把凌亂的發(fā)髻解開,五指作梳,理順?biāo)@指的長發(fā)。
鳳卿華一直看著柯遐的動作,她微抿的唇絲毫掩蓋不住溢出的笑意,漣漣的淚眼里滿是激動,滿是激動。柯遐寵你地勾了勾她的鼻子,說道:“小傻瓜,哭什么,我不是來了嗎?!薄班牛拧兵P卿華不停地點頭,但是雙眼始終看著柯遐,仿佛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一樣。
柯遐攬住鳳卿華的肩,帶著她走到了陽光下,走到了眾人的眼前。
華山派掌門惡狠狠地盯著鳳卿華,若不是她,柯遐怎會與魔教勾結(jié),背叛江湖。
奕嵐死死地盯著鳳卿華,鳳卿華一日不除,他就一日無法安心入眠,她和柯遐就像一根魚刺一樣卡在他的喉頭。
鳳狷激動地看著鳳卿華從牢房里走出來,他雙手顫抖著握住韁繩,粗獷的臉上滿是激動,但是他很快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剛剛柯遐一劍揮出銘心,給他帶來了極大的震撼,他千萬也沒有想到,柯遐竟然能拔開銘心劍,柯遐竟然會是銘心國等待百年的國主。
奕嵐捂住自己鮮血淋漓的右手,看到柯遐走出來,說道:“柯遐,你竟然佩戴著銘心劍,那就應(yīng)該為銘心國做事,怎么可以為虎作倀?”
慧覺方丈也覺得有些突然,問道:“阿彌陀佛,敢問柯大俠銘心劍從何而來。”
柯遐淡淡地說道:“鴻業(yè)帝給的?!?p> 奕嵐立刻反駁道:“你撒謊,銘心劍乃是銘心國的傳國之寶,皇上怎么可能輕易地送給你?一定是你自己仿造的?!?p> 奕嵐這句話,引起了無數(shù)的竊竊私語:“是啊,柯遐從來都沒有去過皇宮拔劍,那他的銘心劍是從哪里來的?”
“不可能是仿造的啊,哪有仿造的這么像的?”
奕嵐繼續(xù)說道:“真正的銘心劍還在皇宮里供奉著,你手上的這把一定是你仿造的。我萬萬沒有想到,你不僅背叛正道,勾結(jié)魔教,還仿造銘心劍,你居心何在?”
柯遐冷冷地一勾唇,說道:“是真是假,你們試一下不久知道了?”話音未落,他一劍對準(zhǔn)奕嵐刺了過去,強大的氣流卷起周圍繽紛的落葉,恍若有千軍萬馬夾在在劍氣中間,銘心劍發(fā)出一聲長嘯的龍吟,劍鋒直指奕嵐。
奕嵐在強大的氣場下痛苦地閉上了雙眼,他甚至都掙脫不開恢宏的氣流,只能坐在原地任人宰割。他閉上眼,聽到尖銳的風(fēng)鳴聲。他以為自己一定會成為劍下亡魂了,但是等了許久,他只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溫?zé)岬难夯^,睜開眼,發(fā)現(xiàn)柯遐對準(zhǔn)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千年的槐樹。
千年的槐樹足有十人合抱那么大,柯遐只是站在原地?fù)]了揮劍,銘心劍的劍尖并沒有戳向槐樹,但是在槐樹的正中央,赫然有一個透穿樹干的大洞。從洞眼望去,連同槐樹身后一片的樹木,在樹干的同一個地方都有一個透穿的孔。
鮮綠的樹葉紛紛揚揚地從樹上落下,強大的劍氣讓樹上的每一片樹葉都收到了牽連,初生的綠葉上邊緣都是一圈破損,脆弱的莖干承受不住鋒利的氣息紛紛落下。
柯遐斜睨著眼,冰冷地看著奕嵐,周身有狷狂的氣氛在那里繚繞。真正的強者不需要多費口舌的爭辯,事實永勝于雄辯。
強大的氣流硬生生地割破了奕嵐的頭皮,溫?zé)岬难:怂囊暰€,但是他依舊可怕地感覺到銘心劍的威力。如此強大的劍氣,不僅僅是要靠深厚的內(nèi)力,更需要絕世的名劍。只此一劍,再無人對銘心劍的真假有異議。
鳳狷一臉沉思地看著這一幕,他沉重的目光看著柯遐手上的銘心劍,一顆心越來越往下沉。他突然開口,對鳳卿華說道:“卿華,過來,隨我會隴北國,永世不踏入銘心國一步?!?p> 鳳卿華吃驚地看向自己的爹爹,詫異地問道:“父親,為什么?”
