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目老、胡二老面對林七老連戰(zhàn)連捷,把后者從霸主寶座上拽下來狠狠踩在腳底,就在大家以為一目老將取代林七老成為大陳山新一代霸主的時候,林七老不可思議的來了一個驚天大逆轉,反襲殺了一目老、胡二老。更不可思議的是林七老乘勢進攻群龍無首的一目老村寨,卻被以王豐武、黃辰為首的一目老余眾打得大敗而逃。大陳山諸人尚未完全消化這些消息帶給他們的震動,旋而又被更加震撼的傳言驚呆了,始終對大陳山局勢漠不關心的周三老突然出手,一日間強勢逼降林七老、一目老余眾,消息一出,大陳震怖!
大陳山諸寇首競相派人外出查探,當他們確認事情千真萬確后,全都陷入沉思,周三老此次不費吹灰之力便得到了難以想象的巨大利益,是偶然?還是必然?眾人一致傾向于后者,雖說沒有確鑿證據,但這一系列事件背后必有周三老的身影,他先前的安靜如今看來,太反常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大陳山諸寇首暗嘆周三老手段高明,可以這么說,大陳山從今以后改姓周了。
無論是海盜抑或漁民,很多人都不希望大陳山變成周三老一人的天下,說一千道一萬終歸逃不過一個利字,海盜擔心生存空間受到擠壓,漁民則擔心漁船之稅大幅提升。然而他們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罷,周三老成為大陳山之主的事實不會因他們而改變。其實此事并非沒有好處,今年海上戰(zhàn)事相比過往明顯少了許多,周三老也算間接挽救了無數條生命。
六月波瀾不驚的過去了,七月諸閩漁船楊帆如期而至大陳山。閩漁船歷來是一塊難啃的骨頭,大陳山諸盜為了讓它們能像浙漁船那樣老老實實交稅,每年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今年有周三老在上面壓著,或許收稅會輕松一些?
事實證明諸盜高估了周三老的威懾力,同時亦低估了閩漁船要財不要命的決心。閩漁船為應對大陳山新的時局,紛紛結成大隊自保,而大船隊與大船隊之間也較往年緊密,常常一方有難八方支援。海盜們接連碰得頭破血流,終于認識到惟有組成聯(lián)盟才有活路。海面上接連不斷出現(xiàn)的海盜聯(lián)盟大大出乎周三老及麾下一眾謀士意料,周三老原有意進一步整合大陳山諸勢力,而今只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大嘆一聲天不遂人愿。
閩漁船抗稅者頗眾,亦不乏愿意交錢買平安的,這日黃辰村寨便迎來一支規(guī)模龐大的閩船隊,旗下大小漁船幾達七十艘。
黃辰和王豐武、胡寅聞聽來報,親自趕到口澳迎接,一條壯年漢子帶領十數人踩著過船板上岸,王豐武大步上前把住其臂,大笑說道:“何盛兄弟,你信守去歲與大首領的諾言,真真叫我佩服得五體投地,說心里話你此番即便不來,我等也不會見怪。”
何盛眉頭一皺,故作不悅道:“王兄弟這是什么話?我何盛之所以為魚魁,靠的便是信義二字,斷斷做不出那等食言而肥之事。”如果一目老村寨落魄到難以自保,他肯定不會來了,可其村寨實力并未衰退半分,又歸順了大陳山之主周三老,他哪敢不來。何盛感慨言道:“我初出茅廬時就曾耳聞二位當家的威名,二位當家多年來縱橫海上,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沒想到一世英雄,竟遭了歹人暗算?!?p> 王豐武等人同何盛僅幾面之緣,交情都談不上,單純利益關系而已,又怎會和他推心置腹,幾句話簡單帶過,隨后邀其和麾下進寨。何盛手底下漁夫少說有兩千之眾,不可能把他們全部放進來,俗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敝挥兄壑黝^目方有資格入內用飯休息,大部分人可以上岸,不過僅局限于澳內,周圍設人嚴密看守。
黃辰正準備同王豐武等人一道離開,遠遠瞥見一個年約二十,容貌剛毅,雙目銳利的青年,他立刻決定留在原地,等那人靠近后開口說道:“沒記錯的話,你是叫阮進?!?p> 阮進不由一怔,其實他早就認出了黃辰,讓他意外的是黃辰居然還記得他的名字。
“你現(xiàn)在可曾聽說我的名號?”黃辰笑意吟吟問道。
阮進微覺尷尬道:“黃當家說笑了。黃當家少年英雄,是大陳山第一流人物,豈能不聞。”
黃辰笑說道:“如何,我那時說的沒錯吧,沒聽過我的名號不要緊,用不了多久,海上就會到處流傳哥的傳說。”
這句話給阮進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他至今想不明白黃辰小小年紀為何稱自己作哥。
黃辰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與阮進并肩而行道:“你現(xiàn)今在船上擔著什么職務,可領船了?”