鳳狷的臉上一臉陰霾,問道:“你到底過不過來?”
鳳卿華的脾氣也是很倔強,她說道:“你告訴我為什么?!兵P狷聲音一低,嘶吼道:“我讓你過來你別這么多的廢話。”
看到自己的爹爹是認(rèn)真的,鳳卿華急了,她說道:“爹爹,你究竟是怎么了?”
鳳狷冷眼一瞇,看向鳳卿華,冷酷地說道:“鳳卿華,你身為魔教眾人,從不參與教中事務(wù),反而為了柯遐忤逆教主,罪不可恕,今日,我就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把你逐出魔教,從此你與魔教再無瓜葛!”
“爹爹!”看到鳳狷用如此冰冷的口吻對自己說話,鳳卿華詫異地掩住嘴巴,怎么會這樣,爹爹為何要拋棄她?
鳳卿華難捺心中的憤懣,想要上前拉住鳳狷問個明白,但是柯遐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讓她不能上前。鳳狷仿佛像看陌生人一樣看了一眼鳳卿華,掏出懷中鋒利的匕首,割斷了袖口,扔到地上,對她說道:“今日與武林一戰(zhàn),是為了緝拿本教叛徒,但是現(xiàn)在,鳳卿華和我不再是父女關(guān)系,她和魔教也再無瓜葛,我們走!”
話音未落,大手一揮,帶著風(fēng)塵仆仆千里跋涉趕來的下屬又像風(fēng)一般地消失在了眾人的眼前。鳳卿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爹爹割斷了衣袖,像是被人拋棄的小狗一樣悲憫地看著他,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馬蹄揚起一地塵土,踏踏地消失在了他的眼前,為什么會這樣?
柯遐緊緊地?fù)ё▲P卿華,他知道,鳳狷是為了成全他們。如果鳳卿華想要和他在一起,魔教妖女的身份將會是最大的阻礙,現(xiàn)在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與鳳卿華決裂,硬生生地掐斷了她與魔教最后一點關(guān)系,從此以后,再無人可那魔教身份做事。
鳳卿華微抖著雙肩趴在柯遐的懷里,眼淚不知不覺地又爬滿了臉龐,爹爹,你的心意我懂。我會按照你的意思活下去的,等我,再過幾年,等所有的事情都漸漸地消失在人們的印象中,當(dāng)柯遐徹底擺脫了江湖,我們再來找你。
鳳卿華伸出修長的指,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又恢復(fù)成那個不可一世的鳳卿華??洛跀堉P卿華的腰,冰冷的眸子掃視了一圈站立著的武林認(rèn)識,問道:“你們有誰要攔我?”
臺下鴉雀無聲,誰也不想雞蛋碰石頭。當(dāng)柯遐只用一把湘竹扇的時候就已經(jīng)縱橫武林難逢敵手,現(xiàn)在他有得天賜神劍,如虎添翼,更沒有人可堪與他比肩。
柯遐一把攬起鳳卿華躍上馬,對他們說道:“從此世上再無美玉無瑕?!比缓竺偷匾粨]韁繩,騎著日行千里的踏雪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里。
從此世上再無美玉無瑕,消失的那個,是人人贊頌的那個柯遐,還是本來的那個柯遐?
驕陽一直照射在柯遐的身上,萬丈的光芒勾勒出他金色的輪廓,給白色的衣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他一直都是人們心中的神話,三年的時間把鸞月之巔從一個商號發(fā)展為武林第一大勢力,數(shù)月情定魔教妖女鳳卿華,不惜為了她與武林反目,怒發(fā)沖冠為紅顏。一人獨上山巔,拔開銘心劍成為天下共主,卻甘心寄情山水,拋卻繁華。一夜之間解散鸞月之巔,消失在眾人的視野里,他的出現(xiàn)像霧一樣迷惘,消失得又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