阮進搖搖頭道:“我來大陳山才第三個年頭,至少要再熬兩三年方能領船,目下任著小頭目,管束十幾個人。”
黃辰璨笑問道:“太無趣了,把銳氣都磨沒了,有沒有興趣換個活計?”
阮進看了黃辰一眼,沉默不語。
黃辰毫不掩飾,單刀直入道:“想你也聽出來了,我覺得你很不錯,你投奔我麾下,短則半載長則一年,我拿出一條大海船讓你統(tǒng)帶?!?p> 阮進怦然心動,但他心里終究對海盜這份營生有些抗拒,深思熟慮后搖頭拒絕。
黃辰暗叫可惜,就此打住聊起其他話題,通過一番交談他知道了阮進年僅十九,去年突殺鄭權時才十八,祖籍福建漳州,后祖父遷居福清。阮進才能不是天生自有,其祖父、父親兩代人皆為漁長,諳水途而工水戰(zhàn),阮進從小耳濡目染,童稚即慣習波。
說話間二人步入村寨,黃辰邀請阮進來家做客,阮進沒多想,痛快的答應了。黃辰極為欣賞阮進,差人將麾下船主頭目盡數招來作陪,擺了三四桌酒席,好不隆重。阮進對此非常感動,他自負擁有一身過人本領,可漁舟舟主卻視他為鷹犬,平日不假辭色,動輒斥罵,只有到了戰(zhàn)時方會想起他的好,對他稍加倚重,和黃辰比起來,不啻云泥之別。
黃辰把阮進安排在自己的左手邊,席間不住夸獎他的好武藝,一眾手下聽得心中吃味,喝酒都沒了興致,暗暗唆使莊默給阮進一點顏色瞧瞧。將近三個月的海上生活,莊默已不似初來時一登船便上吐下瀉,然而還是不免有腳軟的毛病。陸地上則全然不同,毫不夸張的說,他是村寨之中唯一一位能逼王豐武出全力的人,雖然往往撐不過十招二十招。
以莊默心智,豈會輕易受眾人挑唆,但他見黃辰對阮進推崇備至,內心生出了幾分興趣,便順應眾人心意,向阮進提議切磋。
阮進本事高心氣自然也高,當即應了。
黃辰含笑驅使手下清理出一塊空地,阮進、莊默入場遙遙一禮,旋而二話不說,抵近廝殺,一時間人影游走交錯,拳腳漫天飛舞,激烈碰撞的悶響聲源源不斷響起。發(fā)覺二人勢均力敵,不分伯仲,眾人面上慢慢收起戲謔之色,莊默寨中武藝僅次于王豐武,阮進和他對壘不落下風,如此非凡本領,黃辰再怎么夸獎都不為過,他確實有這個資格。
“砰砰!”兩道人影乍合倏分,踉蹌倒退。
黃辰在二人定住身形之際果斷叫停,再戰(zhàn)下去必有人受傷,此戰(zhàn)的初衷既然是切磋,點到為止就好。